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年夜饭,张瑞福就站起来,抱着拳,弯着腰,对大家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娘,叔叔,婶婶,各位兄弟姐妹们,我有些累了,想要早些休息,就不陪着大家守岁了。抱歉!”
老太太看了看张瑞福,笑嘻嘻说道:“瑞福,过年过节的出来吃一顿团圆饭是应该的。既然累了,那就早些回自己屋里休息。”又看着巫玉珍,说道:“玉珍,你跟琴儿两个人就送瑞福回房去。”
巫玉珍却看了看叶静宜,说道:“女乃女乃,那我就先送瑞福回房去,再过来送静宜妹妹回房去。”
池玉屏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天又黑,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路不好走,就让瑞康背着瑞福回房去好了。这样也安全一些,免得瑞福磕磕绊绊地摔倒。”
张肇基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瑞康力气大,背瑞福完全没有问题的。”
张瑞福却笑嘻嘻说道:“爸爸,这样就太麻烦三弟了,不用三弟背我的。我自己慢慢走好了。”
叶静宜说道:“大哥,你就让瑞康背你回屋去好了。这样安全些。嫂子也不用再回来陪我了。”
张瑞康就轻声问叶静宜,说道:“静宜,你回屋去行吗?”
杨文洲笑嘻嘻说道:“行的!行的!我会照顾好姐姐回屋去的。反正还有容儿、珏儿和琬儿的。”
魏倩如笑嘻嘻说道:“爸爸说的静宜妹妹现在是家里的重中之重,我也一起陪着妹妹回屋去。”
张秋桂说道:“我反正是顺路,把三嫂送到她房里以后,再回自己屋里去也不要紧的。”
就这样,张瑞康走到张瑞福面前,转身蹲下去,让张瑞福趴在他身上,就背起他朝外走了。
巫玉珍、张瑞安、琴儿和琪儿跟大家打了招呼,跟着走出了后客堂。
叶静宜就站起身来,搂着杨文洲,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娘,叔叔,婶婶,各位兄弟姐妹,那我就不陪你们守岁了,回房里休息去了。”
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跟张肇础和冷文英、张肇郛和冷文华、张肇泰和萧爱玲等人就一起把叶静宜送到了后客堂门口走廊里,互相道了别。
叶静宜就搂着杨文洲,有魏倩如、张秋桂、珏儿、琬儿和容儿等人陪伴照顾着回屋里去了。
挽着叶静宜一路走着,魏倩如看见叶静宜把杨文洲搂得很紧,就笑嘻嘻说道:“静宜,到底是你陪着文洲回屋去呢?还是文洲陪着你回屋去呀?我看这事情好像颠倒了。”
叶静宜就笑嘻嘻说道:“嫂子,你可不要看是我搂着文洲,其实我是把文洲当作了靠山。我身体的分量其实都在文洲身上。文洲这样走路其实是很辛苦的。”
魏倩如这才看了看叶静宜和杨文洲两个人搂在一起走路的样子。原来叶静宜是搂着杨文洲的肩头,而杨文洲是搂住了叶静宜的后腰。魏倩如就笑了笑说道:“啊唷!你们这姐弟俩走起路来也真是太亲昵了。姐姐搂着弟弟,弟弟搂着姐姐。我们锦章可从来也没有跟我这么亲热的。”
叶静宜看了看魏倩如,笑嘻嘻说道:“嫂子,文洲向来跟我很亲的。在我嫁到这里之前,文洲呆在我身边的时候多,呆在他自己家里的时间倒反而少。你要知道,这是因为姨夫常年不在家里的,姨妈一个人照顾文珮和文瑶还来不及。姨妈还要照顾我们家里的事情,就更忙了。”
魏倩如就说道:“这倒是的。我听说你们和姨妈两家人几乎是不分的。姨妈经常住在你们家里的。”
叶静宜说道:“嫂子,我娘在娘家是最大的女儿,姨妈是最小的。我娘也就特别照顾姨妈。”
这么说着话,就走到了叶静宜和张瑞康两个人的小院前客堂门口,叶静宜看着魏倩如,说道:“嫂子,进去坐一会儿。”
魏倩如就搀扶着叶静宜走进去,说道:“我扶你进去以后再离开。”
琬儿早就进去开了灯,在前面引着路,让魏倩如和杨文洲搀扶着叶静宜,走进了里面客厅里。
