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平白无故的,颜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哦,没事,今日,我和绿意去集市上闲逛,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丫头,蓬头垢面地跪在地上,走近一看,原来是出门找主子的,她说她是千里迢迢自昭国而来,听说主子流落到桀国,便来投靠,巧得很呢,她主子的名字是姐姐用过的名字哦——似雪,似雪流云,还真的蛮好听的……”昔颜自言自语,却不小心隐隐牵动了内心深处那双邪魅的蓝色凝眸,似雪流云——他取的名字,多么雅致的名字啊,曾属于她。
“那丫头什么年纪?”怜倾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俯身问道。
“姐,姐姐……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吧。”昔颜愣愣地看着姐姐错愕的神情。
“她的眼睛是不是特别水灵。”怜倾紧问。
“嗯,是啊,姐姐,你认识她吗?”
是喜儿!肯定是喜儿没错,她不是应该在昭国的皇宫内吗?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是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心头一紧。
“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她有要事相告,所以才千里迢迢自昭国而来。”昔颜把她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喜儿……”怜倾喃喃自语。
“她好像是说她叫喜儿来着……”昔颜垂眸。
“她现在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有没有人见过我家主子,各位行行好,若是见过我家主子,请转告她,喜儿在这里等她,喜儿至死也要跟小姐在一起……”地上的丫头衣着凌乱,可猜测到一个弱女子,一路上来所受的苦,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也许是双腿跪的麻木了,她撑起双手,微微正了正瘦小的身子。
怜倾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眼中难得的心疼。
“喜儿——”一声空灵的嗓音,只有主子才配这样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眸,“小姐——”喜极而泣。
“喜儿,起来——”怜倾伸手扶起还跪在一旁的她。
“嗯,嗯……”喜儿使劲点点头,微笑在脸上一圈圈漾开,“小姐,小姐你好吗?”紧紧地握住怜倾的手臂,前看后看的,就怕主子受了什么伤。
“嗯,我很好。”怜倾的眼中也是一团白雾。
“小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眼泪似断了的弦。
“傻丫头!”怜倾抹去她脸颊上垂挂的泪水,柔声道,“辛苦你了!走,跟我回去,好好休息后我们再叙。”
“嗯。♀”喜儿跟着怜倾,昔颜往幽幽谷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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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好吃吗?”昔颜问道。
“嗯,好吃,好吃。”她差点让糕点给噎着。
“慢慢吃,喜儿,你为什么会来桀国找我?”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踏越千里路岂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小姐……”喜儿转眼望向身旁的昔颜,欲言又止。
怜倾看出她的顾忌,眼瞅向身边的昔颜,唤道,“颜儿,绿意去山里采药去了,你去帮帮忙吧。”
“哦。”虽然心中有些不明姐姐为何要支开她,虽然谷中这两日人烟稀少——天机老头云游去了,逞可还是老样子,日日在山后苦练剑术,但她还是依着就是了。
待确定她走远后,怜倾示意喜儿继续往下说。
喜儿放下碗筷,转入正题,“小姐,皇上正在忙着和襄国打仗,如今庆都已经在襄国的控制之下,皇上和后宫的娘娘们已经撤出宫殿了,小姐,皇上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跟我回去吧!”
当听到龙昶亦及他的皇朝危在旦夕时,怜倾的心口的确一悸,但是,“回去?我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她感叹道。
“自小姐走后,皇上一直念叨着您呢,皇上对以前的事情也非常后悔,他相信你是被人诬陷的,如今慕公子也已经被赦免,如此看来,皇上心里真的只有小姐您一人啊,还有那另娶皇后的事情,实在是……”还不待她说完,怜倾便出言阻止道。
“这些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喜儿,你不了解他,龙昶亦又岂是那么轻易服输之人?”如今,这些事情,她已看得云淡风轻了。
“小姐,难道您真的不再爱皇上了吗?”
