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期茫然的接口道:“是郭心心的师父,她下毒之后已经被我当场击杀,当时郭心心只有十一岁,没有这个能耐。幸好郭心心的师父死前曾炼制了一些镇痛药,才不致在郭心心没有成长起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让怨红毒发身亡,此后过了一年,郭心心终于研制出新的镇痛药,在旧的镇痛药用完之前成功接续。但是,根治的解药她一直藏起来,烈士殿里面我已经翻了个遍,根本就没有,你们也不用去找了,现在里面很危险。”
“危险?”
龙飞云皱眉道:“连你都觉得危险,守在里面的人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李玉颜应该留在陕安军营,亲自指挥作战才对,难道他回来了?”
范无期冷笑一声,“刘悦愁、李玉颜,前后两任殿主都在里面,够分量了吧?”
“什么?”
龙飞云心中的震惊无法形容。前方战局正进行得热火如荼,而且武耀天的百万大军很快便到,李玉颜不可能不知道,他如今最应该出现的地方,应该是烈士军大帐,而不是出现在这座烈士殿里。李玉颜竟在烈士殿,这已经极不合理,不过这里是他的老巢,如果他出现在自己的老巢还能说得过去的话,那么刘悦愁呢?已和李玉颜反目成仇,被李玉颜全面搜杀的前烈士殿殿主刘悦愁,也在此出现,那更不可能。难道他们俩已经冰释前嫌、共商大举了?龙飞云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刘悦愁重掌烈士殿了吗?”
范无期道:“刘悦愁重临,目的确实是为了重掌大权,然而却不见得一定能成功,因为李玉颜得到消息后,已从前线军营赶回,还带着五十名烈士学院的杰出学员。烈士殿四杰你听说过吧?那五十名杰出学员就算比不上四杰,也差不了多少。刘悦愁是七天前到这里的,李玉颜是前天夜里赶回来的,两人在烈士殿里面已周旋了两天两夜,相信很快便有结果。”
龙飞云不禁心生疑惑,问道:“没有李玉颜的准许,你怎么敢把刘悦愁放进去?刘悦愁虽然是十容克之一,要在你面前闯关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范无期茫然的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显得非常的苍白无力,“并不只是李玉颜和郭心心才有解怨红体内剧毒的解药,刘悦愁也有。你以为把我陷害到这个地步,除了刘悦愁以外,谁还有此能耐?李玉颜?他还差了点!”
龙飞云立刻了然,想必是刘悦愁答应了范无期,如果能重掌烈士殿,便把解药给范无期并释放他们夫妇回家。六七年前,还是刘悦愁执掌着烈士殿,设计迫害舜亲王,如此艰巨的任务,若非刘悦愁亲自出马,也非容易办到的事。
范无期的脸上布满了怨愤,恨恨道:“刘悦愁处世严密,城府之深沉,丝毫不比李玉颜逊色,他才是陷害我的始作俑者。刘悦愁和方月华设计陷害我的时候,李玉颜甚至连副殿主都还不是,当时的副殿主正是郭心心的师父,他们两个殿主齐出,可见想要控制我的行动是势在必行、蓄谋已久。刘悦愁说郭心心的师父在烈士殿里藏有一份最原始的解药,只有他能找到,就连郭心心也不知道,他以此为把柄,我才会把他放进烈士殿,否则,我恨不得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潘樱榛首靠在佐伊肩上,忍不住抬起来道:“我们见过方月华,她这么做太不应该。”
佐伊冷笑道:“心胸狭窄的人因爱生恨,很正常。她方月华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宁愿玉石俱焚,大家都别惦记着。”
范无期道:“那个女人还远远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当然,她勾结烈士殿陷害她的未婚夫的确寓含着向我和怨红报复的意义,但更深一层原因,却是那可怕的权力欲。刘悦愁和李玉颜,想要成为武国大帝,方月华那个女人也不遑多让。这几年来,我独自一人在此,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度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也终于想明白了,方月华那些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是夺取王族和沧雪的权力,把它打造成不输给烈士殿的庞大势力,那个女人想做十容克。”
龙飞云不禁皱起眉头,“可她是个不会任何战斗技法的普通女人,即便真的把沧雪组织经营成不输给烈士殿的庞大组织,也很难获得十容克的称号。”
范无期苍茫的笑了笑,“纽洛芝帝国如今的大帝不也是个女人吗?而且,听说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她能强到哪里去,不也照样成为三帝之一。个体的实力固然重要,整体的势力却比个体的实力更加重要。”
听到这里,佐伊的脸色突然窒了一窒,龙飞云和潘樱的注意力,这时都集中在范无期的身上,竟没有察觉到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的这种表情变化十分细微,若不是仔细去看,很难看出来,而且,连龙飞云和潘樱都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纽国的大帝是个少女。
夕阳逐渐隐没在青山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已从太阳落下的另一面悄悄升起,默默的接蘀太阳的工作,晦暗的照耀着大地。
龙飞云望望天色,对范无期道:“烈士殿中的殿主之争,你究竟希望谁能最终胜出?”
