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
不去,去。
去,不去,去…
忍冬靠在红漆圆柱上,撕着手里的馒头屑扔到池子里。池中的鱼儿欢快的抢夺着。
鱼儿啊鱼儿,你们这么快乐,能教教我吗?我到底去还是不去?真的好矛盾。炎煜是我的朋友,他对我也很好,他不但没有娇气的王爷架子还是个十分值得深交的铁哥们儿,可是我要是挺身而出最后失败的话,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个时候谁能教教我,到底是挺身而出呢?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哲保身?
池中的锦鳞各自欢快的吃着食物,在水里无忧无虑的游着。
为什么人却有这么多的烦恼?
忍冬将脑袋靠在柱子上,抬头看着天上飘走的白云,开始自言自语。
Aaron,我是不是应该完成你的心愿,虽然我们认识没有多深刻,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的人,没有因为金钱的诱惑而出卖、国家,不惧于恶势力,敢于和他们斗争,你的襟怀让我深深折服,既然你都如此捍卫国家的尊严和权威,那我也豁出去了。
忍冬不自觉的抚上手腕的七色水晶石,用手指细细的摩挲着。
妈妈?你在哪里…女儿明天就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也许会丢掉性命。
人群来来往往,忍冬眼神始终盯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金灿灿的皇宫。
当自己进入宫门的刹那,心跳似乎已经停止了。
还记得那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看来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拿着Aaron的信物自己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乾清殿门口,忍冬握紧手里的十字架,抬头看了看头顶高挂的太阳,深吸一口气。
既然来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站在殿门外的忍冬隐约听见里面的讨论,她的手心里冒着汗,紧张的等待公公的通传。
“皇上让你进去。”
“是。多谢公公”
大殿上,皇帝一身龙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左侧下方依次坐着炎煜,娄月泽,文官。右侧下方依次坐着Alva,徐质其,武官。他们面前各自设下美酒佳肴,开怀畅谈。
“草民参见皇上”
忍冬没学过古代的规矩,但是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于是,双膝跪地,依葫芦画瓢。
忍冬!?
炎煜与娄月泽都惊了,他怎么会来?
“就是你急着见朕?何事这般紧急,你且说来。”皇帝中气十足,一脸威严。
“回皇上,草民一介平民老百姓,也不懂什么礼数,请皇上先恕草民的无礼”
“准了”
忍冬得到应允,就像拿到了免死金牌。她手腕一翻,一条挂着十字架的链子出现在她雪白的手心。
“你怎么会有Aaron先生的信物?”
外交官徐质其问了出来。他悄无声息的与座位上的Alva交换了一个神色。
“谢谢你们还记得这个。”忍冬拿着链子,将链子垂下摆在众人面前,让在场的人看的更清楚。“知道我在哪里发现它的吗,Alva先生?”
忍冬眼神犀利,直直射向座位上喝酒的Alva。
一听到提起自己,Alva看着忍冬手里的十字架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很快的,他便故作悲伤地说“虽然我的师父昨晚很不幸的去世了,但是很谢谢你替他找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听起来,这个Alva的语言水平比Aaron好多了,简单的日常语句说得清晰流畅。
虚伪,做作。装。
“呵呵…是吗?那我能知道Aaron先生是如何去世的吗?”
“昨晚他不幸旧疾突发,哎…这一切太突然了,现在一提起,我又不免伤感起来了”Alva装作悲伤地样子,用袖子抹抹眼泪。
所有的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打着太极的二人,一头雾水。
“既然Alva先生确定了这就是Aaron先生的遗物,那我就告诉大家,我是在哪里发现它的,以及它的主人”
忍冬的话一出,徐质其惊了,坐立不安。Alva似乎也感到了不安,眼神阴狠的看着忍冬。
“洋老先生不是昨晚突发旧疾去世了吗?朕也深感痛心疾首啊,朕早已传令下去,要将洋老先生护送回来英国厚葬”
皇帝似乎听出一点眉目,看着台下的忍冬。
“徐大人,Alva先生,还记得前一天,城郊清晨雨雀亭旁的翠竹林吗?”
“你…”Alva惊叫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发觉四周异样的目光,讪讪地又坐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徐质其看着忍冬,眼神里带着警告。寒光一闪,似乎万箭齐发朝忍冬射来。
无视徐质其与Alva杀人般的目光,忍冬面向皇上道“请问皇上,贪污受贿,谋害外来使臣,里外勾结,意图瞒天过海的人应当如何处罚”
皇帝倒是愣了,很少有人来质问自己,不过他想也没想便干脆道。
“杀无赦”
忍冬莞尔一笑,看着已经如坐针毡,却故作冷静的二人说道“那不知二位可知罪?”
