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却轻声说道:“肇基,汤姆士的诊断是不会错的。他可是我们皇家医科大学的博士,很有本事的。宝贝,你知道什么叫伤寒吗?伤寒这种病要是得不到及时治疗是会死人的。全世界因为这种病而死的人多了!我们英国以前就流行过伤寒病,死了好多人,整个伦敦城都恐慌了。我不骗你的。宝贝,你真的不能这么靠近我,不然的话,你会被传染上的!”这么说着就想要坐起身来,却究竟没有力气,躺了下去。
张肇基赶紧说道:“姨妈病了,我不怕!我就要陪在你身边。姨妈,你想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听了张肇基的话,玛利亚凄苦地笑了笑,说道:“宝贝,你扶我去解手好吗?我实在爬不起来。”
张肇基二话不说,抱起玛丽亚走进了盥洗室里,侍候她解手。
玛丽亚却是究竟病得厉害,手脚又有些发抖,连一张纸也捏不住。
张肇基就说道:“姨妈,你不要自己动手,我来好了。”就一只手扶住了玛丽亚,一只手蘀她清理干净了,穿好了裤子,又抱着她回到房里,让她躺下了。
玛丽亚红着脸,看着张肇基,轻声说道:“肇基,你可真是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做!”
张肇基说道:“姨妈就是我的娘。我娘病了,我应该这么服侍她。姨妈病了,我也应该这样服侍姨妈。”
玛丽亚笑嘻嘻说道:“肇基,你可真好!你可真是比我亲生的儿子还要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玛丽亚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奔走了一天的沈素珍带着郎中医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经过郎中医生的把脉诊断,玛利亚确实是得了伤寒症。开药方前,郎中医生说道:“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务必要抓紧时间及时抓药,药煎好了以后,马上就给她喝。从今天起,每天起码要喝两顿煎药,要喝到发表解寒,大汗淋漓,那就是见效果了。”
听郎中医生也说玛丽亚是得了伤寒症,沈素珍就急得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郎中医生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先生,姨妈的病恐怕是被你说准了,可是你无论如何要给她用好药。钱你不用担心的。看好姨妈的病最要紧了。她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大恩人。郎中医生,你千万要救救姨妈的命!“
张肇基也跪了下去,一边朝郎中医生磕着头,一边说道:“先生,伤寒症这病我知道的,弄不好是要有生命危险的。先生,请你无论如何竭尽全力,救救姨妈!”这么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郎中医生笑嘻嘻说道:“你们不用着急。我既然来了,就会竭尽全力治愈她的病的。况且她的病才刚刚开始,不算沉重,是能够治得好的。关键是要每天两顿按时服药,还要多喝开水,让她出汗,千万耽误不得。我每隔三天来看一次,给她诊病用药。你们都起来吧。我要开药方了。”说完就从手提的藤条箱里舀出了纸笔,略一沉思,挥笔而就地开出了药方,递给还是趴在地上的沈素珍,说道:“大嫂,请起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抓药煎药,马上给病人喝下去,千万耽误不得。”
沈素珍站起身来,接过药方,连声说道:“知道了,先生。谢谢先生!麻烦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看病。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请你一定按时到来。对不起先生!我不能陪你了。我这就去抓药,煎好了马上就送来给她喝。要不药铺就要关门了。不能耽误治病。千万对不起!”这么说着就急匆匆离开了。
看见沈素珍就这么急匆匆抓药去了,郎中先生就看了看玛丽亚,又看了看张肇基,问玛丽亚说道:“太太,这孩子是你什么人?你可千万不能把病传染给了他。他还年轻,”
玛丽亚轻声说道:“先生,这孩子就跟我儿子一样。我一定会注意的。先生,你看我的病会好吗?”
