“主帅,下令吧……”众将士也纷纷下跪请命。♀(百度搜素八|零|书|屋看好看的言情小说)
“都下去吧。”展柏之挥挥手。
莫少阳忿忿不平地率先撩帐出营。
展柏之一夜酒醒已是傍晚时分,他不得不无奈的承认自己是老了,以前这点酒根本算不了什么,而如今却能让他睡上这些个时辰,哎——眼看襄国越来越强大,展柏之不禁替昭国担忧,趁着自己身体还行,这次他非得将锦绣尚颐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撩开帷帐,展柏之眺望着远处,视线一片开阔,襄国向来是以马上民族自居,因为他们拥有广袤的天空和开阔的草原,任由驰骋。
“哎——少阳呢?”展柏之随意问道,少阳这孩子孝顺的很,平日里他每日都会向父帅请安,而今日竟然没来,难不成忘了?
守卫的士兵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立即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展柏之的脸色一凛,紧逼道,“少帅人呢?”
“禀主帅,少帅他……少帅他……他追锦绣尚颐去了,他说,他要亲自取下锦绣尚颐的首级来献给主帅您……”莫少阳临走前千叮嘱万叮嘱不可告诉主帅,让主帅担忧,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由不得他不说了。
“哎呀……”展柏之狠拍了下额头,难怪昨夜说的那么死,原来是少阳这孩子在酒里下了蒙汗药,让他一直睡到现在,而自己则将生死置身事外追击锦绣尚颐而去,想必他也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明白此次千万不能放虎归山的道理,只是他的手段极端了些,若是这些仅是锦绣尚颐设下的圈套,那该如何是好?“这孩子——”展柏之不禁为之担忧,“少帅去了多久?带了多少人去?”
“禀主帅,少帅已经去了两三个时辰了,大概带三万精兵。”
“谁给他的权利擅用兵权?那是违反军令的,理当军法处置!只带了三万精兵,只带了三万精兵……”展柏之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
“主帅!”
“快!备马——我要立刻去把莫少阳给找回来!”
“主帅,您要亲自去?”
“你们去的话,他肯回来吗?!我带两万将士前去支援,留下五万精兵在此扎营守城,若是有人叫阵,任何人不得应战。”
“是,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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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快马加鞭,接近凌晨时分,展柏之的援军已经和正在缓慢模索前进的莫少阳军队汇合。
“爹,你怎么来了?”莫少阳嘘住跨下的千里马。
“谁让你擅作主张追击锦绣尚颐的,快跟我回军营!”展柏之心焦道。
“爹,锦绣尚颐就在前面了,机会就放在我们面前,难道我们要亲手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他如今是败寇之军,哪敢言勇?”
“你这是违抗军令!”
“儿臣回去自当领罪,要杀要剐,绝无怨言,可是若是此次放锦绣尚颐回去,那才是后患无穷!就连昭国的六小孩童也知道,锦绣尚颐觊觎昭国已久,若是此次不绝他后路,他必会伺机再掀战争的,到时候百姓又将流离失所,爹,你长年征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保一国平安吗?!”
展柏之缓缓低下头沉思,片刻,抬起头,问道,“如今,锦绣尚颐的军队还剩多少?”
莫少阳的面部表情稍稍放松,“回禀父帅,三万多,父帅,我们不能再等了。♀”
“好,传我命令,四万精兵随我追击锦绣尚颐,少帅与一万精兵垫后,谨防后面贼人偷袭。”
“是!”莫少阳一阵兴奋。
东边的云彩渐渐让红霞染红,展柏之的大军追到一棵老槐树下,四遭丛林密布,展柏之顿起疑心,扫了眼早已追得人困马乏的军队,刚要下令原地稍作休息,突然一只箭擦过展柏之身边,正中一旁的老槐树,全军立即陷入高度紧张当中,突然四遭的丛林树叶纷纷晃动起来,一时间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发发长箭自林中发射出来,展柏之的大军一下乱了阵脚,“往后退,听我命令,大军迅速往后退!”
“展柏之,我在此恭候你很久了!”丛林中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
伴随着长箭还在不断发射,密密麻麻,仿佛天罗地网般包围着昭国的大军,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主帅,我们被包围了,后路被锦绣尚颐的大军堵住了,我们中了埋伏!”
“什么?!跟我来,我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展柏之大刀下去,砍下数名襄国士兵的脑袋。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一持矛和盾牌的将士簇拥着他们最高的将领,一步步朝这些困兽逼近。
——锦绣尚颐!
