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乌黑微微卷发,抬着脑袋的小贺,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紧苟二根,楚楚焦虑地渴望帮助,然而,右手痛得麻木,浑身丧失抵抗力的民工,无奈得顺着轿壁滑坐下去,本就迟钝的思维一片空白,连续发生的状况,似乎都混乱记不清,只剩眼前,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禽兽。
看苟二根毫无反应,小贺放开手,又跑到欧腾身旁推耸,可惜,昏迷的男人更没反应……
“缺氧太久,欧叔叔会窒息!”小贺不断按压欧腾的胸膛,放弃了恳求:“哥哥是坏蛋!”
欧腾……这个臭小鬼的爸爸?稍一回想,抱着膝盖蹲坐的苟二根,震惊得再往角落挪移……
关自己屁事?离他们越远越好,千万别搀和,否则遭遇的欺负嫌不够么……坚定决心的民工,还悄悄瞥了眼男人,一直戴着的黑帽子滚落脚边,头顶暴露出大片医疗防护网,他双眼紧闭,远远望去,似乎连呼吸也越来越弱,活该禽兽竟能有这般报应,兴奋得苟二根忍不住冷笑两声……
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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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测试章,不用阅读:
凌晨的空气已经凉下来些,偶尔一两阵风吹来,苟二根就把衣服撩起,露出胸膛来享受天然电风扇。昏黄路灯倒映在河面上,水波荡漾着色彩,像规律的劳动般,是最基本的稳定平静。
此时,搅拌机有节奏地运作,苟二根堆好一板车的水泥和沙子,正要推到中间,突然,从远处发出剧烈光亮,一辆轿车朝着施工方向飞快疾驰过来,车灯相当闪烁,照得路面通明。
苟二根心脏都要跳出来,想起昨天的罚款,又惊吓又恼火,可偏偏是他在最头上负责,离得最近,没办法,苟二根几乎不要命地冲过去,试图用一板车的水泥和沙子挡住那辆轿车。
望见前方的情况,欧腾踩了紧急刹车,他真没料到,这条路右半边仍会在施工中,现在竟完全还是一条连下水道都没埋好的长坑,甚至左半边那铺着编织麻袋,算是修好的公路旁,也竖着几个“禁止通行”的警示牌,以及许多相连的交通锥……看来这是没过养护期么。
欧腾很烦,连续按了三声喇叭,踩油门发动,他象征性挪了一小步,意图警告那个挡在他车前的民工赶紧让开。毕竟欧腾开的是头A牌照,有一级警备的特权车,他就是想把汽车当火车开,交警分分钟得帮欧腾扫清障碍,要想横着开,也得把所有竖着开的喊停,靠边为他让路……
可惜苟二根看不懂那些高级证,他皱起眉头,吼骂道:“倒回去……倒回去……”苟二根挥手指着边上的警示牌,理直气壮地叫嚷:“这里禁止通行……马上倒回去……”
没想到那民工如此不识相,欧腾忍着性子把车窗摇下来,手臂探出去,也挥了一把,示意那民工过来,苟二根本就不是能强硬的性格,上次那俩骑摩托车的强行通过质汇路,就因他怕惹事不敢管,何况这回来了个开轿车的,其实他更怕,旁边的工友却没一个上来帮忙,都往这头瞧热闹,李板那撮人还停下手中的活儿,等着看苟二根劝求的窝囊戏,他只好无奈地往前挪了几步。
“倒回去……这里禁止通行……”但直到苟二根看清轿车……居然已经残破变形,外壳有明显损坏和凹陷,难道这是个肇事逃窜的司机?再观察到车主身材魁梧,眼神冰冷,满脸透露着威慑气势,苟二根的声音顿时变得越来越小:“先生,路还没修好,您看到没?这里没法儿过去。”
欧腾稍微打量了片刻,望见那个民工,满脸紧张疲惫,眉头蹙得很深,正向自己连续解释,粗壮的膀子,俗朴的面相,欧腾突然冷笑了一下,他的视线里有多久没出现过这种人?
欧腾默不作声地抽出另一个牌证,示意那民工过来看,遗憾苟二根没文化,他是傻得没被警备特权吓住,依旧试着跟车主讲道理:“倒回去吧,刚铺好的水泥,碾了要罚款的……”
怎么都行不通,彻底惹怒欧腾,他狠狠瞪了那傻民工一眼,踩下油门决定直接冲刺。
警报呼哧,苟二根眼看着轿车就要强行进入了,他简直是惊慌失措地跑到板车边,不知道从哪里提来的可怜勇气,把板车上满满的水泥和沙子都往轿车正前进的方向准确地倒了下去。
欧腾赶紧往右边拐弯,紧急刹车,前轮差点掉入坑里。然而,正当下,欧腾突然从后视镜看到拐弯口疾驰出来的那辆银灰色跑车,相差仅百米多,就在他想重新往左边拐弯的瞬间,萧歆容绕了方向,直接急速而上,准确地从侧面毫不犹豫地撞了过去。
顿时,欧腾的车受到超强撞击,后车轮刹那间先后悬空,车的底盘被弯角撑起几秒,下一刻,“嘣”地重声巨响,就像巨大的磁场吸附般,欧腾跟着车一起摔滑进坑里。
连续的轰隆声,迅猛剧烈的震动,车内的安全气囊全部打开,质汇路右侧因为正在施工,旧防护栏都拆除了,欧腾的车在泥坑里打了几个滚,顺着垂直倾斜近乎七十度的一片山型绿荫带,即使欧腾控制地再好,也刹不住车,照样得栽跟头,欧腾觉得满脑胀热,眼都发了昏。
车惨烈地朝向河里翻了下去……几次重摔在……欧腾也分不清……是哪里?
