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与荣 第三回、积非成是萧爱玲茶馆耍泼教诲妇

作者 : 剪灯夜话

且说冷文华是想凭着自己平时跟萧爱玲比较说得来而去劝劝她不要总是差麻将,还想劝劝她不要总是跟张肇泰闹矛盾,夫妻俩好好过日子。她知道,就因为萧爱玲不会生孩子,夫妻之间感情不好。另一方面,她想去把萧爱玲叫进来,大家一起做事情,也好让老太太、大哥和两位嫂子高兴高兴。

冷文华就兴冲冲来到了前客堂,却看见张富的妻子龙宝妹和张贵的妻子汪晓娣两个人正在擦桌子。

“嫂子,您来啦。这么早啊,您辛苦了。”龙宝妹看见了冷文华,就跟她打起了招呼。

“哦!是你们俩啊,怎么是你们自己在动手擦桌子呀?底下人呢?”冷文华站住了这么说道。

龙宝妹说道:“嫂子,小事情,无非就是再加加工。这几天家里里里外外的不知道大扫除了多少遍了。不过四爷交代的,这屋子今天要接待客人的,所以我们再擦一遍。”

“哦!看来这个老四还蛮会调兵遣将的。”冷文华笑了笑,嘴里这么说了一句。

“嫂子,四爷可是总管,老太太的膀臂。他的吩咐我们应该要听的。”汪晓娣这么说道。

“这样好啊!老太太就不用太辛苦了,休息休息。你们说是吗?”冷文华笑着这么说道。

这时候,只看见一个男孩子提着两桶水,晃晃悠悠地从东边的走廊里走了过来,冷文华一看还是张贵的儿子张瑞信,赶紧快步走下台阶,迎了过去,嘴里还说道:“这么大的桶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提两桶水呢?”这么说着就快步走过去,从张瑞信的手里接过了一桶水,快步走进了客堂里。

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赶紧走过去,嘴里说道:“嫂子,辛苦你了。真不好意思!”

张瑞信放下水桶,走到冷文华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三伯母,谢谢了。”

冷文华走上去,取下了腋窝底下掖着的雪白雪白的丝手帕,轻轻地蘀张瑞信擦拭起了满头满脸的汗水,嘴里还说道:“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可不能做太重的活,累坏了身体可是要吃一辈子苦的。”

张瑞信却说道:“伯母,没有关系的,锻炼锻炼就有力气了。”

看着张瑞信憨厚的样子,冷文华情不自禁地模了模他的脸,说道:“伯母知道咱们瑞信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伯母喜欢你。”冷文华由于夫妻感情不和,只是生了个女儿,看见男孩子就特别喜欢。

龙宝妹笑嘻嘻问道:“嫂子,你到前面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们呀?你就说吧。”

冷文华说道:“是的。我是想要到对面茶馆里去叫爱玲,叫她回来一起帮着做事情。”

汪晓娣听了,轻声说道:“嫂子,恐怕现在正在兴头上呢!还是不去为好。”

听汪晓娣这么一说,冷文华就问道:“都一个晚上下来了,怎么现在正在兴头上呢?”

汪晓娣说道:“嫂子,据我所知昨天晚上几乎是输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才开始翻本。这还不是在兴头上吗?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过一会儿,我们去喊她就是了。”

“怎么?输了一个晚上她居然还在玩!”冷文华就开始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冷静一想,自己这一会儿就这么闯进去,是有些不妥,就说道:“宝妹,你蘀我去走一趟,就说我有事找她,叫她马上过来。”

龙宝妹看了看汪晓娣,又看了看冷文华,说道:“嫂子,我去恐怕是不行的,她那个脾气……”

“怎么了?你们都害怕她了?她平时欺负你们了?”冷文华接连问了这么几句。

“我们可不敢说。”汪晓娣小心翼翼地这么说道,又说道:“平时她要是稍不满意就……”

话听到这个份上,冷文华已经听出一点名堂出来了,就说道:“别害怕。你们不去我去就是了。”这么说着,就快步走下台阶,走过前面大花园,跨出二进大门,绕过影壁,朝着大门口走了过去。

看见冷文华就这么径直走出去了,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赶紧快步赶了上去,在大门口拦住了她,说道:“嫂子,还是我们去吧。你就在这儿等着好了。我们不行,你再过去。”

听她们这么一说,冷文华就站住了脚步,说道:“好吧!那就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大门口等她。”

听了冷文华的话,龙宝妹就快步穿过了护塘街,走到了茶馆门口,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看着龙宝妹走进了茶馆里,冷文华问汪晓娣说道:“晓娣,说实话,爱玲平时常常欺负你们吗?”