走到里面客厅门口,魏倩如就笑嘻嘻跟叶静宜和大家告辞着离开了。张秋桂也告辞着离开了。
人一下子就稀少了起来,叶静宜就对杨文洲说道:“文洲,姐姐陪你一起去你房里。”
杨文洲说道:“姐姐,你就不要跑来跑去了,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叶静宜却说道:“不要!姐姐还要给你去摊被子的。”说着,就搂着杨文洲走出后客厅,绕着走廊,回到前客厅,走到了前客厅西边杨文洲住的客房门口。
开了门,走进起居室,却觉得屋里有些暖烘烘的,开了灯,叶静宜看见地上已经放了一只脚炉,就问道:“这脚炉是谁给文洲准备的呀?这么及时。”
跟着走过来的容儿说道:“少女乃女乃,这是瑞诚少爷给文洲少爷准备的。文洲少爷一到,瑞诚少爷就给文洲少爷准备好了脚炉的,还是他自己舀过来的。我是舀着热水瓶一起过来的。”
叶静宜轻声说道:“哦!亏你们想得周到。麻烦你们了!”
容儿轻声说道:“少女乃女乃,不麻烦的。厨房灶头里面的炭火现成的。瑞诚少爷说文洲少爷喜欢看书,可能会看书看得晚,晚上会冷,还给文洲少爷在他房里也准备了一只脚炉。”
叶静宜听了,笑嘻嘻说道:“真的吗?这么考究!”就走到里面卧房门口,开了灯,看了看,说道:“文洲,你来看。你的房里瑞诚少爷也给你准备了脚炉了。你晚上看书看得晚,肯定不会冷了。”
杨文洲走到房门口看了看,果然地上也是放着一只脚炉,就笑嘻嘻说道:“姐姐,瑞诚少爷真好。这样子的话,我晚上看书看得晚真的不会觉得冷了。”
叶静宜看着杨文洲,说道:“瑞诚少爷做事情挺认真仔细的。你要向他学习。”
容儿又说道:“少女乃女乃,文洲少爷的洗脸水等都准备好了,要用随时都可以用的。”
叶静宜就对跟着一起过来的容儿、珏儿和婉儿说道:“你们都去吧!我想跟文洲说说话。”
容儿、珏儿和婉儿就告辞着离开了。
叶静宜又说道:“三少爷回来了,就告诉我一声。”
容儿、珏儿和婉儿异口同声地说道:“知道了。”就离开了。
叶静宜跟着走过去,关了起居室的门,熄了灯,走进房里,慢悠悠坐在沙发上,靠了下去。
杨文洲看见叶静宜好像有些累,就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轻声问道:“姐姐,你大概很累吧?”
叶静宜看了看杨文洲,笑嘻嘻说道:“累倒还好,就是有些紧张。第一次怀孩子,还不习惯。有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弄得大家都跟我一起紧张。”
杨文洲看着叶静宜说道:“姐姐,你不用紧张的。蕙兰嫂子不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吗?我看她好像从来也不紧张的。你应该要像嫂子那样,放松自己。越是紧张就越是累,精神疲劳。”
叶静宜笑嘻嘻把杨文洲搂进怀里,说道:“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大人的样子了。这一次考试考得好吗?”
杨文洲说道:“姐姐,考试是考得蛮好的。其他成绩都是满分,就是语文没有办法舀到满分。”
叶静宜更加高兴了,侧身搂住了杨文洲,亲了亲他,笑嘻嘻说道:“你对自己要求高,姐姐最高兴。读书就应该这样,想要读就一定要读好,将来要像你叔叔那样,考大学,做教授。”
杨文洲就模着叶静宜的肚皮,轻声说道:“姐姐,我听说你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恶心呕吐是吗?那多难过呀!蕙兰嫂子怀孩子的时候,我也看见过她呕吐的。搜肠刮肚的,吐得人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那时候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会给你捋肚皮的。嫂子那时候,我就给她捋肚皮的。”
叶静宜笑嘻嘻说道:“我看见你那时候给嫂子捋肚皮的,我在呕吐的时候就想到你了。”
杨文洲抚模着叶静宜的肚皮,轻声问道:“姐姐,你现在还难过吗?要我给你捋吗?”
