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芷秋看到慕云庭站在自己门外,立刻皱起了眉,昨晚百草堂起火,刘兰荪被抓的消息她早就听说了,心里也纳闷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不知道是不是别人设的圈套,只能按兵不动,没想到慕云庭就找上门来了。
“慕大人有何贵干?”霍芷秋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得体地笑着道。
“我没什么事,是沈三爷想见你。”
“三爷要见我?我也正想给他送些换洗衣物,大牢条件那么差,他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霍芷秋咬起了嘴唇,眼睛里满是哀楚。
慕云庭饶有兴致地看着霍芷秋,这女人变起脸还还真是厉害,这也算是一项生存技能了吧。
霍芷秋见慕云庭看着自己,顿时会错了意,以为慕云庭也对她有好感,脸上的楚楚动人立刻又增添了几分,向慕云庭走近了一些,浅浅蹲来,道:“多谢慕大人好意让我们夫妇相见。”
一般的男人见了这么一个女子对自己施礼,大都会亲手扶起来,可慕云庭却抱着手臂冷冷看着,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沈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这样只会增加我对你的厌恶。”慕云庭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剩下霍芷秋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了,你不用夫妻情深的给你相公送什么换洗衣物了,我想他见你不是为了干净衣服的。”慕云庭头也不回的甩下这一句。
霍芷秋暗暗骂了一句,心中更是忐忑,本想同慕云庭一起去大牢,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只好吩咐下人准备马车独自过去。
………………
在县衙大牢睡了一夜的沈志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止是他奸杀禇嫣的事,连他自己认了罪被带回衙门的事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戴着枷锁的时候。他才开始害怕,大吵大闹着要慕云庭放他出来。
眼球浑浊发黄,眼底有不规则血点。唇舌泛紫,手抖干咳。禇嫣出事那天,在沈府看到沈志章的第一眼,慕云庭就知道这货是着了别人的道被下了药一类的东西了。就这么被人坑了还完全被蒙在鼓里。带回衙门之后
沈老爷子死了,沈二死了,慕云庭清点了一下大牢,沈家活着的能掌事的人都在了,自然就想通了凶手的动机和目的。刘兰荪也住进来之后。他觉得礼貌上也应该邀请霍芷秋来这里参观一下,所有人都聚齐了有些话就可以一次说个清楚了。
沈志章看到霍芷秋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这也是慕云庭提前叮嘱过的,他还说只要他按照自己要求的行事。自然会还他清白。
“相公,你还好吗?”霍芷秋倒是习惯了做戏做全套的,她关切地扑到沈志章的牢门外问,“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的。”
“不必了。”沈志章淡淡道。
“为什么?”霍芷秋很是惊讶。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我再没有关系。我不再是你相公,你同沈家再无任何瓜葛。”
“你……你说什么呢?相公。”霍芷秋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休书我已经写好了,手印也摁了。”沈志章拿出慕云庭给他写好的休书递给霍芷秋。
“为什么……为……我不要!”
“沈家现在灾祸不断,死了这么多人。我又是个奸杀自己家丫鬟的犯人,说不定会被砍头的,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沈志章漠然道。
“相公,你不要胡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也不介意你是个犯人或者其他什么,我只想做你妻子!”霍芷秋焦急道,她是真的急,如果沈志章现在把她休了,那她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沈志章看着霍芷秋汪着眼泪的美目,顿时心软起来,但慕云庭却轻咳一声,提醒他戏还没有演完。
“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我休你是因为你因为你不守妇道,和别的男人私……私通!”沈志章这句话说的很是磕巴,让它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相公,你又是听谁胡说?我没有!我发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霍芷秋忙辩解。
“那这是什么?”慕云庭拿出刘兰荪掉的那枚丝绦晃晃,然后递给沈志章,“你应该在你夫人身上见过一个一样的吧?”
