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向着来时的路爬去,他要离开这里,回到冰若身边去,他的手已经模到边缘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再也移动不了分毫了,就这么一步远的距离,对此时的他来说,竟是如此的困难。悫鹉琻晓
“白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冰若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若若,我来了。”白泽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的身体滚下去。
他就如同一个苍茫天地间随风飘零的落叶,风吹到哪里,他就落到哪里,半点由不得他自己。
天地之间恢复如初,冰若与熙眉站在洞口,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泽消失的地方,等待着他出现,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移动过,仿佛定在了那里一般眭。
“白泽。”熙眉惊叫一声,用手一指。
同一时间,冰若也发现了一个黑点急速下降,那是白泽,没错,就是他,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但总觉得不对劲。
“不好。”冰若失声惊叫,话音未落,已经纵身飞起,迎着白泽而去炸。
冰若的速度很快,离得越近,心跳就越发加快,不是劫后余生的激动,而是一种不安。
“白泽。”冰若飞身接住了如浮萍一般飘落的白泽,当她低头看时,白泽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已全然不醒人事。
白泽,不要吓我,冰若一下子慌了神,就算面对神界的众多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神仙也没有如此的慌乱。
他们落到了一片竹林中,冰若抱着白泽连声呼唤。
“白泽,只要你能够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冰若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
白泽听到了她的声音,很想睁开眼睛,但那两只眼皮却如同有千斤重,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若……若。”白泽如同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但是细如蚊蝇,纵是冰若与他如此近的距离,也只是勉强听到。
“白泽。”虽只有断断续续的两个字,却足以令冰若欣喜不已,“没事的,我输真力给你。”她顾不得之前曾输灵力给洛清还没有恢复。
“没……用的。”白泽的手臂刚刚抬起,就因无力而垂下。
“不要说话,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冰若不想流泪,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但那不争气的东西就是月兑眶而出,生怕白泽看到似的,马上抬手抹掉。
冰若忽然感觉到白泽的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心下越发慌了,这意味着什么,就算她输再多的灵力给他,都于事无补了。
不,不是的,冰若运动功力,一掌拍在白泽的后背上,如同被一堵墙给挡住了,丝毫进入不到白泽体内。
“若若。”白泽再次抬起手,从他那缓慢的速度来看,就知道这个在常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他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冰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她知道这个动作对白泽来说有多辛苦,“我在。”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好凉。
“不……要……恨他。”这四个字刚刚说出口,身子一歪,被冰若放在脸上的手也随之滑落。
“白泽——”冰若如同疯了一般的呼唤着。
一道白光飞出白泽体内,在空中停留了片刻。
冰若抬起头,望着那道白光,她知道,那是白泽的一魂三魄,魂魄月兑离了他的肉身,纵是神界的起死仙丹也无能为力了。
“若若,不要哭,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空气中传出这句话后,那道白光便飞走了,直上去宵。
“白泽——”冰若明知道他的一魂三魄将会去哪里,依旧不舍,她不想让这两个男人合二为一,也许是出自她的自私,但那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白泽的魂魄如果与他合二为一,也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的失去他了。
天之痕裂开了一道口子,让神界的众神也为之恐慌,只有女娲后人方能补天,因此,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洛清身上,但一个重伤未愈的洛清,连走路都困难,又怎么可能去补天呢?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天地间恢复如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一场虚惊?天之痕并没有真的裂开?
白泽的一魂三魄飞入躺在床上的洛清体内,两人在百万年以后终于合为一体。
陪在床边的瑶姬忽然发现洛清睁开了双眼,而且这对眸子清澈有神,与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截然不同。
“洛清——”瑶姬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洛清缓缓坐起身,扭头看向瑶姬,那眼神冷清如冰,如同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洛清,你怎么了?”瑶姬愣住了,他不会不认识自己了吧?在为他好转而惊喜的同时,又添了几分担忧。
洛清神光一闪,目视前方,片刻之后,从床上下来,缓步走出大殿。
瑶姬在他身后,看到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洛清居然忽然之间步履有力,身形矫健,难道是是他体内重新有了一股力量?