“锦绣尚颐,老夫真是小看你了——”
“呵呵……锦绣可以理解为这是老将军对我的赞赏吗?”不到战争最后一刻,谁又能料到他才是最后的胜者。
“你的这招苦肉计,竟然连老夫也骗了,故意陷入我布下的陷阱——1000个先锋队士兵的生命和襄国兵马大元帅范起捷范大将军的激愤之辞……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但是值得!”
“只是老夫不解的是,范将军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他当时激愤的神情并不像是伪装的。”
“哈哈……因为他根本没有装,他是真的不知情!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偷袭昭国大军的好机会,所以他自然能表现得顺其自然,而在失败后也能慷慨激昂,而你,自然不能看出任何破绽。要骗过你展大将军的眼睛,不有点牺牲怎么行呢?”
“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怕你的得意左右手范起捷会深陷囹圄,身死异乡吗?!”他这是一着险棋。
“因为那是我襄国的士兵!若是昭国皇上下令,此次先锋队的任务是故意中计,全军覆没,但是一定要力保你展柏之老将军的一条命,你认为你的那些死忠志士会不会不顾一切救你出去呢?”
“噢,我明白了……然后,你就假装痛心疾首,仓皇逃走,引我们入你的包围圈,趁我军连夜赶路疲惫不堪之时,攻我等不备!”
“锦绣尚颐,你好阴险!卑鄙小人。”莫少阳悔不当初。
“彼此彼此,兵不厌诈。”
“哈哈……好!锦绣尚颐你果然长大了,老夫已不是你的对手,此次失利于此,是我太麻痹大意,若是我死,你能放过昭国的士兵吗?”
“老将军,我们要誓死跟随你!”
“老将军……”
“不用急着找死,放心,你们一个也不会少,展老将军,我会给你最隆重的葬礼,由十万将士陪葬的葬礼如何?”锦绣尚颐狂笑。
“什么,你说十万?”展柏之心中一惊。
“还有,遗留在嘉川关内的伍万大军!”
“锦绣尚颐!”
“别忘了,“襄国暂时逃离的士兵”噢,他们应该已经很快找到我的兵马大元帅,在范起捷的指挥之下,没有了昭国主帅副帅的嘉川关,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锦绣尚颐喜上眉梢。
“锦绣尚颐!你这个魔鬼!”展柏之唾弃道,突然转身对身旁的莫少阳吼道,“带着少帅离开!”自己则冲到最前面,直面锦绣尚颐而去。
“小勤子,边关还没有消息传来吗?”龙昶亦略带担忧道。
“回皇上,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皇上也不必太忧虑,前些日的捷捷战报抵达庆都,相信过不了几日,展老将军必能凯旋。”
“但愿如此。”不知为何,龙昶亦今日有些心绪不宁。
“报——边关急报——”大殿外传来焦急的通报声。
“快传!”
“回皇上,展老将军在追击襄军的过程中,深陷襄军埋伏,嘉川关已破,我昭国十万大军仅剩寥寥数千余人,不日恐怕就将兵临庆都城下!”
“呃……”龙昶亦直觉一阵头晕目眩,扶住龙椅,稍稍后仰。
“皇上,保重龙体。”
龙昶亦推去小勤子,颤声询问道,“展老将军呢?”
“老将军他——他死的惨烈,是万箭穿心而亡,尸骨无存……”殿下的通传兵难忍悲伤。“老将军原是有机会挣月兑埋伏的,但是,老将军执意不肯离去,他说“我展柏之答应皇上,要死守嘉川关,如今嘉川关在我手下被攻占,我有何面目面见皇上?!””。
“展老将军!”龙昶亦的拳头捏紧。
“皇上,你竟然连我也骗了。”说话的正是锦绣的兵马大元帅,此次战役中的“受骗者”范起捷。
“我们的对手是展柏之,自然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锦绣尚颐站在城门上远眺。
“皇上是何时知道展柏之设的是陷阱的?”
“一开始朕只是怀疑,以襄国这些年与展柏之的交战经历而言,如果嘉川关西城墙有这么大一个漏洞,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然后,就是小四的出现,让朕更加确定他是想引诱我军去偷袭。”
“小四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应该是——不要攻打西城墙吧?”范起捷猜道。
“不错。小四知道此次战役事关重大,没有确切的把握,他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襄营传达信息呢!于是朕就将计就计,瞒着你暗中召集先锋队士兵大帐内议事,当他们踏上偷袭西城门这条路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他们这次必须得死。没有这样的牺牲,怎么骗的过展柏之德眼睛呢。他自认为我仓惶逃跑,襄队崩溃离散,由七八万,变成五六万,最后竟然仅剩下区区三万兵力,以为时机已到,便趁胜追击,却不料朕早已安排好那些所谓的逃兵分批撤走,绕过他们的视线,接应你攻打嘉川关,没有主帅的嘉川关,简直就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而朕就率剩下的士兵在此设下埋伏,等待着他们疲惫不堪的军队,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皇上,这是国师的意思吗?”