此话一出,不疾不徐的一句话,让满朝文武百官看着徐质其与Alva,眼里都带着怀疑,惊讶,不可置信。
“皇上,这个刁民应当立即处死,老臣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岂能容他在此诬陷”
“皇帝陛下,你们的臣民也太没礼节了”Alva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哼,你们当然是巴不得我死。
“皇上,微臣和Alva先生一直都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没想到今天在天子面前竟遭受到了小人的诬陷,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冤枉啊”
“皇上,他诬陷忠良应当处斩,徐大人向来对皇上忠心不二,岂能因他三言两语就诋毁”
台下拥护徐质其的人不平的说着纷纷将矛头指向独身一人的忍冬。
“父皇,不可…”
炎煜急急地阻止,满眼焦急的看着忍冬,想为他求情。但是一旁的娄月泽拉住了炎煜,于是他们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娄月泽的眼神告诉炎煜,他们现在应该静观其变。
炎煜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但他却见忍冬一脸镇静的站在大殿上,挺直身板不卑不亢。忽而,见她无所谓的笑了,那么轻轻一笑,蜻蜓点水般,对此时的状况多么的轻蔑和呲之以鼻,就像听到一个笑话似的。
“皇上三思啊”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忍冬转身看着文武百官,声音洪亮,一点不畏惧,镇定的气势压住了喧闹的气氛。
“各位大人,请容许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再请上奏也不迟”
忍冬负手立于大殿之上,看着就坐于左右两旁的文武百官,挪动脚步来回走着,嘴里慢慢讲诉着事情的经过。
“Aaron先生与Alva先生是来自来英国的使者,他们身负着两国的经济贸易远道而来,两天前,在沐源坊签署两国友好协议时我也在场,当时三王爷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
忍冬转回身,看着座位上的凶手一字一句道“当时,我听他们说,来英国的商船经过我国的洛南海时要向我国缴纳的过关税金是三千两白银,可是却因为徐大人和Alva先生的私心,被生生剥去两千两,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Aaron先生到最后却出面阻止了,Aaron先生认为,经济繁荣昌盛是壮大国家的必备条件,他劝说二位别做国家的蛀虫,可是,无论你们俩怎么劝说,Aaron先生始终不肯同意这肮脏的贿赂行为,于是你们就由心升起了歹毒的害人之心,就在前一天的清晨,你们密谋杀害了Aaron先生。并对外隐瞒了他真实的死讯。”
徐质其与Alva都震惊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竟然他都知道?
事情都快水落石出了,徐质其与Alva依旧冥顽不灵,死不承认,还依旧堂而皇之的瞎掰着“你胡说,Aaron先生明明是旧疾突发才死去的,他的骨灰都在这里,你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污蔑之词”
徐质其拿出Alva身边的骨灰盒亮在众人面前,以得到众人的肯定。“你到底是何人,我和Alva先生与你素来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栽赃陷害于我们,你到底是何居心!”
“神呐,伟大的皇帝陛下,你们的子民实在太可恶了,屡次诬陷我,上帝都认为您应当治死他”
Alva似乎忍无可忍,强烈要求着。
皇帝高坐龙椅,敛眉深思。
“你可有证据?如若没证据,朕就治你扰乱朝堂,诬陷朝廷重臣的杀头大罪。”
果然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看来你们俩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忍冬将十字架一摁,纸条掉了出来,她伸出手将纸展开“证据在此,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走下来,将纸条呈了上去。
皇帝一打开纸条,满脸不解“这都是写了些什么?”
一见到皇帝不高兴了,徐质其与Alva心里乐翻了天,西洋文在这中原国家一带不怎么流传,所以语言上的障碍也是妨碍两国交易的重要原因之一。
“回皇上,那就是Aaron先生临死前交给我的委托书,上面有来英国国王的玉印,一切的合作协议都清清楚楚的列在上面”
“哈哈哈…你一个小小老百姓能看懂这个?莫不是假冒的?”Alva大笑,用来英文嘲笑着他,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Shutup!Pleasekeepslence”
“你…你竟然会?”
忍冬一句话制止了Alva。
“Mr。Alva,Excusemyintroducingmyself,mynameisrendong。Itisrudetopointjustnow!”(Alva先生,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忍冬,刚才你那样指指点点是很不礼貌的。)
“你懂来英文?”Alva这下有点心虚了。害怕的看着徐质其。
徐质其也没料到面前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子竟然懂得来英文,难怪他会清楚知道整个事件的始末。“皇上,可容我看一看这委托书,可有造假?”
