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若青莫名其妙地成了骆媛的保母,日子也跟着好过了些。
原本好几天都不会有人踏进来的宫里,偶尔会有些公主、嫔妃们的来串串门子,明着是来拜访赵奉仪和郡主,暗里莫不处心积虑的想打探谌若青在太子面前受宠程度。
当然,曾经在现代的政治界混过那么多年的谌若青,对于这些勾心斗角是轻而易举的打发掉了,只不过个性原就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她,对于来来去去的人,觉得有些烦就是了。
而小骆媛也在紫霞宫里过得快活无比,不知为什么,只要谌若青在附近,四周那种阴森森的气息就会散去许多,很多飞来飞去的黑影和吓人的鬼魅也不会出现,让谌若青不由苦笑,不知是前世活了二十几年的自己,还是今世只有十七岁的赵于凤厉害,居然有着生人勿近的潜力。
渐渐地,骆媛不再那么封闭胆小,会开始展现她孩子气的那一面,而谌若青也由着她去抓昆虫、采花玩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对谌若青而言,自己从小就没有快乐的童年,骆媛有这个机会,家底又厚,不用力一点玩怎么成?
反正谌若青也不知道怎么教小孩,扔着小孩去玩还有宫女侍卫看着,她也乐得轻松。骆泽把孩子交给她,想要教得温柔婉约是不可能,她只能保证骆媛至少品性端正,不会作奸犯科就是了。
莫名其妙成为赵于凤的日子里,就数这一段过得最象样了,之前不是被人当疯子看,就是每天和宫女侍卫大眼瞪小眼,谌若青陪着骆媛,也慢慢的更加融入了这古代的生活。反正依她现代的智慧,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都可以做出替代品,更别说皇宫应该算是这个时代物质生活最好的地方了。
可惜没有天天过年的,好运到了头,坏运也会上门。当初谌若青可算是莫名其妙地硬将管教骆媛的工作由黄良娣那里抢来,这在嫔妃间可是个美差事,可以更常接触太子,所以黄良娣的不甘心可想而知。
今天,她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听到宫女的通传后,基于礼仪,平时懒得理人的谌若青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前去迎接,谁叫她官小职卑呢!
迎入了人,让招喜奉上一杯茶,黄良娣面无表情的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侍女便催促紫霞宫里的人全出去,之后她的人也都退了出去,偌大的花厅里顿时只剩两个人。
谌若青很无奈地想,上回她才得罪黄良娣,这下八成是找碴来了,否则干嘛清场呢?
果然,黄良梯一开口,便是话中带剌。
“赵奉仪,你藏得好深啊!想不到平时没没无闻的你,竟然也能得到太子的另眼相看。”她提的,自然是指失去了骆媛的“教养权”一事。
要换了个小妃子,可能吓得都跪下来了,不过谌若青可不是被吓大的,她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对方一眼,就事论事道:“黄良娣,你当初若善待小郡主,相信小郡主如今一定还在你身边,而且会更加喜欢你。”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黄良娣对骆媛的不耐与粗鲁,而敏感如骆媛,更是对黄良娣反感至极。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回应,平时仗着后台硬,养尊处优的黄良娣想都没想就发飙了。
“你一个小小奉仪,竟教训起我来了?”她冷哼一声,“哼!别以为巴上小郡主就能飞上枝头当太子妃了,告诉你,洪贵妃不会让你得逞的!”
洪贵妃?马上就掀底牌了?谌若青在心里摇头,这黄良娣道行还太浅,要换成她,绝对不会开口闭口就把洪贵妃挂在嘴上。有本事的人,就算是利用洪贵妃撑腰,也要利用到让别人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势力,才算高招。
“飞上枝头什么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谌若青懒得和她多说,老实地交代了自己的心思。
事实上,在遇见骆泽之前,谌若青确实是连太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太子的事该是他自己决定,他想选谁当太子妃就选谁,这从来不是我关心的事。”
“是吗?只怕口是心非吧!”黄良娣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自然不可能相信她。“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自皇后去世后,这后宫里,谁不知道洪贵妃就是第一人?她若指定太子妃的人选,怕就连皇上也要退让三分。”
她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逻辑上的错误吗?谌若青觉得有些好笑。“那你就请洪贵妃去指定你当太子妃不就好了?怎么还跑来我这里撂狠话呢?”