“为什么这么问?”
“这是国师的一贯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何况,国师在皇上临行前,曾交予卑职三个锦囊……”范起捷言辞有些犹豫。
“这是国师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为了取下昭国,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我们以前战败,但是从来没有丢弃任何一个士兵,而如今……皇上有没有想过先锋队的士兵临死前的感受?是他们的皇上要他们去死,他们别无选择。”范起捷越说越激动。
“朕会好好赏赐他们的家人的。”
“皇上认为这是给些钱财就能弥补的吗?”
“范起捷!你到底想说什么?!”锦绣尚颐眯着眼,危险的看着身旁的范起捷。
“臣想说,皇上变了,变得和国师一样。”
“朕像无则国师有什么不好吗?国师神机妙算,足智多谋是我襄国的一块瑰宝。”
“皇上,变得和国师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枉顾人命!先锋队士兵是我襄国最衷心皇室的士兵,皇上竟然让他们白白去送死!皇上不觉得对不起那些死忠的士兵吗?”
“范起捷!”
“也许,臣说错了,皇上早就变了,从见到那个女人之时就已经变了,变得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住嘴!不许你提她!”锦绣尚颐突然发狂道,她是他心里最美的回忆,任何人不能亵du她的神圣。
“红颜祸水!何若钦啊,何若钦!毁了我襄国两代国君!”范起捷仰天长叹。
“范起捷,你给朕闭嘴,信不信朕现在就斩了你!”锦绣尚颐手指着范起捷,眼中布满凶光。
“皇上!臣求求你,醒过来吧!”范起捷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锦绣尚颐面前。
“嚓——”赤血剑出鞘必嗜血。
“皇上!”
“啊——”赤血剑被扔在一旁,锦绣尚颐的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臂。“还不快走!难道真的要朕杀了你吗?!”
“皇上——”范起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把剑能使人变得更强,但是同时它也会控制人的意志,这些年,锦绣的意志越来越偏离他本来的意识。
“快走啊!”强忍着痛,锦绣尚颐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他真怕什么时候会冲动地杀了他最衷心的部下。
“哎——”范起捷摇摇头,一狠心,转头便下了城门,锦绣尚颐对他剑拔弩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心里明白,锦绣尚颐只是一时让何若钦的事遮去了视线,等他清醒过来,必然会回到那个英明神武的襄国国君。
凛凛的西风吹散他的发丝,锦绣双手环抱自己,“若钦,是昭国的那些混蛋欺负你,害你整日郁郁寡欢,我不是懦弱的父皇,临走前还要对昭国虚以委蛇,我要让他们给你陪葬!若钦,若钦……”从何时开始,有个八岁的小男孩总是喜欢偷偷地跑到仙若阁外,瞄着他心仪的女子,那个眉蓄忧愁的女子,那个患得患失的女子,她的一叹息,一蹙眉,牵动他的每条神经,听说那就是他父皇新封的妃子,名叫“何若钦”……
如今的朝堂,比起往日,更加安静,安静的有些讽刺。
“怎么?一论起行军打仗,众卿家的反应倒是出奇的一致啊。”龙昶亦蔑笑。
“臣以为,皇上稍安勿躁为好——”
“稍安勿躁?敌人都快打到我庆都城下了,你还在这高唱稍安勿躁?!”
“皇上息怒,皇上……”
“郑容兰,你有什么想法?”
“微臣觉得……”郑容兰稍一犹豫。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放眼整个昭国朝堂,他竟然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替君分忧的帮手。
“退朝!”龙昶亦已拂袖而去,留下众官员唉声叹气,惶惶不得终日。
“爷爷……”自从受到前线的战报后,青格尔几乎夜夜不能寐,身子日渐消瘦,“爷爷,不要抛下青格尔,等着青格尔,青格尔马上就会和你们团聚了……”这是她的心里话,她为何会含泪答应嫁入深宫?——只要,只要他一死,她对尘世便了无眷恋了。
“既然心里难受,哭出来又何妨?”男性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颊。
“皇,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心思慎密,她恐怕稍有差池,就会让他看出端倪来。
“刚才。”龙昶亦双手后付,怡然自得地赏着窗外的枫树摇曳生姿,自言自语,“就像这落枫,人终有一死,或终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展老将军是为了我昭国社稷而殒,其忠其义,可歌可叹……”他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忧愁,青格尔有些动情——这时候的他是她不曾见过的,他眼里的哀伤是如此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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