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悦那回来后,秦飞就把她关了“禁闭”,说要静养,不得这个不得那个,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只能在院子周边走走。她若想动动筋骨,香草和石榴立马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原来秦飞发了话:必须得小心翼翼地照顾二少夫人,绝不能再有头晕摔倒的事件发生。不然,拿她们是问。
即使是这样,林小如写写划划的时间稍长一点,两个丫头就像小狗一样一边一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让她不得不放下笔。
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老想着能好好玩几天;现在,林小如倒渴望有许多事可以做。她无聊地看着天上蛋黄似的太阳,恨不能一下子将它扒到西边去。而那只大蛋黄似故意和她做对,索性停在了中天。
好不容易入夜,林小如却不想睡,连洗漱的心情都没有。香草和石榴强打精神守着。
“香草,石榴,你们去歇着吧。”她还有事没做完哩,这样呆着实在心慌。
“少夫人,我们不困!”两个丫头一听,立即坐直身子,明明正在打架的眼皮也分开了,四只眼睛瞪得溜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林小如好气又好笑。
“少夫人,我们不说话,不会打扰您。”石榴乖巧地说。
“下去吧,你们这样子盯着,我没法静。”林小如烦躁起来。
“您都没睡,我们当然得伺候着。”见石榴求助地看着自己,香草硬着头皮说。
“大少爷现在不在这,不会知道的。”林小如知道她们怕什么,耐着性子劝。若不是秦飞吩咐,她早要发脾气了。
偏偏两个丫头不为所动,打定主意唯秦飞的命是从。林小如哪里知道她们的心理。原来二人进府不久,就听说过秦府佣仆们私下相传的那条“宁惹二少,不惹大少”的“铁律”,还刚巧知道了秦飞帮着林小如发落蓝玉身边两个丫头的事。所以秦飞一吩咐下来,二人更是打着十二万分精神小心伺候着。
林小如恼怒地站起,刚原地转了两圈,香草和石榴就一边一个扶住她。“少夫人,大少爷说了您得静养!”二人心思玲珑,见林小如在秦飞面前很乖,索性把他搬了出来。
“大少爷,大少爷!看我明儿死了,你们还用谁来威胁?”胸中发胀,林小如口无遮拦。
“少夫人!”两个丫头齐齐变了声调,慌忙跪下。这几天因为觉得她很好相处而稍稍放下的心又紧了起来。传言的力量起了作用,她们生怕自己惹林小如生气而成为被赶出去的下一个。
“去!把秦风给我叫来!”也许是恼怒的情绪因着这一整天的无聊发酵,现在快速膨胀;也许是晚上,情绪容易失控。总之,林小如月兑口而出,说了这句话。
“是!”香草和石榴不敢怠慢,偷偷交换了下眼神,留下香草,石榴飞快跑出去。
林小如像头困兽,在屋子里转着圈。明天,就是给自己的最后期限了。上一次,因为先有过打算,离开得虽然急促却仍从容。这次哩?何去何从还是一片茫然。
“怎么了?”并没过多久,秦风就来了,石榴却没跟着。
怎么了?林小如停住,恨恨地说:“我要喝水!”
秦风双眸一下紧眯,怀疑自己是否错听了。♀石榴跑得那么急,他还以为林小如出了什么事。居然只是要喝水?
“香草?!”冷厉的眼神随之扫过去。
“风少爷恕罪,奴婢没有伺候好少夫人!”香草身子一抖,对着秦风急急磕了两下头。
“没她的事,香草下去!”林小如说,挑衅地盯着秦风,“我不要她们倒,我要你倒!”
佣仆可怜,折腾主子总可以吧?别人折腾不得,秦风总可以吧?
秦风怔怔地不相信地看着她。没错!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
香草见秦风并没为难她,更觉情形古怪,轻轻悄悄地退下了。
“我要喝水!”林小如锲而不舍。她倒要看看秦风会怎么样。
秦风慢慢走到桌边,倒了热水,又加了点凉的进去,端着杯子过来。
林小如瞪着眼。秦风的这个动作,刚好符合她平时喝水的习惯。她不喝冷的,又懒得等,总是倒了热水再加点凉的。
挫败感升起,又赶紧压下去。林小如一扭头:“我不想喝水了,我要吃饭!”