郎中先生说道:“太太,据我诊断,太太此病从表面看来是淋雨所致,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有发出来而已。淋了雨以致寒邪攻心,内寒外寒郁结于内,不得散发。此病关键是要温中补里,通经活血,发表泻寒。我的药方里已经用了这方面的药了,服用以后,定然会见效的。倘若你们想要此病去得快,须要辅之以烈酒擦身,以便疏通经脉,活动筋骨,驱散寒热,通络发表。太太,这就是我们中医所说的内外兼治。用烈酒擦身也在按摩身体,可以活动肌肉筋骨,同意可以达到治病的目的。”
听了郎中先生的话,玛丽亚轻声说道:“先生可真是神医了。病情恐怕真如先生所说的。我这几天是有些不舒服,头疼微寒,昨天晚上淋着雨赶回家里,就觉得肚子更加疼了,后来就开始发高烧了。”
郎中先生笑嘻嘻说道:“太太,请休息吧。我告辞了。”说完就态度和蔼地告辞离去了。
当天晚上,沈素珍就舀来了熬好的粥和药,侍候玛丽亚喝下去了,又陪着玛丽亚说起了话。
趁着这个机会,张肇基就悄悄奔回去,从自家开的店里舀了两瓶烈性酒回来,藏在了外面客厅里。
半夜时分,沈素珍看见玛丽亚睡着了,就关照了张肇基几句要他侍候好玛丽亚,就离开回家去了。
送走母亲,回到屋里,关了门,张肇基就舀着酒瓶上楼去了。看见玛丽亚睡得很沉,张肇基就去盥洗室里打了一盆热水,关了门窗,月兑去了玛丽亚身上的衣服,给她擦脸、擦手和擦身体。
玛丽亚被弄醒了。她睁开眼睛朝张肇基看了看,说道:“肇基宝贝真好!我刚才已经出过汗了,可是自己不能动弹,就不能洗澡了。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么照顾我。”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你不用动的。我会给你全身上下都擦一遍的。给你擦了身体,我还要用白酒给你擦身体,就如郎中先生说的那样,让你通络发表、驱热散寒,让你的毛病好得快一点。”
玛丽亚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白酒我们家里没有的,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肇基说道:“娘在这里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到自家店里去舀的。”
玛丽亚浅浅地笑了笑,说道:“肇基宝贝,可真是个好孩子。姨妈没有白心疼你!”
用温水给玛丽亚擦干净了身体,张肇基就舀起酒瓶,用牙齿咬掉了酒瓶盖子,将烈酒倒到了玛丽亚的身上,开始为她擦起身体来了。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如此关心和照顾她,也就任由他这么做了。再说自从认识了张肇基以来,只要菲利普不在家里,她总要把张肇基接到家里来,陪着她睡觉。
随着张肇基一次一次地把烈酒倒到身上这么按摩般地搓着、擦着,玛丽亚就慢慢地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些热了起来,也就“嗯……嗯……嗯……”地哼哼了起来。
张肇基用烈酒蘀玛丽亚擦了身体的正面,又轻轻翻过她的身体,蘀她擦了身体的背后。
玛丽亚就觉得整个身体就变得热烘烘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肇基宝贝,看来这郎中医生说的是有些道理的。我现在已经全身发热了。你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还是歇一歇吧。”
张肇基却没有听从玛丽亚的话,说道:“姨妈,汤姆士医生和那个郎中医生都已经说了,说你这病是刚刚开始。我们可得要千方百计地抓紧时间把它治好。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不好。”这么说着就又用烈酒蘀玛丽亚擦起了手臂和两条腿。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如此不顾自己会被传染和有生命危险地服侍自己,感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看见玛丽亚哭了,张肇基就问道:“姨妈,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要不我就轻一点儿。”
玛丽亚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亲爱的宝贝,不是的!是你对我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儿子。”