当洛清走出大殿,站到台阶上,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令跟出来的瑶姬都差点被刮倒,不得不后退,隐身在殿门旁边。
金光一闪,洛清的身上多了件金色的战甲,伏羲琴也出现在他的手中,身后的瑶姬看得呆住了,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西王母带领着一众神仙来到,当他们见到一身戎装的洛清,具都吃了一惊,只有西王母知道,他与白泽合为一体了,此时的洛清空前的强大,是时候与卫后一决高下了。
“洛清,你终于成为女娲伏羲的后人了。”西王母强按着心头的激动,之前卫皇搞乱了瑶姬的婚礼,这口气总算要出了,不但要出,她还要亲眼看着冰若死去,这个妖女是不可以活在世上的。
洛清转身面对她,手中的伏羲琴往怀中一抱,“他死了。”
“没错,只有他死了,你才能真正的成为伏羲女娲的后人,现在的你足以与卫皇一较高低,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西王母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极为冷漠,恨不能卫皇与冰若立时死在自己面前。
洛清的心头涌上一丝酸涩,但这酸涩很快就被勇气所代替,他没有死,死去的只是一个肉身,他的魂魄已经进入到自己体内,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死,他们将永远都在一起。
“洛清,你难道不想一举铲除魔界吗?”西王母促使他快点做出决断,“我会派各路神仙助你的。”
“不忙。”洛清话毕,转身面向殿内,给了西王母等人一个背影。
“如果等到魔界的势力强大了,再想除掉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我自有分寸。”洛清说着,向殿内走去。
“母后。”瑶姬眼望着洛清从自己面前走过,他却没有看自己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奔向西王母,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别人听到似的,“是否补办一个婚礼?”他们的大婚被卫皇带着一众妖魔破坏,确切的说,她还不是洛清的妻子,有必要补办一个。
“你们在这里候着。”西王母说着,扫了瑶姬一眼,径自向殿内走去,她要跟洛清谈一谈。
当西王母走进大殿,看到的依然是洛清的背影,只见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略仰着头,似有所思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西王母试探的口气盯着他的背影。
洛清把头一低,“在想一个人。”
“是她吗?”
“是。”尽管西王母并没指出是谁,但洛清知道她所指的一定是冰若。
“别忘了,你可是跟瑶姬已经成亲了。”西王母的声音越发的冷了,他居然如此诚实的承认了,一点都不顾忌瑶姬的感受,还好她没有进来,否则该会多么伤心。
“我会给她一个交待的,也会给整个神界一个交待。”洛清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西王母,犀利的目光在西王母身上一扫。
西王母顿时觉得一道寒光闪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果然不再是从前的洛清了,六界大帝从此出世。
“你如何给她交待?”从声音上就听得出,西王母在他面前,都有些胆怯了。
“我要离开一会儿。”洛清说完,不等她说什么,就从她身边穿过,向外走去。
“洛清。”当他即将经过瑶姬身边时,被她叫住。
洛清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任何反应,都没有侧脸看一眼瑶姬。
“你要去哪儿?”瑶姬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走到他身后。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洛清还是没有看她一眼,就抬腿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瑶姬猜想他极有可能是去找冰若,不,绝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快步追上。
“不必。”洛清的声音冷极了,充满了不悦,瑶姬果然被吓退,呆立原地,眼巴巴的目送他背影的走远,去找她了。
西王母从殿内走出来,看到的也只是洛清的背影,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背影,就算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清楚,此时的洛清已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
“母后。”瑶姬走到她身旁。
西王母侧脸看了她一眼后,恢复了目视前方,“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让别人把他抢走吗?”丢下这句话后,就带着众神离去。
瑶姬何尝不想跟随洛清而去,可是……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追洛清。
洛清拨开云雾往下界看去,很快就看到了冰若,只见她正跪在地上,手里捧起土来,堆到面前的一个土包上,那是一个坟头,是白泽的坟,旁边静静的站着一个人,正是熙眉。
不及多想,洛清冲着冰若所在的地方直飞下去。
冰若只顾着往白泽的坟上堆土,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接近她。
洛清化作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熙眉以为是敌人,警觉的一闪身挡在了冰若前面,当看到来人是洛清时,脑袋略微一垂,扭头看向地上的冰若,并往旁边一闪,然后转身走开了。
“你把他埋在这里?”除了白泽,洛清想不出这下面埋着的还会有谁。
“如果不是他,你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吗?”冰若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而是继续默默的往上堆着土。
“那只不过是一具肉身,很快就会腐烂的。”洛清丝毫没有悲伤之色。
“就算是腐烂了,我也会永远记得他。”冰若忽然嘴角多了一丝微笑,面对这个她亲手,一点点堆起来的坟,如同看到了白泽一般。
洛清也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
冰若的手停住了,缓缓站起身来,走向洛清,冰冷的眼神面对着他,似乎是有意让洛清看到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平静,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但这样的眼神,对洛清来说,却极为不安,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想在他的坟前拜祭吧。”
“当然不是,他不需要我拜祭,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死,他是伏羲的后人,死去的不过是一具肉身。”洛清的嘴角也浮现了一抹笑意,如同白泽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过上了更为快活的日子,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你可以说那只是一具肉身,但在我心里,他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对他的记忆,只能停留在回忆中。”她直视着洛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是在告诉他,她对他已经完全的死心了。
望着她那清澈而忧郁的眼神,洛清不由得心往下一沉,他懂冰若的意思,但却不愿意承认。
“如果你是报我破坏了你的婚礼之仇,那现在可以动手了。”冰若冷冷的侧过身去,如同一个视死如归之人。
“没错,我就是来报仇的。”声到人到,一掌向冰若击去,正是随后跟来的瑶姬。
她一路跟踪而来,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洛清并不是去找冰若的,而是另有别的事,当她看到他们在一起时,仅存的一点幻想也破灭,醋意横生,出其不意的出手打向冰若。
当洛清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瑶姬的掌已经打到冰若后心上,冰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击中一掌,一个踉跄,向前飞去。
洛清的第一反应就是随后打了瑶姬一掌,尽管这一掌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这是他本能的反应,足以看出冰若在他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瑶姬被打得退后几步,抬头看向洛清,她怎么也没想到,洛清会打她,想他重伤昏迷,命悬一线之时,是自己不顾西王母的阻拦输功力给他,当他当一清醒,就下界来找冰若,尤其是当着她的面打自己,这是为讨好她吗?