“爱与不爱?如今我只想陪着颜儿,远离纷嚣,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我相信,就算没有我的存在,他一样会打赢这场仗。”因为他是龙昶亦——一个可以掌管天下的男人!他的心里,装着他的天下。
“……”喜儿沉默。
“喜儿??”发觉身后的人不再说话,怜倾转过身,一瞬间——轻轻一个手刀正中其颈部,怜倾的眼中流露出错愕——
“小姐,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眼前还是那个单纯善良,心无城府的小丫头吗?不是!竟然会武功,而且竟然瞒了自己那么久!她稚女敕的脸上写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练成熟,也许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瑶喜儿。♀
在她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前,她已经晕倒在她面前。
“小姐,论武功,我自然不如你,但是,你相信我,不是吗?”喜儿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少主我瑶喜儿可是没让你失望哦,好戏还在后头呢。
朦胧中睁开惺忪的眼眸,颈部还有些疼痛,怜倾四处张望了下,自己竟然被条怪异的银绳反手**在一间黑漆漆的小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记得刚才喜儿还在一个劲地哀求自己回到龙昶亦身边,她断然拒绝了,然后转身回头——自己便被一掌击晕,迷糊中映出喜儿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意——潜伏在身边那么久,她竟然没有发觉她会武功!若不是亲身经历,她绝对不会相信这自己愚蠢到这种地步!她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为什么?在她明确回答远离尘世后,她为何还要劫持自己呢?回想过去的一幕幕,疑点重重,难道那场“捉奸在床”也是喜儿的杰作?否则,禁卫军如何能在诺大的皇城轻易找到自己所在房间,而且还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
“吱——”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透过一道光亮的阳光,那个曾经熟悉的人一步步走近,带着往常一般的笑意盈盈,怜倾甚至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袭击她的人,“你——”
“小姐,你醒了,如今只能委屈你在这待上几日了。”喜儿慢慢俯在一旁轻声道,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究竟是谁?”怜倾一双清冷的眼眸射向她伪装的单纯,一边寻思着衣袖中……
喜儿嘴角微微轻扯,露出一抹笑意,“小姐,你在找血刃吗?”她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你,你怎么知道血刃?”血刃是琉情王府闪灵辈上者才有,荆风大哥有,她也有,记得当年少主亲手交付给他们的时候,曾说,这是世上最为锋利的暗器,它的伤口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最适合在身处绝境之时,作为殊死对抗之用,喜儿又是怎么知道血刃的?
“不要说我已经在你昏迷时搜去了你身上所有的利器,即便你就是有血刃在身……嗬嗬——”喜儿伸出一指,轻勾起缠绕在她身上那怪异的银色绳索,“这不是普通的绳索,它可是我问云雅借来的至宝冰魄蝉丝噢,世上恐怕还没有它捆不住东西,我看小姐,还是省些力气吧,你若是越挣扎,它就会越收越紧,最后,直至……”她突然站起身。
“云雅?冰魄蝉丝?难道你是——雅字辈的人?!”怜倾惊道。
“怜姐姐好聪明,只是短短几句话就猜出我的身分了。”眼前的小姑娘欢喜地拍着手,仿佛又回到那个在恋泠阁内为她的琴艺惊叹的小丫头。
怜倾睥睨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她已分不清真真假假,“恐怕我并没有你口中称道得那样聪明,否则,也不会被你骗了那么久。”
瑶喜儿也收起了笑意,“我是闪灵雅字辈秀雅。闪灵影字辈上者——雪影,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正式认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少主派你来的?他究竟想干什么,我已经厌倦了尘世的生活,不想再踏足纷争,希望他能放过我和颜儿。”怜倾的眉微笼,不带任何温度的说道。
“少主已经猜到会得到如今这样的答复,所以,他打算成全你!至于颜儿小姐,少主自有安排。”喜儿得意地说道,一谈起少主,她眼中闪着光芒,那不是爱恋,是一种近似信仰的崇拜,她也曾有过,确切的说,直至今日,即便少主如此待她,她还是打心里敬畏他。
“那,为什么……”怜倾低吟。
“少主成全你——从今日起,你便可以退出闪灵,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她稍稍停顿,“麻烦小姐您,再委屈几日。”
“他又想干什么?!”怜倾愤恨地唤道。
“啧啧……这还没有离开闪灵呢,就已经对少主不敬了——哎——”她故作惋惜地叹道。“我们需要你帮最后一个忙。”
“帮忙?”