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伸出的手就那么悬着。秦风眼神变得深暗。
林小如等着。等着秦风不耐而砸掉水杯的那一刻。那么,她就毫无顾忌地闹一通,先把胸中的这股闷气倒出去。
“你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做!”没想到,秦风只是轻声问。
“我要你做!”林小如一撅嘴。
“我只会煮面。”秦风迟疑着,说,“晚上吃些面食更合适些,你又不喜欢吃面。”
她是不喜欢吃面。可是,他怎么知道?中的气没消,反有添堵的感觉。林小如偏要作对:“谁说我不喜欢吃面?”
秦风看着她。
那个冷漠、隐忍、聪慧、倔强的女子呢?变成了一个无端撒娇的小女孩,无赖而委屈。
可是,这一刻,他并不反感。
“那好吧,你等等,我去煮。”不知不觉地,声音柔和了许多。秦风说着,放下水杯往外走。
“等等!我不吃了。”林小如哪里是要吃东西,何况本就不喜欢面。“我要出去走走!”
“外面太黑了,又冷!明天再出去好不好?”秦风完全是一副商量的语气。他已经知道林小如被大哥秦飞拘着的事。
“我就要出去!”林小如丝毫不听商量。
“那好吧,等一下!”秦风颇有几分无奈地说。这点倒是没变,他再狠,仍是拿她没办法。但是生不起气来,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也不叫香草,径直走进林小如房间,取了件厚披风。转身,瞥到架子上的那件银狐皮袄,不由站定多看了几眼,神色黯了下,缩回伸出的手,还是拿着那件披风出去。
林小如气鼓鼓地夺过披风,胡乱系上带子就往外走。
秦风顺手取了盏灯跟在后面,一边为林小如照路,一边全神贯注地注意她的脚下,生怕她不留神摔倒。
林小如不辨方向地走了会,寒风一激,脑子冷静不少。
只有明天一天了!那她这是做什么?糊涂了吗?默默站着,想折腾一下的心思全然消失。
“外面冷,回去吧!”她说着已飞快转身。仿佛有夜视眼一样,很快就走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眼看便和夜色融为一体。
“小如!”秦风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好像下一刻,前面的人就会隐没在黑暗中,永不再出现。他未及多想,一个闪挪间,到了林小如身边。
左臂被紧紧扣住,林小如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正在回想安悦昨天的话。安悦说,秦风是受伤并不完全是因为秦飞那一掌。像秦风这种高手,当时只要稍作调息便会无碍。很明显,秦风不仅有意让自己挨了一掌,且事后不愿也没作调养。所以,平时只要稍受刺激,便会同那天一样咯血,时间一久便成旧疾顽疾。安悦开了药,让她劝劝秦风趁早治愈。她因为觉得别扭,还没去找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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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说,你以前受过伤没全好,要尽快调养好。他还让我给带了几帖药过来。你不会忌讳吧?”黑暗中,说话总是要方便,勇气也会比寻常大得多。
秦风没说话,走了一小段才又断断续续开口:“才过年,我不想汤汤药药的让人担心。再说,我那里,总是不太好。不如,我过来?你这里,清静。”
林小如没答应,仍在想那个三天的期限。
“还是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碍。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秦风仿佛浑不在意地说,语气里却掩盖不住失落。
为难迟疑间,已近枫香院。门口,晃着两盏灯,传来说话声。二人加快脚步走进院子。
原来是秦飞带着小陆。
石榴躲在秦飞背后的阴影里,林小如心里明白,一定是她去秦飞那告状了。当下碍着面子,只笑问:“大哥,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我和小陆到处看看,听说你身子有些不适。不如,明天让你大嫂过来陪着你?”秦飞不着痕迹地答。
林小如吓一跳,听出他话里微恼,讨好地笑着说:“哪里就那样弱不禁风了。大嫂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就别来了。我这不是有石榴和香草嘛。”
“那好。香草、石榴,你们仔细点,我不想再听到说二少夫人身体不适的话!”秦飞淡然说。
“是!”二人赶忙答应,声音微微发颤。
林小如暗中无可奈何地咬牙,又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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