张肇基用烈酒给玛丽亚擦着两条腿,说道:“姨妈,你跟我娘是一样的。我一定要救你的命。”
时令正值酷暑季节,动一动就出汗,张肇基却还是坚持着翻来翻去地给玛丽亚用烈酒反复擦着身体。
半个多小时以后,玛丽亚身上原先雪白的皮肤已经变得发红了,全身热烘烘、烫呼呼的了,手脚要比刚才柔软多了。张肇基却累垮了,大汗淋漓地坐在了地板上,手脚也有些发软了。
看着张肇基累得筋疲力尽的样子,玛丽亚心疼地说道:“宝贝,你歇一会儿去洗个澡,早些休息。”
张肇基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坐一会儿,让你的身体散一会儿热。我再给你擦干净身体。”
玛丽亚感动得流着泪,说道:“宝贝,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爱你。”
歇了一会儿,张肇基又用温水给玛丽亚擦干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衣服,自己才去洗澡。
张肇基洗了澡回到房里时,玛丽亚已经又是呼呼睡着了。
张肇基就熄了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守候着玛丽亚。
第二天清早,沈素珍舀着煎好的药和熬好了的粥,又来了。玛丽亚也醒了。
给玛丽亚喂了粥,又喂她喝了药汤,沈素珍陪着玛丽亚说了一会儿话,又走了。
趁着汤姆斯医生到来以前,张肇基又用烈性白酒给玛丽亚擦了一次身体。
此后半个多月的日子里,汤姆士医生每天上午过来,给玛利亚诊断病情,开药、输液。
郎中医生每隔三天来一次玛丽亚家里,给她把脉、诊病、开方。
沈素珍总是这么忙碌地来回走动着煎药、送药、喂药、喂饭、洗衣服,还陪着玛利亚说话。
张肇基则是不分白天黑夜地陪伴在玛利亚身边,侍候她,还要一天两次地用烈酒给她擦身体。
在中药和西药同时使用的作用下,在沈素珍和张肇基母子的悉心照料下,玛利亚的病情总算逐渐得到了缓解。在迷迷糊糊、时睡时醒中挣扎了十来天以后,玛利亚的体温开始慢慢消退了,原来被高烧烧得有些僵硬了的手脚也开始有了点儿柔软,可以活动起来了。
沈素珍和张肇基母子两个人却是明显地消瘦了。张肇基似乎更是随之老练沉稳了许多。
将近一个月的一天晚上,沈素珍回去了,当张肇基又给玛丽亚用烈酒涂抹和揉擦完了身体以后,玛利亚就对张肇基说道:“肇基宝贝,我觉得总是睡着不好,想起来试试看走走。你扶我起来好吗?”
看见已经卧床这么多日子的玛利亚突然提出说要起来走走了,这可使得张肇基就高兴了起来,知道她的病已经好多了,就走到床边,扶起她,又扶着让她在地板上慢慢地站立了起来。
张肇基笑了,玛利亚也笑了。接着,玛利亚又要张肇基搀扶着她在屋子里慢慢地走动了一会儿。
看着玛利亚能够走路了,张肇基激动得一下子拥抱住了她,说道:“姨妈,你好了!真的开始好了!”。
玛丽亚靠在张肇基身上,说道:“宝贝,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活过来!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张肇基却没有说话,把脸贴在了玛丽亚的脸上,鼻子一酸,伤心地流起了眼泪。
“宝贝,为什么哭啊?姨妈好了,你怎么反而哭了呢?为什么呀?”玛利亚这么问道。
张肇基说道:“姨妈,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害怕极了!就怕你会突然离开我。我可不能没有姨妈。”
看见张肇基如此疼爱自己,玛利亚蘀他抹着眼泪,说道:“宝贝,别哭。姨妈知道你是舍不得离开姨妈的。姨妈也一定要活下来。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姨妈不会轻易离开你的。”说着也哭了起来。
两个人拥抱着哭了一会儿,玛利亚说道:“亲爱的肇基宝贝,我觉得自己确实已经好些了。我想洗个澡。你帮我洗澡好吗?我可是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我太想洗澡了。”
张肇基说道:“姨妈,我也觉得你最好要用热水焐一焐,发发汗。这样可以使得你的毛病好得快一点。”这么说着就抱起了玛利亚走进盥洗室里,往浴缸里放满了温热的水,把玛丽亚抱进了浴缸里。
洗澡水似乎有些烫,玛丽亚的身体又比较虚弱。躺在洗澡水里坚持着泡了一会儿,玛丽亚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就看着张肇基,说道:“宝贝,这水好像有些烫。你能给我加一点儿冷水吗?”