然而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在黄良娣听来,很显然就是讥讽于她,一个良娣当了那么多年,还不是一样没被扶正?
“你……好!赵奉仪好一张利口,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惹了我!洪贵妃的权势
是你想不到的!就算你真有太子撑腰,她就算要废了太……”黄良娣破口大骂,什么仪态都不顾了,不过在惊觉自己差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之前,她总算是硬生生地闭了嘴。
末了,为了怕自己被谌若青气疯,又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黄良娣聪明地起身欲走,在离开前,也不忘多放一句威胁,“哼,与你多说无益!总之,我是来警告你别太嚣张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黄良娣便转了身,昂首骄傲地走了出去。
谌若青无言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果然跟猪讲道理是没用的,因为她根本不跟你讲道理。若谌若青每天和骆媛躲在宫里玩也叫嚣张,那要是踏出宫门一步,不就叫做无法无天了?
不过黄良娣刚才说的话,倒真让谌若青有了几丝警惕,不由将外头候着的招喜给唤进来。
招喜一进门,就很紧张地道:“奉仪娘娘,那黄良娣好像很生气的走了?”
当然谌若青并没有被黄良娣的态度吓到,在现代她连总统拍桌都看过了,区区一个总统儿子的小老婆对她呛声,她还不放在眼里。
“招喜,我问你,洪贵妃在这宫里,真能呼风唤雨吗?”她对洪贵妃所谓的权势滔天,倒很好奇。
听到主子问的是洪贵妃,招喜双眼都亮了起来,但声音却是放小了。“奉仪娘娘,关于洪贵妃的事啊,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当今皇后娘娘身故后,洪贵妃就算后宫第一人,这权势比起当年的皇后也不遑多让,只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相当恩爱,在皇后娘娘死后,皇上心里头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所以洪贵妃一直没有被扶正,或许皇上因此对她感到过意不去,故而对洪贵妃诸多忍让。”
招喜吞了口口水,滔滔不绝地数起洪贵妃的丰功伟业来。“比如说,上回有个妃子冲撞了洪贵妃,洪贵妃赐她毒酒逼她自尽,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洪贵妃对于政事也很有影响力,几乎有一半的官员都是亲近洪贵妃的。像是礼部尚书韦呈大人,就是她的亲信,再加上洪贵妃很精明,对朝政总能提出一针见血的建议,帮皇上省了不少心力,久而久之在朝廷朝会的时候,皇上的身边就留有洪贵妃的位子,并任由她提出意见呢!”
这确实是权势滔天了,谌若青这才开始隐隐觉得不安起来。“洪贵妃与太子关系如何?”
“她应该是不喜欢太子的吧?因为皇上在立太子时,洪贵妃是不同意的。不过当时皇后娘娘还在,洪贵妃的权势也没有现在这么大,立嫡长子为太子天经地义,洪贵妃才没有发作。唉,毕竟洪贵妃自己也有皇子嘛,谁不会为自己儿子想呢……”
“洪贵妃有个儿子?”谌若青的柳眉一皱。
这下妙了,不管是以前看过的宫廷戏还是小说,太子之位可是比油鸡腿还香,以洪贵妃如今的地位,会不眼红才有鬼。偏偏这个骆泽,就她所知除了练武之外什么都不关心,万一洪贵妃动作快一点,心狠一点,骆泽说不定中箭了都还不知道是被哪个射中的。
谌若青知道,自己若要在这时代、这诡谲的后宫好好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一个靠山。而目前看起来,她唯一能拉拢的靠山,仅有每天只会呵呵笑然后拿刀砍来砍去的太子骆泽。
真……真不可靠啊!
她的脸上不由落下黑线三条,像骆泽那么单纯直率的人不多了,再加上他是个极品帅哥,所以她对他的印象不错,若他被斗倒,她也没好处,看来她必须帮他一把,至少要让他安然当这个太子直到他登基,才有和洪贵妃周旋的本钱。
不过前提是,太子必须要很信任、很听她的话。这一点,谌若青倒是没什么信心,毕竟两人都还不太认识彼此。
招喜见自家主子脸色一变再变,不由试探地问道:“娘娘,你还好吧?是招喜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不,你没说错什么,错的是黄良娣,她……来得太早了。”早到还没开始动手,已经让谌若青开始有了提防之心。
她不想斗争,为了生存,却硬生生的被推上了这条路。在现代,她已经因斗争牺牲了一次,在古代,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