汪晓娣毕竟年轻,被冷文华这么一问,眼睛就有些红了,点了点头,说道:“嫂子。她可实在没有你们几位嫂子讲道理。动不动就训人,稍不满意就要骂人。文英嫂子不知道说了她多少次了,可是她连文英嫂子的话也不听的,实在是目中无人!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也舀她没有办法。”

看着汪晓娣可怜巴巴的样子,冷文华就知道事情非同一般了,就说道:“别哭!下次她不会了。不过像这种事情,你们得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忍着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她凭什么欺负你们?”

听到冷文华的声音,张富和张贵兄弟俩从门房里走了出来,跟她打了招呼,站着说起了话来。

不多一会儿,龙宝妹就快步走了回来,接连摇着头说道:“嫂子,喊不动。实在是喊不动!”

“你跟她是怎么说的?跟她说清楚是我喊她吗?”冷文华这么问龙宝妹。

龙宝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跟她说是你让我去喊她的,说你有事情找她,还说你在大门口等她。她却是说现在没空,还让我告诉你,说等一会儿有空了会来找你的。还让我别多管闲事。”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冷文华一脸严肃地这么问龙宝妹。

龙宝妹有些害怕地说道:“嫂子,你可不能生气,就当我没说就是了。家里还有大事情呢!”

张富也在边上说道:“嫂子,她们两个人看见她躲还来不及呢!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冷文华朝张富和龙宝妹、汪晓娣分别看了一眼,说道:“有这道理?”说完,就朝马路对面走去。

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茶馆,走到楼梯口,冷文华就抬头朝楼上喊道:“爱玲,我是文华,有事找你。你下来好吗?”

楼上却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冷文华又朝楼上喊道:“爱玲,我是文华。你下来一次,我有事情找你。”

楼上这才传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得她大声说道:“什么事情呀!大清早的就这么喊叫。叫什么魂啊!真是烦死人了!叉一会儿麻将都不得太平,还让人做人不做人啦?”

茶馆管事的阿海,正在灶头后面捅炉子,听到了冷文华的说话声音,就走了出来,赶紧上来打招呼说道:“哦!是太太!您先坐。我这就上去给您把四太太喊下来。”边说就边搬了一张凳子,让冷文华坐了下来,接着就“噔噔噔”地三步并着两步地走上了楼去。

只听得楼上稍稍产生了一阵子骚动,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她就是萧爱玲,老太太的第四房媳妇。

萧爱玲一边慢悠悠下楼,一边说道:“噢!原来真的是三嫂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啊?你就尽快说吧,我这里正忙着呢!这打牌呀,三缺一可是不行的,人家会说我缺德的呀!”

等到萧爱玲走了下来,冷文华说道:“爱玲,咱们在这儿说话不方便,还是回家里去说吧。麻将不打了。”这么说着就上去轻轻地拉了拉萧爱玲的衣袖,想要让她跟着回家去。

萧爱玲却轻轻一甩就把冷文华的手给甩掉了,还说道:“有话就在这里说,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不就是叉麻将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娘都不来管我的,那还用得着别人来管我吗?”

冷文华看见萧爱玲越说越不像话了,就忍着性子说道:“爱玲,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家里的人都在为瑞康的婚事忙着,可你却在这里差通宵麻将!快跟我回去,一起做事情去。”

阿海也在旁边说道:“四太太,您就跟着三太太回去吧,等忙过了这几天,你再过来玩。”

萧爱玲却就是不听劝,板着脸,将手指着阿海,说道:“关你什么闲事呀!你以为你是谁呀?啊!谁给你说话的权利了?你只要把你的茶馆管好就是了。多管闲事!”

冷文华是第一次看见萧爱玲撒泼,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无名火就油然而生了起来,说道:“爱玲,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即使人家是我们家里做事的,你也没有权利这么训斥人家的呀!真是少见!”