徐质其接过纸张看了看,眼睛一再放大,手不禁抖了起来。
委托书?真是委托书?那个老匹夫竟然藏得这么深!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烧掉他的所有东西,免得留下祸害。
忍冬看着徐质其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快现形了,于是忍冬便将纸条上的内容用英文来回背诵了一遍,看着茫然不解的众人,又翻译道“刚才就是纸上所诉的内容,意思就是,来英国王委派Aaron作为两国的和平使者,出使炎月国洽谈两国的经济贸易,信纸上说来英商船经过炎月国的洛南海时每次会向南关码头缴纳税金三千两白银,来英国王十分诚挚的邀请我们国家的陛下以及臣民去观光游玩,另外还赠送给我国他们新发明的‘淤跃’号轮船十艘,并且在离月都城建造大使馆和码头,以此方便两国经济贸易,他由衷希望两国能从此交好。”
忍冬说完,乾清殿沸腾了,这是有史以来炎月王朝天大的喜事啊。
“恭喜陛下,天佑我朝”
“恭喜陛下,天佑我朝”
“恭喜陛下,天佑我朝”
台下一片叫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质其与Alva见到功败垂成,立刻开溜,被两边的御林军制住了。
“皇上,微臣知错了,饶命啊”
“皇上,看在微臣这些年为您尽忠的份儿上饶过我吧”
“来人,拉下去,斩了!”皇帝一脸生气,拂袖坐回龙椅。
徐质其头狠狠的磕在地上,求着饶。
一旁的Alva见状,也低声下气的说“我是来英国的使者,你们不能杀我,否则,两国必有争端”
最后,徐质其被处死了,Alva被削职逐出京都。
皇帝因为来英国王这么有诚意,所以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使者闹得不愉快。
惩罚过后,自然是奖励了。
皇帝龙颜大悦,坐在龙椅上细细观察忍冬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
“忍冬”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的本事,真是我炎月之大幸啊”
这完全是劫后余生啊,忍冬本以为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的,谁知道竟然成功了。成功之后心里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忍冬暗自擦了一下手心捏出的冷汗,现在安全了腿反而有些发抖了,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后知后觉吧。
“怎么了”皇帝见到忍冬不回话,只顾低头看着地上。
“皇上你不会砍我脑袋了吧?”
“哈哈哈…你小子,才夸你聪明这下一刻就犯浑了”皇帝这才看出他是在害怕君威,“你放心,朕早已赦你无罪”
“谢皇上!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小命保住了,忍冬自然是大喜过望。
“你非但无罪,而且聪明绝顶又有治国之才,朕还要赏你做当今最年轻的相国。”
“相国?”当官的?
忍冬有些错愕。
文武百官又是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年轻有为啊”
“英雄出少年”
“恭喜忍大人,贺喜忍大人。”
可是我不想当官,伟大的皇帝陛下你可有看出来。
台下文武百官纷纷朝贺,看着忍冬的表情都是十分的欣赏,八成心里又在物色自己第几个女儿待字闺中,容貌了得了,堪能与之匹配。
“皇上,草民一介布衣,实在担当不起如此大任”
听到拒绝的话,皇帝也没恼,和颜悦色道“相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仅仅次于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炎月国子民,为国家出力实属应当。草民一生习惯了四处漂泊,不喜束缚,所以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也罢,你既然无心在朝为官,朕便赐你千两黄金,绸缎万匹。”
“谢皇上!”忍冬差点没高兴得叫出来,这皇上有火眼金睛吗?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钱,高兴过后,还是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座位上的炎煜终于松了口气,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拒绝父皇的圣旨,看着台下一脸笑容的忍冬,心里也喜滋滋的。
笑?当然得笑,这么大的好事不笑能憋得住吗?忍冬一脸兴奋,眉梢带喜,眼角含笑,带动着柔和了整个娇俏的容貌,看起来俊美无比。
娄月泽看着台下娇小的他挑挑眉,眼里满是探讨和疑问。此时的娄月泽,又像一只精明狡诈的狐狸。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又是这种犀利的眼神,谁受得了。收回视线,忍冬以茶代酒走了个过场。然后像只偷懒的猫一样窝在角落里吃着自己的糕点。
其实今天能帮到炎煜,忍冬还是觉得是值得的,毕竟是那样如花一样文雅的男子,她不希望看到他的梦破碎,也不想让他受伤害,
看着席间觥筹交错的他,那份自信昂扬的笑容,希望永远留在他俊美温和的脸上。
炎煜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再忍冬还来不及收回时就那么轻飘飘的对上了,举着酒杯轻笑的他看到了一张慌张羞红的脸,嘴角还沾着糕点屑。
炎煜指着自己的嘴角暗示着她,在忍冬意识到时,俏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