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怎么这样早?”江夫人带着几个丫鬟擎着灯笼过来,见到薛灵妩和慕云庭站在外面很是疑惑。
“江夫人怎么还没睡?”薛灵妩忙问。
“睡?姑娘是怎么了,现在已经是寅时三刻了。每日这个时辰我都起来了,要给府中的老夫人还有老爷准备早茶了。姑娘这是一夜未睡吗?”
“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不知不觉竟折腾了一个晚上。那我们现在还要去沈府吗?”薛灵妩望了望天空,本以为那亮光是月色,谁知竟是要天亮了。
“两位怎么又要去沈府吗?”江夫人问。
“没什么,不过是闲着说两句。江夫人是要去准备早茶吧?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慕云庭抢着道,然后一把扯过还想继续同江夫人寒暄的薛灵妩回身便走。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薛灵妩还依依不舍地扭头看着江夫人的方向,她刚才说是要去准备早茶的,薛灵妩模了模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你这家伙怎么嘴那么快?去当贼都恨不得昭告天下
“怎么了?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小心不为过,沈江两家一富一贵,都是凌阳城数得着的人物。两家的家眷必然会过往甚密。你还记得我们找江夫人打听沈府的事时,她说自己同沈家,同霍芷秋并不十分相熟的话吗?”
薛灵妩摇摇头,每天同那么多人说话,每个人又都说了那样许多,她如何一句句都记得?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这句话说的蹊跷,像是在故意撇清关系一般。我们来凌阳的第一个晚上,霍芷秋便命人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住宿。这里的仆役一见是沈家的丫鬟连问也不问便让我们住下了。♀这可不像是一般的交情
“对,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江夫人得知霍芷秋的孩子死了之后月兑口便叫芷秋。这可是闺中小字,若不相熟怎么会这样称呼?”薛灵妩一拍手,也想了起来。
“还有你记不记得昨晚。应该是前天晚上了,你跟着江夫人到她的房间外面时却撞上了霍芷秋。当时她说是来找我们问案情的。可江夫人的房间是在衙门内堂,又是深夜,霍芷秋入府不仅没有人通报,竟连丫鬟也没带,我当时就觉得很是奇怪。但被沈二的事打了岔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她完全有可能是去找江夫人的不是吗?”
“找江夫人?那她为什么不直说呢?她们两个人为什么不愿让别人知道呢?”薛灵妩皱起眉,同这些人打交道还真是困难。一个比一个善于隐瞒,也许就是因为如此,这案子查起来才会困难,疑云重重。
“这就更说明有问题。如果两个人光明磊落的,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想知道她们有没有什么事瞒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薛灵妩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像只小狐狸般狡黠地笑了。
…………………………
“你这样就打算走了?随随便便说个再见就算了?”琉灵修挑了挑眉毛,不满道。
“怎么就随随便便了?我这不是都带了面给你吃?”天机道人坐在窗台上。正翘着二郎腿呼噜呼噜地扒着一大碗面。
“这样叫面?寡的几乎可以照到影子了!”琉灵修丢了筷子,眼前这碗素面实在是让他倒足了胃口。
“你一个修道之人整日大鱼大肉的合适吗?万物皆有道,不要胡乱杀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机道人立起手掌念道。
“你是个道士。♀念什么阿弥陀佛?”琉灵修甩了个白眼给自己师尊,很是不屑。
“佛家道家,都是济世为怀,一样一样的。阿弥陀佛,慈悲,念什么不是念?心诚就好天机道人捋了捋胡子,嘴硬道。
“你只会教训我,你看你那碗面,海陆空什么都有,还好意思让我不要胡乱杀生。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成仙的。不会是缴了银子买的吧?不对啊,你穷鬼一个,哪里来的钱?”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你知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享受生活,就只会埋头研习道术,抛弃一切好容易修了个仙,却发现还是做人好啊天机道人抓起身上悬着的酒壶痛快地咕咚灌了一大口。
“所以我才要趁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一下这红尘嘛琉灵修夺过那酒壶,可还没喝到嘴里却又被抢了回去。
“我警告过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饮酒天机道人头一次沉下脸来教训道。
“好了,好了,我不喝就是了,我看你不是担心我的身体,是舍不得自己的酒吧?”琉灵修揶揄道。
“你这小子!”天机道人屈起双指狠狠扣了琉灵修的脑袋一下,笑着道:“你要是有一天死了,没人跟我斗嘴也没人给我找美酒,那我也许还真是会伤心那么一小会的