“这……”沈志章顿时火冒三丈,他本来醋意就大,总是怕霍芷秋给他戴绿帽子,现在看到这个终于明白慕云庭教他说的话都是有原因的。
慕云庭见沈志章的怒火起来了,便淡淡补充了一句道:“这丝绦可是刘兰荪戴在身上的。”
沈志章听了这句话彻底爆发,他本就讨厌刘兰荪,也怀疑过他同霍芷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没有证据,此时见到这个自然是妒火中烧,厌恶地将那丝绦丢到霍芷秋脚边,“你不要跟我说这是你的!身上戴着跟刘兰荪一模一样的配饰,还常挂在寝衣上。这应该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
霍芷秋吃了一惊,顿时慌了神,她没料到慕云庭手中怎么会有这个。张了几次嘴也没想到说什么。
“你不用解释!这东西你嫁过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么说你和那个变戏法儿的早就苟且在一起了是不是?!”沈志章咆哮道。
“我没有!相公你相信我!”霍芷秋忙伸手过去,想抓住沈志章的手,可才发现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道牢门。
“我同他只是很久以前做过邻居,这丝绦是当年我娘和他娘一起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所以我才一直戴在身上,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什么都不是,你要是介意,我现在就把它扔了,再也不戴了!”霍芷秋抓着最后一线生机解释道,她从衣襟里拿出自己的那条丝绦。三两下便扯断了上面的流苏,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在地上。
那块翠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碎裂的流苏跟着飘摇而下。像黄土一般掩埋了地上那块可怜的信物,同时也掩埋了刘兰荪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
他在墙那边看的很清楚。霍芷秋将他们的感情说的一钱不值,他看得出来她不是在做戏,她是真的觉得拿东西一钱不值。当然,在沈家富可敌国的家产前,再珍贵的东西都是垃圾。
“这一对翠金丝绦并不是上品,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却也是根本买不起的。只是她非常想要,非常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没有。连像样的定情信物都不能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所以有一天我偷偷溜进那家金铺,把它们偷了出来。”刘兰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却还是看着薛灵妩笑了起来,“很傻。对不对?”
“不,一点都不傻。”薛灵妩突然生出些不忍来,想带着刘兰荪离开这里。不是逃跑,而是不要让他听到下面那些更伤人的话。
“不,傻透了。我被人抓到打了个半死。但却还是咬着牙没交出那一对丝绦,在他们抓到我之前我就把它们藏起来了。后来我带着那一对宝物还有一身的伤去找了她,把其中一个送给她。”刘兰荪悄声继续说道,双眼溢满了回忆,脸颊也飞起一抹幸福的红晕。
“她拿到之后哭了。真的哭了。她抱着我嚎啕大哭,甚至还亲了我一口。那个时候我觉得就算被打死了,也值了。”
“别再狡辩了!大哥说的对,长得越是美貌的女人就越是不可靠!我真的是错信了你!在你杀了四弟和二哥之后我竟然还想着替你掩饰!我真的是太傻了!”沈志章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三角眼睛中流了出来。这个男人现在有无限的懊悔,后悔自己贪图美色,竟给沈家酿成如此大祸。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很是震惊,连慕云庭也没料到沈志章竟一直知道是霍芷秋杀了沈家的人。霍芷秋本人更是惊讶,她看着沈志章,眼中满是哀求之色,不管他到底知道什么,霍芷秋都不想让他说出来。
慕云庭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这是他攻破别人防线之后特有的表情。不是得意也不是不屑,而是对他即将看到的人心表示厌恶。没想到那边的刘兰荪还没崩溃,这里的沈志章已经先一步投降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人愿意指证霍芷秋了。
“相公,我跟你发誓我真的同刘兰荪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杀二哥和四弟!你一定要相信我。”霍芷秋又走近沈志章几步,略略睁大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和大哥现在都还要靠我搭救不是吗?还有沈家那么大的生意,马上就是帝君生辰,席宴上的酒还要我们来送,这件事要是耽误了,可是欺君大罪,要满门抄斩的。”
“你在威胁我?”沈志章咬紧牙关低声道。
“我不敢,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弄得太过难堪罢了。”霍芷秋微微一笑,眼神却冰冷绝情,不再示弱。
沈志章是个聪明人,霍芷秋在沈家比自己有威信,若他真的陷在牢中,除了等死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把这些恩怨先搁置不提,等自己出去再说。
“对了沈夫人,江大人让我带句话我险些忘了。”慕云庭见沈志章神色有异,似是要退缩的模样,便及时地开了口。
“你不要再试图血口喷人了!”霍芷秋神色慌张道。
“我只是转一句话而已,沈夫人何必这么激动?江大人说既然夫人已经是自己人了,那夫人嘱托的事他一定竭力促成。”慕云庭说这话时大有深意地看向沈志章。
“什么事?”沈志章果然沉下脸道。
“你不知道吗?你夫人怕你在狱中受刑辛苦,所以想让江大人早日了结了你,好免去日后的审讯折磨。我想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这更体贴的妻子了,你说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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