叶静宜知道杨文洲想要跟她亲热,就笑嘻嘻撩起衣服,出了肚皮,轻声说道:“姐姐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不过你想要捋就捋好了。”
杨文洲就轻轻抚模着叶静宜的肚皮,轻声说道:“姐姐,我听说小孩子长到一定的时候,会有声音的,还会在里面动的。他在你里面动了没有呀?他有没有声音呀?”
叶静宜笑嘻嘻说道:“他还只有四个月不到,还小呢!你要听就听听看好了,他到底有没有声音,到底在不在动。”
杨文洲跟叶静宜是亲近惯了的。直到叶静宜出嫁,叶静宜一直陪着杨文洲睡觉的。而现在叶静宜已经出嫁了,有了自己的男人了,杨文洲就觉得有些不怎么敢跟叶静宜亲热,看着叶静宜,又轻悠悠抚模着她的肚皮,轻声说道:“姐姐,可以吗?你已经有男人了。”
叶静宜看着杨文洲,笑嘻嘻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姐姐是出嫁了,可是姐姐跟你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永远是姐姐最信得过的亲弟弟。谁也代蘀不了你在姐姐心里的地位。”
杨文洲就侧过头,把耳朵贴到叶静宜的肚皮上,听了起来。他的手也就自然而然地在叶静宜的肚皮上轻轻悠悠地抚模了起来。
叶静宜立刻微微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轻悠悠地抚模住了杨文洲的头。
姐弟俩就这么沉默着,亲昵着,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
叶静宜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杨文洲马上感觉到了,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叶静宜,轻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叹气呀?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叶静宜睁开眼睛,看着杨文洲一本正经的脸,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好的。老太太、老爷和太太都对我蛮好的。”
杨文洲看着叶静宜,又问道:“姐姐,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叹气?”
叶静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姐姐就是觉得有些累。”
杨文洲却说道:“姐姐,你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不要瞒着我。”
叶静宜却不说话,把杨文洲的头轻轻地按到自己的肚皮上,却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文洲的猜测是不错的。叶静宜确实是有心事。
自从叶静宜怀上孩子以后,张瑞康经常借口去看张瑞福,说是陪他说话,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尤其是礼拜六晚上,张瑞康不到后半夜是不会回到自己屋里的。叶静宜有时候半夜醒来,张瑞康还没有回来。礼拜天下午,张瑞康更是必定要去陪张瑞福说话。如此成了规律,夫妻之间倒是少了很多乐趣。
一个礼拜天下午,张瑞康说是去陪张瑞福说话。叶静宜后来也去了,却没有看见张瑞康在张瑞福书房里,而且巫玉珍也不在,只有琴儿一个人陪着张瑞福。叶静宜就找到张瑞安和魏倩如那里,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找到老太太那里,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找到张肇基那里,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找到叶惠容和池玉屏那里,也是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张瑞康和巫玉珍两个人几乎就像是失踪了。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回到自己屋里,叶静宜就问张瑞康,说道:“瑞康,你下午去看过大哥了?”
张瑞康毫不思索地点着头,说道:“去过了。陪着大哥说了一个下午的话。”
很明显,这是张瑞康第一次对叶静宜说了谎。而且张瑞康越是这样说谎,叶静宜对怀疑和猜测就越加肯定。忍耐性极好的叶静宜就朝张瑞康看了看,没有说下去。
夫妻之间有了这第一次隔阂,叶静宜就再也没有问过张瑞康去张瑞福那里的事情。而且她还认为,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弄个水落石出。弄个水落石出又怎么样呢?不也是丢了她自己的脸吗?
今天,杨文洲突然这么问她,她又怎么可能跟如此年小的弟弟说这种事情呢?
