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你别自欺欺人了,团团的爹根本就沒死是不是?他不要你和团团了游牧急切的道,阿念面上一白,伸手去摘红枫叶的手顿了一顿。
阿念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起团团他爹,我也不记得了,似乎是沒有死吧,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个,原本同你也沒甚关系
游牧捉住她的手腕,“这五年來,我一直在给你时间,我原以为,只要时间等的够久,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可是你出了事,却从未想过我
他顿了一会,“我送给你的象牙串链,你转手送给了桑华,我替团团做的小袖弓,你将它劈柴烧了,我送你一尾鱼,你便要留我吃饭吃回去,你晓得我的心思,所以不肯接受我对你的好是不是?”
阿念挣了挣,沒挣开,有些怒道,“你当清楚,我不过是个带着个小拖油瓶的寡妇,有什么好的,等有一天,你发现我不那么好的时候,定然会后悔,我不想你后悔,你、你放开我
游牧冷着脸,面上的表情坚定不移道,“你不是我,如何晓得,我会后悔?你初來长垣村我便晓得你带着孩子,我不介意这些
阿念再挣了挣,“你先放开在说话
游牧松开手,有些无奈道,“阿念,抱歉,你不会晓得,这几日我是怎么过的,我找不到你,我竟然满栾城的找不到你,那时候,我以为我彻底的将你弄丢了,你不晓得那种空慌的感觉,你永远也不晓得,阿念,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永远体会不了
“有多重要呢?”阿念呢喃道,“原來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活不下去,后來婆婆去世的时候,我也觉得活着很艰难,其实,有什么是不能过的呢,你看这两年來,我一个人带着团团,过的也很好她安慰似得拍拍游牧的肩膀,“你晓得吧,你现在是被我这一叶给障目了,沒有见到如泰山般的好姑娘,其实我倒觉得你同桑华很合配你”
“你不愿意接受我,也不必急着将我推给别的人游牧打断,眸色深沉如暴风雨前的千迢河,良久,只是皱了一下眉,“我想要什么,我清楚的很,只是,你可想过,你真的想要什么?”
游牧走后,阿念独自坐在院中,看着晚霞一步步爬走,思索着,她要什么呢?不过想要团团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一生而已吧?
自此以后,游牧再不提那日事,也未提要当团团后爹的事情,阿念也就落得当个糊涂人,日子依旧一马平川的过着。
过隙的白驹是只勤恳的驹儿,驮着时光一晃就到了七月。
七月初七,正是长垣村红鸾会正当时。
长垣村内的篝火攒簇,村里的姑娘小伙热情洋溢的跳着活泼的舞蹈,围着篝火绽放着青春的喜悦。
姑娘们的脸蛋如同她们手中拿着的一颗颗红鸾果,在火光的跳跃下明艳的红火着。
一颗一人环抱粗的梧桐树下,游牧眸色深深的盯着阿念手中的红鸾果,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很快收敛,忍不住问,“你终于想通,要替团团找后爹了?”
阿念握着手中的红鸾果,望了望天边璀璨的星子,又望了望篝火边热情跳跃的少年们,耳边游牧的声音被嬉闹的声音阻的断断续续,不大清楚。
“啊?”她扬眉喊了一嗓子,目光却随着悦动的喜乐和着奔放的舞姿,歪歪拐拐到一个角落边的病歪歪的男子身上。
那个病歪歪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东村王婶子家的幺子王宇文。
诚然,阿念觉得,红鸾会这种青春洋溢的节日,应当是那些单身姑娘和少年的节日,而她都已经是一个虚五岁女圭女圭的娘了。
但鉴于她也只是一个虚五岁女圭女圭的娘而又沒有夫君,本着要给团团挑一个后爹,以正团团今后的人生观念,她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博一博的。
不过,她自然是有自知之明,且不管那些英俊家世又清白的少年们有沒有收到红鸾果,她也都不会去同一届单身姑娘们去抢好儿郎的。
又思索着,这王宇文一直追求着桑华这姑娘,偏生这姑娘性格太活络爱闹,上山捉鸟,下海捞珠,是个可上树可入海的角儿,桑华自然不喜欢王宇文这种孱弱的每日需要药罐子吊着命的王家小幺。
再思索着,虽团团是个聪明漂亮机警可爱活泼的,讨人喜欢的小可爱,但恐怕阖村上下,也沒几个大好儿郎愿意去当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可爱的便宜后爹!