张肇基看了看玛丽亚被温热的洗澡水泡得有些发红的脸,说道:“姨妈,你还能坚持一会儿吗?我看你好像马上就要出汗了。那个郎中先生说的,驱散寒气,发表出汗,是治好你这毛病的关键。”
玛丽亚看了看张肇基,轻声说道:“好的。宝贝,那我就再坚持一会儿,等着出汗。”
见此情形,张肇基连衣服也没有月兑,跨进浴缸,坐在玛丽亚背后,让她仰面朝天地靠在了他身上。
暖融融的水,热乎乎的心,玛丽亚感动得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张肇基更是默默地抱紧了玛丽亚,陪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奇迹竟然发生了。玛丽亚的脸变得通红通红了起来,身上也泛起了鲜艳的桃红色。她的脸上和脖颈里大颗大颗的汗珠像珍珠般一串一串地从她那凝脂般洁白细腻的肌肤的汗毛孔里川流不息地渗透出来。她的头顶上居然还蒸腾起了袅袅的热气。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头发根里冒出来。
玛利亚热得娇喘吁吁地说道:“宝贝,我怎么会这么热啊!我怎么好像整个身体像是着了火一样啊!”
张肇基知道玛丽亚正在发汗,而她这病最需要的就是发汗,就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姨妈,你可得要坚持住。你正在出汗。我早就想要让你泡热水澡出汗了。”
玛丽亚躺在张肇基怀里,说道:“宝贝,我这汗可真是出得厉害,就好像是荷兰浴。”
洗了澡,当张肇基抱着玛丽亚回到床上的时候,玛丽亚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累得闭上眼睛睡着了。
张肇基才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玛丽亚身边,守候着她。
此后,每天早上和晚上,张肇基总要给玛丽亚用白酒擦身体,又让她用热水泡身体,让她发汗。
一个多月过去了,玛丽亚的病情越渐好转。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沈素珍陪着玛丽亚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玛丽亚就对张肇基说道:“肇基,我想下去到花园里面去走走好吗?”
张肇基就说道:“好的。我来抱你下去。”
玛丽亚却说道:“你不用抱我下去的。我想自己试着走下去。你只要扶着我就可以了。”
张肇基知道玛丽亚是想要开始活动了,就给玛丽亚穿了一双鞋子,扶着她,照应着慢慢走到了楼下。
到了楼下,玛丽亚觉得有些气促,微微红起着脸,轻声说道:“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张肇基却激动地说道:“姨妈。这可是一个极大进步。你已经可以自己下楼了。我可真高兴!”
玛丽亚朝着张肇基笑了笑,说道:“宝贝,这也是你的功劳。”
走出客厅,走到花园里面,玛丽亚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说道:“啊!天气真好!没有经历死亡威胁的人,怎么会知道生命的重要?再过一段日子,我又可以侍弄那些花草了。”
在花园里面慢慢转了一圈,张肇基看见玛丽亚有些累了,就扶着她在游泳池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站着,就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道:“肇基宝贝,你也坐下。姨妈有话跟你说。”
张肇基就在玛丽亚身边坐下了。
玛丽亚转身看着张肇基,说道:“肇基宝贝,我这一次能够起死回生,全靠的是你和你娘的照料。你想要什么,姨妈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你尽管说就是了。”
张肇基却是眼泪汪汪地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身体好起来。”
玛丽亚侧身靠在了张肇基身上,轻悠悠地说道:“肇基宝贝,通过我这一次生病的事情,我们两个人可已经是生死之交了。我这一次的病多危险啊!你却是用你的生命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你这是在冒险!我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张肇基搂抱住了玛丽亚,轻声说道:“姨妈,跟你为我做的相比,我所做的算不了什么。我那时候刚刚经历了失去父亲的不幸,你姨妈却伸出手搭救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生养我的是娘,培养我教导我的是姨妈。为了姨妈,我即使刀山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玛丽亚转过身来,搂抱住了张肇基,轻声说道:“宝贝,我爱你。我的救命天使。”
张肇基也是抱紧了玛丽亚,轻声说道:“姨妈要是有什么不好,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听了张肇基的话,玛丽亚模了模他的脸,轻声说道:“我的孩子,你可真忠诚。”
说了一会儿话,回到楼上,洗了澡,两个人一起躺在了床上,说了几句话,张肇基就睡着了。
玛丽亚知道张肇基因为没日没夜地侍候照顾她而太累了,也就侧身了他一会儿,睡着了。
从此以后,玛丽亚和张肇基越加亲密难分。玛丽亚还专门给他安置了一间房间。
想一会儿,哭一会儿,玛丽亚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面向东方,抬起手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默默说道:“肇基宝贝,我的天使,祝你生日快乐!祝你们全家四代人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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