“想必怜姐姐还记得喜儿刚才对您说,襄昭两国正在战争,只是我说对了过程,错说了结果。”
怜倾撇过头不去看她,一张虚假的容颜,又有什么好看的。她只想听她将事情**原原本本道出。
“如今的局势是,龙昶亦已将襄国十万大军,包括襄国国君锦绣尚颐一起围困在国都庆都,城内的粮食仅供十日之需,襄国大军已成为瓮中之鳖,无处可逃,龙昶亦只要在十五日之后,将一堆尸体从城中拖出即可,此战龙昶亦必胜。”喜儿并不是危言耸听,目前昭襄之战的局势确实如此。
“那与我何干?”怜倾怒斥道。
“当然有关。”喜儿瞟了一眼地上的人,继续说道,“少主觉得游戏太乏味,他想让这场战更精彩些,而你就是最好的筹码。”
“你什么意思?”
“恐怕怜姐姐还不知道,襄国大将军范起捷已突出重围,前两日抵达桀国国都,小姐觉得他们劳师重重的何苦呢?”
“他们是来求援的……”怜倾若有所思。
“不错,他们是想求桀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出兵援救襄国被围困的士兵。而桀国的战神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而按照常理,轩辕玄御本该出兵,想必你也知道:因为他在昭国之时,龙昶亦曾利用你设下“苟且之事”的陷阱,逼他出手救你,然后打算将他诛杀,此仇不报非君子。可是——”她在喜儿的眼中看到了些许赞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轩辕玄御亦然。他以为他不去理会世事纷扰,他以为放下所有恩怨情仇,给你平静安逸的生活,他以为把所有的事情都瞒着你,就能换你不再离开他,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仅仅满足于你周全地待在他身边。”
轩辕——她的心抽动了下。
“少主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样就不好玩了,所以我奉少主之命,将你带出他的视线,试想,轩辕玄御一见你离他远去,一切皆是他的幻影罢了,他会作何想——他会以为你所说过的一切都是谎言,你最担心的还是龙昶亦,你心里放不下那位面如冠玉的昭国新帝,即便他对你已经如此倾心竭力……他本是天下之战神,热血沸腾,一怒之下,他便会率军直捣昭**营,杀龙昶亦个措手不及!搅乱这场战争。”
眼前的人那双可怕的眼神——“轩辕玄御……龙昶亦……怎么会这样,不要……”怜倾似乎已经看到不久后血雨腥风的战争,天下纷乱。
“怜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呵呵——所以,这场游戏,小姐才是主角,如果不是你的“不辞而别,形如疾风地奔赴昭国赶见心上人”,轩辕玄御也不会被扰了心智,大局?百姓?全可以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发兵昭国!”
“卑鄙!”
“原来天下闻名,所向披靡的天御战神也还有弱点呢?!”喜儿轻笑了两声。
“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阻止这场本不该有的战争!”怜倾努力挣扎着想要摆月兑绳索的束缚,无奈越收越紧。
看着她奋力挣月兑冰魄蝉丝,姣好的面容呈现一副痛苦的神情,可她还是丝毫不在意,紧咬着牙关,忍着痛继续挣扎,“停住!停住!不要再动了,不要再挣扎了,你会没命的……”喜儿眼看病魄蝉丝越收越紧,忍不住冲她叫嚣道,不得已只能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看着她缓缓闭上那双美目,心里不由叹道,“怜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轩辕玄御刚刚眉头紧锁地送走范起捷一干人等,却见昔颜匆匆跑来轩辕王府,看她眼带梨花的样子,不会是怜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他听到了什么,不可能!双手紧紧握住昔颜孱弱的香肩,由于过分愤怒,手指深深嵌入她的肌肤内生疼,“轩辕,轩辕哥哥,放手啊,好痛……”
她按照姐姐的吩咐,跑到后山去帮忙采药,可是一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究竟是什么事情,姐姐竟然还要屏退她而言呢?思前想后,她断然决定返回前院。
但是,当她回到姐姐居住的千雪居,哪里还有她们两人的踪影。回想起,那个名叫喜儿的丫头的古怪神情……她将幽幽谷的前前后后全部搜了个遍,可是就是没有姐姐和喜儿的痕迹,找不着姐姐,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来找轩辕玄御。
“听那个丫头说,好像是有什么要事急于相告,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赶至桀国。会不会因为这件重要的事情,姐姐才会不辞而别……”昔颜回忆道,竭力去想可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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