“呸呸呸!”琉灵修连连啐道,身子一晃又躺回了床上,双臂枕在脑袋后,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了帐顶的流苏,再开口说话时嗓子倒是低沉了几分,似玩笑却又是极认真的口吻继续道:“死我才不怕,就怕死了之后坟头儿上只有你这么个糟老头子淌眼泪抹鼻涕的。若是能有几个红粉佳人为我堕泪哀恸,哪怕死了化灰我也不在乎
“红粉佳人是没有了,你的薛妹妹也被他人抱在怀中了天机道人吃完那碗面,抹抹嘴儿道。
“什么抱在怀中了,那不过是情势所迫。馒头妹怎么能看上那个整日板着脸的家伙琉灵修立刻正身坐起,反驳道,可话才说完却猛烈咳嗽起来,嘴角沁出细细的一道血丝,而面色也笼上了一层黑气。
“我不过随便说一句,你认什么真?也值得你动这么大的气?”天机道人从怀中模出一只小药瓶丢给琉灵修,“再吃一颗吧,虽然伤身但也要先压下去,否则现在就是个死
琉灵修接过那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吃下,和起眼睛又盘膝打坐了一会儿面色才渐渐好些。
“我劝你还是立刻跟我回苍梧山,你这伤只有山顶的天池水才能慢慢化解天机道人皱起眉担忧道,方才发生的事他现在想起来时竟还心有余悸,他多年不下山,竟不知道世间变化如此之快,“没想到血族里竟也出了魔神,我以为不过是个小小孽障,随意就收拾了。若不是你反应快,挡了那一下,只怕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折进去了
琉灵修又调息了几个周天,睁开眼睛,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戏谑神采,“我说你这个人仙是花银子买来的吧,你还不服气,险些被人给弄死。还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妈起来?这才多大的伤?放心吧,还没有找到那个愿意在我坟前淌泪的姑娘,我才舍不得死呐
“不过才见了几次,这姑娘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你如此沉迷,性命都不要了天机道人疑惑道。
“你还年轻,不懂事琉灵修学着天机道人的口吻慢悠悠道。
“这世间的事在我看来,除了美酒不可辜负,其余的都是镜花水月罢喽天机道人又抱起了他的酒壶,爱怜地拍了拍,“起码它也不会辜负我
琉灵修摇摇头,“这美人儿可比美酒甘醇的多,即便是醉死了也是值得的
“只是你觉得她真的是她吗?”
“是
“可你不是只见过她一次吗?”
“一次就够了,不,只一眼就够了琉灵修喃喃道,脑海中浮现出一双如曼殊沙华一般殷红娇美的眼眸,只看一眼这双眼睛,琉灵修便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还有那支曼殊沙华的花簪,在霰叶城的树林里,那支花簪沾到薛灵妩的血时,已经被它原本的主人唤醒了。只是那双眼睛何时才能回来呢?
“唉,这万丈红尘还真是容易让人万劫不复啊天机道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着琉灵修就像看着一只飞蛾即将扑向火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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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
薛灵妩很是失望,她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密室就可以揭开江夫人的秘密了,可谁知竟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房间。
这密室在江府的后厨下面,建的很是隐蔽,若不是薛灵妩一进厨房觉得饿了,到处乱翻,无意间触动了机关,连慕云庭都没注意到关钮设在何处。
“似乎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这密室建的这样隐蔽,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用处慕云庭四处走动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血气,是血气薛灵妩皱起鼻子闻了闻,这血气不甚浓,但却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里刚刚被人清洗过。你闻到的应该是残留的血迹味道慕云庭模了模墙壁,还很是潮湿,应该是刚冲洗过不久。
“上次遇到江夫人的时候,我就在她的身上嗅到了血气,那时候她说自己刚从后厨这里来,一定就是这个密室!”薛灵妩生气地猛跺了一下脚,很是懊恼,“当初就应该立刻来这里的,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看来现在已经晚了,她肯定是知道那晚我在窗外窥视,所以转移了地方
"这是什么?"慕云庭看了看阴暗的房顶,那里似乎粗看小小的一片东西。(首他右足轻点纵身上去,取下了那一小点东西。
一片纤薄的口十子静静地躺在慕云庭的手掌心中,正闪烁看蓝莹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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