都打到身上了,瑶姬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确切的说是不愿意相信,她看到冰若,这个浑身上下透着妖气的女人哪一点比她好?为什么就能让洛清如此的牵挂呢?不觉瞪大了吃惊的眼睛。
冰若冷冷的目光扫过瑶姬,仿佛在故意的挖苦她,“她可是你的妻子呀,你居然打她?不知道西王母知道了会是何种反应呢。”
“你……”瑶姬受不了她的冷言冷语,挥掌欲再打,被洛清一把抓住了手腕,并甩下去。
“你帮她?”瑶姬很想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面对,可是她已经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再也不能冷静,从洛清的表现来看,冰若是她最大的障碍,只要她活着,自己将很难得到洛清的心。
“我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伤害她,任何人都不行。”洛清的声音很冷,说完之后,就再也不看瑶姬,转向了冰若的侧影。
冰若被打了一掌,既不算轻,也不算重,因为瑶姬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构不成伤害,倒是洛清打瑶姬的那一掌,让她颇为受用,在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但这种感动转瞬即逝,对洛清的恨重新占据了她的整个心。
“那你就为了这个女人打我?”瑶姬怨恨的质问着。
说实话,洛清后悔了,他那出自本能的反应伤了瑶姬的心,但他无从选择,就算重来一次,结果也还是一样的,因为他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伤害冰若。
“好一对有情人。”瑶姬向后退着,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别忘了,你是神,而她是妖,人和神是不能走到一起的。”蓦然转身狂奔而去,当转过身去的那一刻,泪水倾泄而出。
“你这样做,对于一个女人,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目送瑶姬远去,许是同为女人的立场,冰若转而同情她了。
“我心里爱着的人是谁,你很清楚,还要我说出来吗?”之前洛清对于与瑶姬成亲,虽然并不是十分的甘心,但也不排斥,但自从白泽的一魂三魄进入到他体内,两个深爱着冰若的男人合为一体,整个心都被冰若给占据了,就算是想都不愿想起瑶姬了,更加希望与瑶姬的婚礼只是一个从未真实发生过的梦而已。
不要说出来,冰若在心里默念着,她怕对方说出来,自己就再也恨不起来了,之前有再多的恨,都经不住男人三言两语的情话。
“之前,只是我一个人爱你,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爱你。”洛清边说边向她走去,脸上始终挂着和熙的微笑,“所以,这份爱是谁都挡不住的。”
“你闭嘴。”冰若大叫着,忽然,她又冷静下来,平静而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这些话,你留着对你的妻子说吧。”侧身就要走。
“若——”洛清近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之前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冰若没有转身看他,只是冷冷的一笑,“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再重新开始,我承认,你身体里有他的影子,但我心里有的只是埋在这下面的那具肉身,而不是你这一身的臭肉。”直到此时,冰若才转身面对他,目光停留在他脖子以下的地方,如同在嗅他身上的气息,证实这确实是一身烂肉。
“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魔皇了吧?”洛清清楚的记得他打了自己一掌,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对于他趁人不备,突然袭击,十分的不屑。
冰若抬起手来,连带着洛清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也抬起来,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放开。”声音不大,在说完之后,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冷笑,但却有着足够的威力。
洛清果然乖乖的松开了手,冰若的手垂下去。
忽然,冰若刚刚垂下去的手,猛得抬起,向洛清的脸上打去,一记响亮的耳光。
洛清完全有可能闪开的,但他并没有闪,而是站在那里,任由冰若的手打到脸上,甚至还很失他六界大帝身份的还对方一个微笑,仿佛在说:不出气的话,还可以再打,这是他欠她的。
冰若恨他,恨不能一掌打死他,但当耳光响起时,她的心痛了,也软了,甚至在心里埋怨这个男人为什么不闪开,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跟我走吧。”这个男人好可恶,妄想一记耳光就化解了之前所有的恩怨吗?向她伸出了手。
“你没听她说吗?我是妖,而你是神,是统治六界的神。”冰若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重如山,向洛清身上压去。
“妖也是可以修成神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在洛清心里,她早就已经是神了。
“我——不愿意。”冰若是面带微笑说出这几个字的,仿佛在告诉他,人人都想成神,神在她这个妖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洛清也笑了,而且笑得比她更加灿烂,两片抿在一起的唇呈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笑什么?”冰若脸上的笑意敛去,怒视着他。
“当然是在笑你呀。”洛清原本是两唇抿在一起微笑,这会儿反倒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白牙,似乎要跟对方比谁的牙白似的。
冰若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似乎不屑于再跟他纠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