萧爱玲马上接话说道:“既然少见,那你就回去吧。我可懒得理你。”说完就转身朝楼上走去。

恰在此时,信儿脚不着地似地轻巧飞快地穿过了马路,气不喘、脸不红地走了进来。

看着信儿如此快速的行走速度,冷文华看得惊呆了。信

儿却已经走进来,开口喊住了萧爱玲,说道:“四太太,老爷让我来喊你,让你马上到他那儿去。老爷说了,他在客厅里等着你。”

刚刚朝上走到楼梯半中间的萧爱玲,一听此话,就站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哥张肇基会知道这件事情,更没有想到张肇基会在客厅里等她立刻回去,只得僵住了身子,进退不得,火气也没有了。

突然之间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冷文华没有想到,龙宝妹没有想到,汪晓娣也是没有想到。大家一时之间都被这事态的发展给吓住了,居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冷文华比较老练,朝龙宝妹和汪晓娣挥了挥手,让她们先离开,又对萧爱玲说道:“爱玲,快下来!大哥在客厅里等你。”说完,就跟阿海打了招呼,搀着信儿的手离开了。

进了大门二门,穿过前花园,走到前客堂格栅门边,看看四周没有人了,冷文华就站住了身子,朝大门口看着,又笑嘻嘻看着信儿,说道:“宝贝,大老爷怎么会知道这里事情的?是你进去禀告的?”

信儿说道:“太太,四太太平时实在太凶了,怕你会吃亏,我才进去禀告老爷了。”

“哦!宝贝是怕我会吃亏!那你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冷文华高兴地这么问道。

信儿回答说道:“太太,你一来,我就跟着你了。看见你朝大门外走去,我就跟在了你身后。”

“哦!宝贝知道我来了,就跟着我了。为什么不叫我呢?要不是你跟着我,这事情恐怕就要难看了。那你走路怎么会这么轻快的呀,简直就像是脚不点地地在飞呀!”冷文华赞叹着这么说道。

信儿说道:“太太,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可得要蘀我保密。家里没有人知道的。我家是世代习武的。这功夫叫草上飞。我三岁起,我爸爸就教我了。可惜他去世得早,我没有全部学会。”

信儿的身世冷文华是知道的。看见信儿说得有些凄惨,冷文华就怜爱地抬手模了模他五官端正、俊朗白净的脸,说道:“哦!我的心肝宝贝。我不会说的。那你刚才怎么会用上了呢?”

信儿说道:“太太,那是因为我急了,怕你会吃亏。我可不能让你吃亏。”

“哦!心肝宝贝,怕我会吃亏!”冷文华这么说着,又在信儿脸上模了又模。

信儿也就亲昵地抱住了冷文华,把脸在她高耸的胸脯上蹭着,发着嗲说道:“太太,家里有大事情,我就知道你要来了。我这几天晚上高兴得觉也睡不着了。看见太太了,心里可真高兴了!”

冷文华也就信儿搂紧在了怀里,说道:“哦!宝贝是想我了。我也是日日夜夜地在想你呀!”

信儿抬头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你每回走了,我就会觉得孤独。你来了,我就会觉得高兴。”

听了信儿的话,冷文华更是搂紧了他,轻声说道:“宝贝,想要跟我亲热是吗?我何尚不想呢?”

信儿轻轻“嗯”了一声,也就搂抱住了冷文华,那手就在冷文华的身上抚模了起来。

信儿的父亲在比武中遭人暗算而亡,母亲丢弃了他,是冷文华把他领回了家里。就此,两个人也就一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家里的侍童中信儿又是长得最俊朗清秀的一个,五官端正,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冷文华就格外喜欢他,宠爱他,每次回护塘街来,总要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甚至还要带他一个人出去逛街,看电影,跟他亲热,亲昵,玩耍,逗趣。两个人的感情慢慢发展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在侍童中,冷文华偏爱信儿,看上去对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在张家大院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拥抱了一会儿,冷文华看见四周没有人,就在信儿白净俊朗的脸上亲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笑嘻嘻说道:“长高了!又长高了!要不多久就会赶上我了。我可真喜欢你!”说完,就带着信儿来到了张肇基大客厅的门口。看见全家人几乎都到齐了,她就逐个地跟大家打了招呼,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信儿。你们四太太呢?她怎么没有来呀?”张肇泰这么问站在门口的信儿。

