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鶵,走。”
“你……”鹓鶵很是惊讶,她万万没料到琉灵修这次拼命而来救的竟是重伤他的自己。琉灵修轻声说出的这三个字像三把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了鹓鶵的心头。周围的一切放佛都静止下来,鹓鶵直勾勾地盯着琉灵修的眼睛,心头像岩浆一般沸腾起来。
二十几年了,她去过无数的地方,见过无数的人,却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竟终于重新捕捉到了这种感觉。不,不止是感觉,鹓鶵觉得眼前站着的人真的就是当年的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豆入细骰,环佩束腰间,一人一丝绦,对起是姻缘。穷风起,丝飘零,骰成凐粉情化灰,试回故年执手地,酒醒梦碎老华年。
(上一首是温庭筠的大作,下一首是我诌的,是不是跟大家差不多呢?o(n_n)o~~)
鹓鶵猛然惊醒,许多事不过是美梦一场。
“我不用你救,我……”鹓鶵后退一步,拉开了自己同琉灵修的距离,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头颅灌下,直冲脚底,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周身的光芒都跟着黯淡下来。薛灵妩身上的暗蓝光影已经整个的将鹓鶵挟裹进去,此时一看,倒真的是薛灵妩占了上风。
“受死吧!”薛灵妩手臂举起,那枝曼殊沙华的花簪已经被她的手里。那朵花现在竟也变成了蓝色,不过是很妖冶的亮蓝色。
“这……”鹓鶵看到薛灵妩手中的花簪彻底呆住,竟连反抗都忘了。
“灵妩!”琉灵修及时转身,拦住了薛灵妩要刺下的手臂。可此时薛灵妩疯了一般,力气大得惊人,琉灵修的阻拦简直就像螳臂当车,对她丝毫没有作用。而且琉灵修的手刚抓到薛灵妩,她手里的花簪便顿时喷涌出无数的黑色薄雾。这些雾流水一样顺着琉灵修的眼耳口鼻拼命的往他身体里钻。
琉灵修瞪着薛灵妩,才发现她的双眸也已经变成了蓝色,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残酷和冷漠。一贯微笑的唇此刻抿得紧紧的,像看着一个十世仇人一般。
“灵儿……”琉灵修想同她说话。可一张嘴,那些黑雾便钻得更加厉害,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是死气!”鹓鶵立刻如临大敌一般,转头对着九缨的方向大吼:“那边那个丫头快走!”
“什么?”九缨吓了一跳,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鹓鶵现在根本顾不得九缨,琉灵修有重伤再身,薛灵妩花簪里的死气竟像山底泉一般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涌,再拖下去只怕他随时都会殒命。
“凤凰。”薛灵妩右侧的唇角轻轻扬起,双眸微合,整张脸上满是高傲和嘲讽之色。她说话的声音也起了变化。像从旷野深谷传出来的一般,竟不住地在鹓鶵耳畔回荡。
“走!”鹓鶵的凤尾立刻向前,将琉灵修裹入,猛力抓回到自己身边。接着几个起落,迅速同薛灵妩拉开了距离。
“你逃不掉的。她……”琉灵修勉强挣扎着才说了半句话,人已经晕了过去。
“我堂堂凤凰,怎么会死在这个丫头手里?”鹓鶵咬着牙紧紧抓着琉灵修,腾身又是几个起落,所到之处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这份光亮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才刚刚流过就被薛灵妩身上浓郁的黑吞噬。
鹓鶵自认自己修为千年,功力了得。但没想到现在连轻功都输给一个小姑娘。琉灵修的命感越来越弱,若再不抓紧时间救治,只怕真的要回天乏术了。只是现在薛灵妩咬得如此之紧,她根本没有办法救人。鹓鶵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丛茂林,便急速转了进去,背后的羽翼完全展开。瞬间现形成了一只凤凰。归鸟入林,鹓鶵希望到了林中能拖延薛灵妩一步。
“灵修公子,你再坚持一下,很快我就可以救你了。”鹓鶵引亢高鸣,林中无数鸟雀突然飞出。煽动翅膀飞扑向薛灵妩,很快便将她整个人覆盖起来。鹓鶵知道这几百只雀鸟根本无法阻挡薛灵妩,但只希望能拖够一时,让她能腾出手来救琉灵修。
“啊!”鹓鶵突然惊叫一声,她只觉得右足一阵钻心的疼痛,脚下刚踩住的一枝树枝啪地断裂开来,整个人一沉,同琉灵修一起跌落在地。鹓鶵还想站起,才发现自己的双足已经被浓浓的死气牢牢缠住,动弹不得。方才的剧痛就是这股气噬咬她的皮肤所致,而现在,鹓鶵惊恐地看到这气息竟攀爬而上,缠上了她的双翼。
薛灵妩不紧不慢地走到鹓鶵身边,周身的雀鸟扑簌簌落地,都已经死去。
“人们都说凤凰的翎羽和眼泪格外的珍惜罕有,不仅可以医治百病,还能疗治心伤。可是我听说凤凰金丹更是无价之宝,甚至有枯木焕春起死回生之效。我一直很好奇这传言是不是真的,凤凰就算是灵鸟,也不过妖邪一只。生死乃冥界府君执掌,皆有定数,岂能让一只鸟雀左右?不如今日就让我取出你的金丹,一试便知真假。”薛灵妩站在鹓鶵身侧,花簪已经不再执于手中,竟是一物不靠,悬在鹓鶵心口之上,像是随时剜心取丹一般。
“我一只妖邪不能管人生死,那他府君凭什么掌控?这世间万物生死有道,天数注定,他想一枝秃笔就勾人生死,未免太嚣张了些。”鹓鶵瞪着薛灵妩,丝毫不畏大难临头。
“生死有道,天数注定,天道天数就是让府君掌世间生死!”薛灵妩的右手猛地一攥,那花簪便猛地旋转起来,死气愈出愈多,不止将鹓鶵遮起,甚至流淌而下,四处蔓延,所过之处,花木萎折,一丝生气也无。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掌我生死!”
“哼!不自量力!”薛灵妩冷笑道,花簪向下,直冲鹓鶵的心脏。
“噗!”锐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馒头妹,应该醒一醒了。”琉灵修微笑着望向薛灵妩,右手向前挡在了鹓鶵的胸口,那枝花簪直直地扎入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