萧歆容幸运地没有受惯性影响,在坑前稳稳刹住车,目睹完欧腾的惨烈事故,她才掉了个头,立刻往回开走了。这肇事车就这么开走了啊?苟二根在原地呆愣了很久,但他根本没能力去拦下对方,直到周围一片民工都被连续的巨响大动静吸引得蜂拥上来时,苟二根已经浑身发颤。
“哇,你们往下看啊,那轿车没掉进河里,卡在一排老树干中间了……”有些民工竟然爬到坑里的下水道上好奇地往底观望:“车都翻过来了……轮子朝天啊……里面那人是不是死了?”
苟二根的脑袋顿时像要炸开了一样,有点吓蒙了,这跟他可没一点关系的罢?
“苟二根你完蛋了……”李板大声地嘲讽起来:“你硬生生把人害下去的哟……”
“你他妈别胡说八道,”苟二根的膀子都抖了起来,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论:“你们都看到,刚才从后面突然又冲上来一辆轿车,开得飞快,直接把他撞下去,这跟我可没一点关系。”
“哟,没一点关系?我们都看到你把那一板车水泥沙子倒在路面上,”李板继续嘲讽着苟二根:“如果不是你搞了一大片障碍,那轿车能绕不过弯么?”大伙随即都跟着李板呼喝起来。
苟二根急得青筋暴出:“因为他要强行进来……我哪里知道他会出车祸啊?……”
“底下那车开始冒大烟了,你们赶紧报警,再拖下去这车会爆炸掉……”李板这会儿也爬到最右边,抱着一根老树干,不断地往下探头观察,随即大喊警告:“这车的侧盘还支撑在中间那条土径上,苟二根,你赶紧往前绕,从石阶那下去瞧瞧人死了没有,再怎么样也是一条命。”
苟二根害怕急了,再怎么样也是一条命?那为啥别人不去管,偏要他来管?旁边不是已经有人报警了嘛?苟二根仍旧在原地呆愣着,脑袋一阵阵地空白,他完全不想听到底下的情况。
但耳边却连续响起其他民工们畅聊事故的话,很多人拿手电筒往底下照:“能看到尸体么?”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还不下去看看?”李板从坑里爬到苟二根旁边,耸了他一把:“现在那肇事的已经跑了,要赔偿就是找你,还不赶紧去把那车主救出来,兴许他能少讹你些……”
被李板耸得一个踉跄,但苟二根又仿佛突然被某些话敲醒般,整个人倏地跳了起来。
跑跑停停,苟二根断断续续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找到能通向山型绿荫中间已经荒芜了很久的石头阶梯,特别陡峭,这凌晨半夜,微弱的路灯根本不顶用,苟二根下到土径上已经很吃力,而土径又只有一米多宽,路面凹凹凸凸不平坦,到处重生着杂草老树干,以及不时要拨开的蜘蛛等老大个昆虫动物,非常不好走,苟二根后悔没带手电筒来,同时更想不通自己怎会如此倒霉。
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才闻到一阵浓烈的汽油味,再往近,空气中已经夹杂弥漫着重重的金属灼烧焦臭,那出事的轿车好不容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头尾左右都烂得残破不堪。
“先生?”苟二根心跳加速,非常紧张,试着大喊几声:“先生,你能说话吗?……”
欧腾摔下来的时候就向他的贴身保镖安子烈发了紧急呼救,在他被夹在安全气囊中间,保持着头脚倾斜姿势的四十多分钟里,欧腾仅有些意识,都在愤怒他的保镖团队声援太慢。
如今终于听到声音,却根本不是他手下,这畏畏缩缩的语气,原来是刚才那个民工。
“立刻过来……”欧腾居然还激动地叫了两声:“你立刻过来……”但光是说话就已经让他满头晕眩,浑身酸痛,欧腾明白自己伤势不轻,现在必须冷静,把握住最快月兑离危险的机会。
听见清楚的人声,苟二根被惊出一个大激灵,月兑口道:“你能出来吗?”他再没文化也马上察觉自己这话问的多愚蠢,于是苟二根赶紧向轿车走近些,又说:“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出来?”
苟二根这面正对着轮子,但还是隐约能看到车窗龟裂,车门变形,车身侧盘斜斜地横卡在老树干和窄小土径之间,路被堵死,苟二根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欧腾指示道:“你从车尾,慢慢爬到车上,把最上面的车门打开,我已经解锁了,除了悬空的地方,其他都能着力……”
苟二根随即照做,他本就是个建筑工,爬这点高度还算麻利,欧腾的车门很快被顺利打开,苟二根望着里面瘫软的男人,轻声安慰道:“先生,我抱你出来罢?你把手臂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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