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杨梦婷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安不知与穆之贯相互对视一眼,只得点头同意,于是穆之贯便将提灯交到杨梦婷的手上。
东西入手后,杨梦婷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身子一侧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安不知有点放心不下,跟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也跟了进去。两人提心吊胆地走了大概七八步的样子,杨梦婷便停了下来。
她先是将手里的提灯轻轻放在脚边,人就顺势蹲了下来,安不知从她身后凑过头去,从她头上也正好看得一清二楚,果然与穆之贯所描述的分毫不差:其他东西都可以忽略不计,最打眼的果然还是那本黑色封皮的书。
安不知将身体再探过去几分,只见那封面上十分潦草地写着几行拉丁语,于是安不知尝试着用电子脑中翻译了一下那文字,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死灵之书》!
这可是克苏鲁神话主要作者洛夫克拉夫特在作品中多次提及,并作为其小说大多数线索的那本书中书啊!
安不知正如此想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杨梦婷已将手伸了过去,安不知正要喝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明显出现了异常的状况:好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强行控制,动作僵硬而扭曲,原本细女敕的手背上血管和青筋暴起,毫无美感。
在那无形而神秘的力量驱使下,杨梦婷已将手放到了书皮上,安不知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向后拉,口中大吼:“醒过来!”
可惜为时已晚,她已用极为古怪的调子小声念出一段咒文,然后猛地翻开书页,安不知条件反射地双肩向后猛缩,将头侧向一边,可眼睛的余角却已经从那书页上扫过,只见那书页上一片漆黑,一个文字都没有!
仅仅是这一瞥,也令得安不知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空白,仿佛他所有的意识都被吸入了那纯粹的黑暗之中,飞往无垠的宇宙之中,在那缥缈浩瀚的广袤世界中,他意识到作为人类的一员,简直就是极为渺小的一片尘埃。
毫无存在的意义!
毫无存在的价值!
这极度的空虚只在安不知的脑海中存在了片刻,然后他的意识便重新回到“现实”中,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昏暗灯光下的一排排书脊,安不知突然觉得好温暖,好舒心!
但身边的杨梦婷却眼看着已经是彻底地陷入到那片永恒的绝望之中。
这次安不知和随后跟来的穆之贯呼唤了很长时间,她才慢慢从幻境中醒过来,两行清泪从她眼中狂涌而出,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单纯的了无生趣的迷茫,见到两人冲口而出:“让我去死吧!”
安不知将她慢慢扶起,一不小心又瞥见了那本书,但此时再看,那书上施加的咒语似乎是已失去了任何效果,这会书页上是极为正常的白纸黑字,看来已完全失去了那可怕的效果。
于是安不知再蹲下去,拾起杨梦婷脚边的提灯和那本书,最后看了一眼老谢的那堆残骸,赶紧扶着杨梦婷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直到三人快再次走到下楼的阶梯时,杨梦婷才真正地彻底恢复过来,她轻轻用力,将身体从安不知的身体上挣月兑开,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次的神话卡,没有让我扔骰子!妈的,又被玩了,又受到了一点神智伤害。那种感觉太可怕了,你无法想象出来,无法想象……”
安不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下。
然后这一路上再没碰到任何阻碍,很顺利地走到那口座钟的位置,却发现牧童两人早已候在这里。
“你们那边怎么样?”安不知见到他们便先声夺人地问道。
“很顺利啊,那扇门很轻松地一推就开了,那边是另一个颇为巨大的房间,我们在门口只是稍微张望了一下就退了回来,没有细看。先别说那个了,你们来看看这个!”牧童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电筒,将光束投在那钟座的另一个侧面。
之前安不知在座钟的一个侧面发现里面的尸体后,大家的注意力便全被吸引了过去,忽略了另一个位于黑暗中的侧面,而刚刚牧童他们回身过来时,手电筒的光束正好照到这里,才发现上面写着两行血字。
“我花了如此多的时间来走访世界各地寻求治疗他的办法,远离家乡的我目睹了数不清的神秘和恐怖,引发这个病痛的原因就像一个诅咒,使所有人都敬而远之,但每当我想到儿子的病痛从未停止过折磨他,我无法停止我继续追索的脚步。我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样啊!”安不知喃喃自语着,无数的线索和信息在他的脑中浮现组合,事实的真相已若隐若现。最后,他拍了拍手中的那本书,说道:“让我们先看看,这书里写着什么吧!”
牧童好奇地将手电的灯光照过来,安不知眼尖,已看到那书皮上原本写着的拉丁文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将其打开后,也没有刚才那可怕的效果,这只是一本简单的手抄本日记,记录着一个男人的种种经历。
大家也没有细细地阅读这些过程的记录,跳过那些大段的文字,才发现日记的最后数页已被人扯掉,那唯一残缺的半面书页上,潦草地写着最后一段日记线索。
1919年1月21日:一切都已经晚了!当我拖着一身的疲惫和绝望回到这里,才得知儿子早已离开这个世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竟没法见到他最后一面,他也无法对父亲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做错了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诅咒那些也跟我儿子一起患病死去的人,或许就是他们造成了这一切!爱丽丝,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将用尽我的一切来保护你,我必须探索这一切,我要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我要找到答案!
在这几行日记的下面,是几笔潦草的血字:我只是想救赎自己,我只是想保护家人!但现在,失去了他们,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日记的记载到这里便哑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