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安不知,大饼却没有退让的意思,笑道:“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不要这个样子嘛!别的不说,你当年的那件案子我便是有信心帮到你。”虽然安不知信心十足地说出这句话,但其实这完全是他自己的揣测。
一个年轻有为的链接师,没道理就这样突然地自毁前程,那必然是一个巨大的转折,而造成这个转折的,便是当年的那件案子。
从这件事情上着手来打动大饼,这是安不知的直觉。
果然,听到安不知如此说,他明显动摇了许多,反问道:“你?你凭什么能在那件案子里帮到我?”
“凭什么啊?凭这次需要你帮忙的不仅是我,还连带着信息安全局也参合在里面了,怎么样,这个层次够了吧。欠下你这么个人情,不仅是我要来还,还有一个安全局里面的高层也会来还,钱还不少给,怎么样,合算吧?”
安不知却也不是傻子,只道出了他和刘小艺之间的某些合作关系,还不打算把自己刚刚拿到的准暗骑身份和刘小艺的暗骑身份拿出来压人,那样就有点太蠢了,一则大饼还不是他们船上的人,二则暗骑的厉害之处当然是这个“暗”字,光明正大地恐吓,那就不叫“暗”了。
“呸,我才不屑和什么信息安全局打交道。”大饼嘴巴上仍然硬,但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过来,他不再堵着门口,转身朝里间走去,安不知带着得逞的微笑,也就跟了进去。
这时安不知才得以看见这小木屋内的光景: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凌乱的床单昭显了房间主人刚刚才起来的痕迹。
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书桌上放着一个简陋的脑网链接装置,上面亮着的绿灯表明这玩意还没报废,但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人们还不习惯直接用电子脑直接链接脑网时才使用的老古董了。
整个屋子里没有使用任何的全息投影,也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木制的地板墙壁天花板上随处可以看到黑色的霉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朽木屑味。
这间小木屋已经完全和时代月兑节,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这是一个强大的链接师所住的地方,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连隐居的隐士都算不上了,充其量也就是个落魄的小说家那样的时代失败者。
安不知微微皱起了眉头,踏进屋子后,一时不知道该坐哪。
大饼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应该是已经被嫌弃习惯了,大大咧咧地朝床上一坐:“那就对不起了,没想过要招待客人,既没有水喝,也没有地方坐,你就站着说吧。”
“在开始说之前,我倒是很想确定你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做链接?我可是一件称手的工具都没看见!”
“幼稚!谁告诉你说做链接就一定要用外设工具?我的工具都在这里!”大饼笑着右手中食指二指并拢,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
“要不要进来看看?”
还不等安不知做出回答,他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开始扭曲起来,从所有的木头中开出粉红色的桃花来,整个小木屋就像花一样从中间绽开,屋顶被掀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所有的木头墙壁都纷纷散开,然后从下端长出巨大的根须钻入土中,树枝树叶就像雨后的春笋般破开树皮,向外拼命地伸展,不消片刻,当所有的墙壁都散开后,出现在安不知眼前的已是一片巨大的桃林。
春风吹过,风中飞舞着小片的桃花瓣和阵阵的清香,不知什么时候地板已变成了散发着春香的泥土,刚刚漫过脚踝的绿敕草随风轻挠着皮肤,好不舒服。大饼伸了个懒腰,趟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和远处的青山,眼中已完全没有了任何人。
“这才是我的世界!安不知。”
当安不知从沉睡中满足地醒来时,夜空中已是明月当头,昨天和司马玄黄苦战一个通宵,上午又是一整场紧张的考试,根本就没有休息过,意识刚一进入大饼的脑网世界,人就完全松懈下来,在听完大饼所说的那句话后,刚一坐下,便注意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睡得真死,都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时辰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来大饼这里之前,安不知就和燕子打好了招呼,今天晚上继续请假不去上班,好好休息一下,全副身心地准备明天的生死大计。
所以这会安不知一点也不着急,抬起上半身来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在大饼的脑网世界中,压根就没出去过。
发现安不知已醒来,坐在旁边的大饼转头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仰着头看星星。
安不知回想起白天的遭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接了多大功率的无线链接仪?我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完全没任何感觉就被你强行拉进你的脑网世界了?”
大饼根本看都不看他回答道:“这很重要吗?”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虚幻化的嘛?当然重要啊,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我在真实世界中,什么时候是在你的脑网世界中啊。哪能像你这样完全生活在虚幻世界中啊!”
“分清楚真实与虚幻真的很重要吗?真实也好,虚幻也好,都只是人生的一场梦,终有一天会醒过来,没有区别的。只不过你从虚幻中醒过来,却还有另外一个人生在等着你,而当你在真实中醒过来时,人生便已经走到了终点,从这点上来看,不是虚幻更好吗?”
看着安不知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大饼笑了笑,继续说道:
“从你踏上右边那条小道时,整条路下面就全是我铺设的无线链接导体了,从那时起,我便可以随时把你拉到我的脑网世界里来,然后让你看到我想让你看到的世界;又或是做个脑网迷宫出来,让你在里面走上一辈子;又或是我已经这么做了,只是我懒得告诉你?”
“现在你还能分辨得出,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是虚幻吗?”大饼将视线收了回去,再次躺到了柔软的草地中,仰望着眼前的星空。
“你我犹如隔镜视物,所见无非虚幻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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