信儿回答说道:“四爷,我已经告诉太太了,说是老爷要她马上进来。我想她应该会来的。”

站在门口的从儿说道:“老爷,四太太来了,正从中客堂那儿慢慢走过来。”

听了从儿的话,大伙儿不由地都伸出了头,朝着中客堂后门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萧爱玲正站在那里,强作镇静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欲行又止、犹豫再三地走了过来。

“你可别发火,说她几句就行了。她可是家里最小的!”老太太赶紧这么对张肇基说道。

张肇基说道:“我知道,娘。不过今天我得开导开导她,长此下去可不行哇!”

萧爱玲慢慢吞吞地走到客厅门口,若无其事地跟大家打着招呼,可就是没敢跨进门来。

大家谁也没有搭理她,有的把脸转到了一边,有的把眼睛看在了地上,有的则是看着张肇基。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稍稍沉闷了一会儿,老太太轻轻地在喉咙里“嗯嗯”了两声,又看了一眼张肇基,才对萧爱玲说道:“一大早的,你到对面茶馆里去干什么呢?文华来叫你,我是知道的。你怎么可以跟她无理取闹呢!”老太太这话是明显地还在庇护着萧爱玲,说她是一大早才去的。

萧爱玲却似乎就是听不懂老太太的话,站在门口说道:“娘,我只不过就是在对面茶馆里叉麻将,可是三嫂她偏偏要来喊我,还骗我说是有话要对我说。你说她……”

“三嫂怎么啦?你倒是老实说说看呢?你是今天早上才过去叉麻将的,还是昨天晚上又是叉了一个通宵?人家三嫂纯粹是好心,你倒反而编排起三嫂的不是了。”张肇泰有些忍不住地这么说道。

张肇基看了看张肇泰,说道:“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今天暂且不说。我以为今天文华的做法是对的。瑞康婚娶的大事情就在这两天,大家理应同心协力把这件事情办好了。这才像是一家人的样子,也算是给我们大哥大嫂一点面子。爱玲,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要遵守三从四德,要守妇道,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性子。虽说你是家里几个媳妇中最小的,又是表妹,可年龄也毕竟已经是不小了,而且又是个有文化的人,应该懂得做人的道理。文华来叫你帮着家里做事情,难道错了吗?”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萧爱玲今天居然会对作为一家之主的张肇基也还起嘴来了。她嘴里嘟哝着说道:“都已经是什么时代了,还要三从四德,还要守妇道。他对我好,我会这样吗?”

这一下萧爱玲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就连平时说话声音一直很轻的叶惠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稍稍提高了嗓门,提醒地说道:“爱玲,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呢?真不懂规矩!瑞康娶媳妇,你是婶婶,你可以这样吗?文华叫你回来一起做事情,错了吗?她来叫你的时候,我跟娘都知道的。”

被叶惠容这么一说,萧爱玲就朝老太太看了一眼,低下了头,“嘤嘤”哭了起来,还说道:“我稍微有一点儿事情,你们就几个人说我。我就像是你们的出气筒。”

见此情形,张肇基就站起身来,摇着头,朝着起居室里走进去,说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差麻将通宵是经常的事情。嗨!养尊处优到了目中无人了。”

看见张肇基离开了,冷文英就走到萧爱玲身边,压低声音,训斥着说道:“你的胆子好大呀,居然连大哥都敢顶撞了!我看你就是要好好学学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遵守妇道!长此下去怎么得了!”

池玉屏也气乎乎地说道:“家里有着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要差通宵麻将,也太过分了。”

萧爱玲看见几位嫂子都在对自己表示不满,就求助似地朝老太太看了过去。

老太太却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自作自受!”就站起身来,离开了张肇基的大客厅。

就在大伙儿纷纷攘攘离开的时候,萧爱玲低着头,快步跑开了。

张肇泰刚想要追上去,叶惠容却喊住他,轻声说道:“追上去干什么?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叶惠容是当家嫂子,虽然说话声音不响,张肇泰听了却愣在了那儿,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叶惠容。

池玉屏知道张肇泰是害怕叶惠容的,就挽着她的手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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