于是,阿念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若是能将王宇文拿下,实在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好在其一,桑华终于摆月兑王宇文的纠缠;其二,虽是同她凑合,王宇文也不至于因身体不好而落了单;其三,那自然是团团也圆满的有了后爹!
阿念再三思虑良久后,觉得这事儿十足的好,她捏着手中的红鸾果,比划着怎样砸,才能将手中的果子砸中王宇文,而不至于砸死了他。
下一秒,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宽大手掌捉住。
阿念惊诧的抬眸,就撞上了游牧神色复杂的黑眸,他低声问,“阿念,你要找谁做团团的后爹?”
“找找王宇文啊阿念顺口说道。
游牧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口气不善的森然道,“你宁可要嫁给那样一个人,也要断了我的念头?”
阿念其实很想跟他说,她完全沒有以此來断他念头的想法,她尚且未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舍己为人的说。
她又瞥见他捉着她手腕的手掌,桑华望了他二人一眼,手中的红鸾果骨碌碌滚下來,正巧滚到她脚边,“这事原本同你就沒几分关系,你应晓得怜取眼前人说罢,阿念蹲下,将桑华的红鸾果捡起來。
手指扒开游牧的手掌,将桑华的红鸾果握到他手中道,“红鸾星动,月老之媒,恭喜游牧和桑华,喜结良缘
村中的少男少女,听到她的话,纷纷的凑过來起哄,很快就将游牧同桑华围在了圈圈内,桑华脸色白了一白,还未张口,就听到王宇文的一声惨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不是砸疼你了?”阿念紧张兮兮的问道,用自认为平生最温柔的,连对团团都沒有那么温柔的声线问道。
男男女女被这边的声响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就见王宇文一见阿念凑近他,更加的惨叫了一声,嗫喏道,“你、你别过來,我、我虽然身体不大好,但好歹也是一身清白,自然、自然是想讨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你、你虽然喜欢我,但是我却”
他边说着,边将砸在他怀中的红鸾果抖下來,如同那是一颗毒果般,慌张的手都发抖。
人群一下子寂静下來,哄闹的声音也停了,因在红鸾会被人拒绝收在长垣村是十分丢脸,十分沒面子的一件事情。
人群里,立时有姑娘眼中露出同情兼怜悯的眼神,要知道,阿念原本独自一人带着个小拖油瓶,本身就不大好找对象了,眼下,还被人拒绝了红鸾果,还是被全村最孱弱的王宇文拒绝。
这,阿念怕是在长垣村,休想再二嫁了,这是十分严重以及要紧的事情。
阿念脸色也白了一白,脑中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子一石沒有击中三鸟,别说三鸟,连根鸟毛也沒击中,煮熟的团团后爹这就要飞走了。
想团团生的那样冰雪聪明又惹人喜爱,这会被人拒绝当他的后爹,团团以后在长垣村可就抬不起头來了。
人群里小声的唏嘘起來,王宇文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护着自己的前胸,这样子十足的像是被人强迫了什么似得。
阿念舌忝舌忝嘴唇,有些尴尬的怔在那,脑中模糊的想,看样子如今的自己,即使是自降价打包送人,都不会有人要了,只是当庭广众之下被人丢了红鸾果,还是十分臊人的,不由得脸色僵了僵。
人群还是保持着围着游牧和桑华的圈形,游牧脸色黑了黑,隐隐泛着怒气,就要拨开众人去拾阿念掉了的红鸾果,却被人群围得有些寸步难行。
村中的青年和姑娘们都停下其他的玩乐,专心的看热闹。在长垣村,被人当众扔掉红鸾果的例子出的不多,因大多情况下,男子若是不愿意,当夜晚上悄悄潜去姑娘的窗前,将红鸾果还回去,便也就算是拒绝。
这样既保全了姑娘的面子,也不至于伤了村中邻里的和气。
从前也有一位姑娘被当场拒了红鸾果,那姑娘自觉丢了脸面,无颜在村中苟活下去,跳了河自尽死了。
自此之后,再也沒有哪家青年当场拒果的了,如今阿念被人当场拒果,而她本身又是这么个尴尬身份,,孩子他娘。
很多姑娘怜悯她,也有很多姑娘阴暗的想,她都已经的孩子的娘了,还來凑她们年轻人的热闹,实在是好不要脸,如今被人当场拒了丢大脸了,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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