范无期无奈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如果解药到手,我倒希望他们都死。结果很快就会揭晓,我们不妨在这里等着,谁先从这座殿门出来,谁就是失败者。”
佐伊强忍着不让体内的静电迸发,此时已是冷汗连连,两颊憋得红彤彤的,像个害羞的待嫁姑娘,喘气的频率也急促了许多,眼看已是濒临极限。她才刚开始修炼乌斯查拉不久,控制能量的能力不强也不熟练,能收敛住体表静电保持十几二十分钟,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潘樱不忍看她如此难受,主动的轻轻的推开了佐伊,并对佐伊点了点头表示感激,微微一笑道:“佐伊妹妹,我无碍,你也别勉强自己了。”
佐伊退开两步,也点了点头,擦了把汗,体表静电再度释放,一时间顿感无比的畅快,渀佛一只被压得变了形的皮球,突然恢复原状,那是何等的圆润和舒适。对范无期适才说的那番话,她感到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舜亲王殿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按照常理说,先从殿门出来的,应该是胜利者才对,说明他已经从烈士殿这个斗兽笼里面杀了出来,怎么反倒成为失败者呢?”
范无期愣了一愣,突然笑道:“你这个比喻十分恰当!斗兽笼?不错,现在的烈士殿,就是一个斗兽笼,两只禽兽正在里边为了自己的利益撕咬着对方。只不过,这两只禽兽虽然阴狠,但他们同时也是两只野兽,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事实上他们的实力都很强,而到达他们这个层次,即便失败,想要击杀对方,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先从殿门出来的更有可能是那只斗败之后夺路而逃的野兽。”
他话音刚落,只听轰然巨响,烈士殿那扇六七米高、四五米宽的金属大门,突然从里面向外面射出无数道青色风刃,那些风刃不规则的砍穿大门,切割着门叶,偌大一扇厚实铁门居然被切割成无数块小碎片,瞬间土崩瓦解般掉落下来。龙飞云反应极快,立刻抓起佐伊和潘樱,敏捷的倒退出数十米外的空地上。范无期却依旧背对着殿门,对发生的一切恍如未觉,似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法威胁到他的安全一般,这便是绝世强者的自信。
只见两条人影从不断跌落的金属碎片后蹿了出来,撞得停留在空中仍未落尽的铁门碎片激射纷飞。其中一个全身上下满是血污,但难掩本身的儒雅外貌,穿着红边灰衣,华丽俊美,潇洒不羁,铮亮的黑发中夹杂着少许红色,右手握着一把缠绕着青色风形能量的长剑,正是十容克之一、原烈士殿殿主刘悦愁。刘悦愁看起来已经多处受伤,但是他手上托挟着的另一个人,显然伤得比他更重。那是一个五旬开外,须发呈现灰紫色的老者,双眼微闭,嘴角上挂着鲜血,身上的衣服也有数十处已破烂见血,那状态就像谁给他补上一刀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按照范无期的推论,谁先从殿门出来谁便是失败者。如今先出来的是刘悦愁,也宣告着他的复辟计划彻底失败,看他和手上那人狼狈的模样,又哪有半点胜利者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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