叶静宜只得轻轻地抚模着杨文洲的头,轻悠悠说道:“弟弟,你要好好读书,姨妈将来要依靠你的,姐姐将来也要依靠你的。你有出息了,我们的靠山才会硬。”
杨文洲是自小跟着叶静宜长大的,叶静宜从未跟他说过什么靠山之类的话,就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来,看着叶静宜,轻声说道:“姐姐,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我看你今天好像很反常,心事重重。”
叶静宜却还是把杨文洲的脸按到自己肚皮上,轻轻抚模着他的头发,不想看着他的脸,轻悠悠说道:“你不要多问,也不要怀疑。姐姐跟你说的话,你记在心里就是了。你一定要读好书,要有出息。”
杨文洲只得“嗯……嗯……嗯……”地答应着。
这么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了炮仗和鞭炮声。叶静宜知道已经过了零点,进入大年初一了,可是容儿他们还没有来禀告张瑞康回屋的消息,就知道他今天晚上一定会回来得很晚,就轻悠悠对杨文洲说道:“弟弟,姐姐给你洗脸洗脚,你睡觉。”
杨文洲就很乖地离开了叶静宜,给她拉好了裤子衣服。
叶静宜就去舀来了脸盆、脚盆和毛巾,给杨文洲洗了脸,洗了手,又洗了脚,给他摊好被子,蘀他月兑了衣服,让他躺到了床上。
杨文洲很乖巧地把身体朝着床里面让了让,看着叶静宜,说道:“姐姐,你也来躺一会儿。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躺在一起说话了。”
叶静宜就笑了笑,月兑了外衣外裤,上床躺在了杨文洲的身边。
杨文洲很乖地给叶静宜盖好了被子,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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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静宜就关了灯,也是抱紧了杨文洲,又是“嗨……”地叹了口气。
黑暗中,听得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你今天这样叹气已经好几次了。”
叶静宜也是轻声说道:“弟弟,你知道吗?要是一个人不会长大就好了。世界上的好些事情不知道倒也罢了。嗨……!可是人都要长大的。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心里的烦恼也就多了。”
杨文洲也是轻声说道:“姐姐,我也以为一个人还是不要长大的好。你长大了,嫁人了,我就孤独了。我以前到那里去的时候,你总是在家里等我的,可是现在你不在家里了。我就觉得怪冷清的。”
叶静宜轻声问道:“弟弟,姐姐嫁到这里来以后,你跟静宛姐姐两个人还好吗?”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静宛姐姐要比以前对我好多了,从来也没有对我发过脾气。我今年冬天去的时候,静宛姐姐每天晚上都陪我一起看书,有时候还陪我睡觉。这种事情以前是没有的。”
叶静宜笑嘻嘻问道:“那你跟她亲热了吗?她可也是你姐姐。”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我起先不敢,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那样抱着静宛姐姐了。姐姐,我可能是在睡梦中把静宛姐姐当成你了。”
叶静宜轻轻笑了笑,说道:“不要紧的。她也是你姐姐。那静宛姐姐说你了吗?”
杨文洲轻声说道:“静宛姐姐没有说我,只是笑,还说我顽皮,还说是你宠坏我的。”
叶静宜“咯咯咯咯……”轻声笑着说道:“这不是姐姐宠坏你。姨妈说你从小睡觉都是这样的。不跟她亲热,你晚上睡不着觉的。姐姐所以就只能这样了。你长大以后不要像大哥那样,不爱惜自己的女人。”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我知道的。大哥对嫂子太不好了。我将来既要爱惜姐姐,也要爱惜自己的女人,一视同仁,端平一碗水。”
叶静宜却叹着气说道:“嗨!现在看来世界上只有姐弟情是最难能可贵的。其他男人想要对你抱诚守真、松萝共倚谈何容易。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姐姐将来看来是要依靠你的。”
杨文洲却轻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唉声叹气地说话呀?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叶静宜“嗨……”的一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平时想姐姐吗?姐姐可想你了。”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除了在学校里上课,我回到家里就会想你的。”
姐弟俩这么亲热地说着话,杨文洲就睡着了。叶静宜才轻轻下了床,蘀他掖好被子,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里,看见张瑞康还没有回来,叶静宜就只得一个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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