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的样子憨态可掬,把在座众人逗得直乐呵。
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吕青梅模了模阿木的脑袋笑道:“你们家少爷得了你,还真是得了一块宝呢
萧铭轻咳了声,冲阿木吩咐道:“你去楼下帮老板娘搬些酒菜来
阿木冲萧铭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快步朝竹楼悬梯跑去。
萧铭有心与吕青梅交好,便朝这个西秦巫女拱了拱手道:“我听闻吕师妹是西秦故人,这次来了西秦故地,还得让吕师妹好好介绍一番
吕青梅与萧铭之前并不算熟络,在书院的身份也是留待弟子,与萧铭等嫡传弟子相比也矮了几分。不过她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笑道:“承蒙萧师兄厚爱,那某便予诸位师兄讲讲这凉州
稍顿片刻,吕青梅道:“凉州地处西北之脊,东邻关陇,西接瓜州,是为大周咽喉要地。从此地再往西行数百里,便进入了以瓜州、沙洲为首的西秦故地。除却茕茕孑立的敦煌城,这些西秦故地如今都成了大周朝的领土,领受皇恩泽伦
萧铭素闻西秦民风彪悍,当年征西大将军元們率军征讨至此,到这儿也是吃足了苦头。
“吕师妹,我们想必要在这儿待上几日,不知此地兵制如何?我们来西北是来督军的,总不能在这儿游山玩水吧庄周对吕青梅十分热情,此刻已夹了一块鱼肉送至吕青梅面前。
吕青梅强挤出一抹笑容,接道:“大周对西北八州的统治不似中原州郡稳固,多是募兵屯田,进行羁縻统率。凉州人口稀少,故而自大周建国后不止一次从中原各州募集长征健儿前往凉州,便是这般硬生生的使这西北蛮荒之地有了生气。当然,凉州城中也不乏胡民土著,抛去漠北大族突维尔,也有匈奴族、栗特人、波斯人、大食人等诸多胡族。如此多的民族混居,便要求镇守统帅有极高的威望,以压住其间邪气。毕竟这凉州是西京门户,若是起了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凉州城的统帅叫高闯,曾在定襄做过兵马使,后来因为抵御突维尔人有功,升任节度使,历经选调,最终前往凉州任职
“哦?”李密点了点案几,疑惑道:“这个高闯某也略有耳闻,只知道他当年曾拜十常侍之一的曹离为义父,为人极为圆滑,深得先帝赏识。这种人在官场上自会飞黄腾达,只是某没想到他升迁的速度会如此之快,现在竟已经做到了节度使的位置
吕青梅复赞道:“蒲山公说的不错,这个高闯嘴上的工夫确实犀利,不过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在这块强敌环伺的是非之地,早就被啃食的连渣滓都不剩了
萧铭蹙眉道:“夫子的意思是让我们督军,但这个督军应该怎么督,督到什么程度却没有说。我们贸然前往节度使府,是不是不太合适?”
李密将筷箸搁置,叹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书院虽然有弟子游历督军的传统,但却并不是每届皆必行。事实上,兵部对边军的控制力很有限,便是我们拿着兵部的书札,高闯也未必会认
“他女乃女乃的!”平井一二狠狠拍了记案几,斥骂道:“什么混蛋玩意,这凉州城可是大周朝的,难不成还成了她高闯的私物?这封兵部的书札是皇帝陛下首肯的,难不成那小子还敢抗旨不尊?”
萧铭苦笑道:“平井兄,这书札上又没有加盖陛下的玉玺,他若说是伪造的,你又有何办法?”
“他敢!”平井一二恨声道:“如今老子也已经是致知中境的实力,他要是不以礼相待,堕了书院的名头,老子便让他吃些苦头
平井一二愤恨的拍了记案几,引得桌上瓷碗跟着颤了三颤。
“酒来喽,诸位客官,这可是我们家自己酿的黄酒,都舍不得拿出去卖呢,要不是看你们面熟又爽利,婶婶我是真舍不得哟
孙卫氏一步三摇的上了竹楼,倚靠到萧铭身侧,胸口前两座傲然的双峰近乎贴上了萧铭的面颊。
一股浓烈的香气灌入少年的口鼻,萧铭定了定心神,苦笑道:“还请婶婶稍稍移开些
“哎呦,小郎君这是嫌弃奴家啊孙卫氏嗔怪了一句,起身将烧酒分倒好:“在我们凉州啊,哪里有那么多规矩,郎君你们啊得入乡随俗
小徐安望着屋内的数具死尸,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啪!”一记狠厉的巴掌扇在了小徐安的面颊上,迅速升温浮起一道红印。
耶律钦托起小徐安的下巴,冷冷道:“你比我想的还没用,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你
耶律钦深吸了一口气,背负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魔宗的少宗主!今天我可以替你杀,明天我可以替你杀,但总有一ri你要自己去跟这个江湖对抗,到那时,你准备靠念经诵文让他们放过你吗?我把你的身份讯息散步了出去,你看看一路跟来了多少所谓的江湖义士,你不去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你!”
耶律钦指着其中的一具死尸道:“这个是九华剑池的少庄主,他的阿爷当年就曾参与围剿宗主。这小子挺有天赋,是炼虚的实力,但他来错了地方,被我一刀击碎了心脉
“这个是南华派的,这个是青城派的,这个是武当山的,这个是九华峰的”耶律钦一排排的指将过去,冷笑道:“他们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是江湖正统,是大侠义士,但他们偏偏要趁你熟睡之时要取你性命,这真是正派啊
耶律钦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敢杀他们,我知道你害怕见血,所以我便替你代劳了稍顿了顿,耶律钦指着一具死尸道:“去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徐安猛烈的摇了摇头,耶律钦抓住徐安的右臂,将一柄短刀送入他的手中,怒吼道:“去!”
徐安跌跌撞撞的走到那具面目全非的死尸面前,跪倒在地,不住啜泣。他现在无比思念阿爷,无比思念那个溢满酒香的家,但他知道他的过往,他的童年,他的快乐,这一切的一切自从耶律钦出现的那一刻便全部不能再回去了。
他阖上双眼,举起横刀,声嘶力竭着砍了下去。
“很好,你现在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耶律钦丢下鸣鸿刀,猛烈摇动着徐安直到少年睁开了眼睛。“我现在要教你如何处理干净场面
耶律钦丢给少年一只小瓷瓶,厉声道:“把它撒在那些人身上
“这是什么?”徐安攥着瓷瓶,疑惑的问道。
耶律钦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徐安的衣领丢到了地上。
“照我说的去做
徐安颤颤巍巍的爬将起来,拾起那只瓷瓶打开瓶塞,将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了一具尸体上。须臾间,那具尸体上发出了噗噗的响声,紧接着开始腐化,最终化为了一滩血水。
徐安嗔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景象,空洞的眸子中灵魂仿佛已经尽失。
凉州城外的那栋竹楼,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萧铭盘腿坐在床上调节着体内的气机。自打剑痴前辈将毕生修为灌入少年体内,萧铭每日便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直至今日,惊鸿与游龙两股气机仍不能安谐相处。
这两股气机十分霸道,在萧铭的脏腑内横冲直撞,随时能可能使少年的躯体像羊皮筏子似的挣裂。
便是因为这两股气机的消耗掣肘,萧铭至今仍不能掌握剑痴老前辈哪怕一半的修为。
小书童阿木热了一碗汤面,蹑手蹑脚的放到了炕头。自打自家少爷从剑塔中出来,就变得缄默寡言了许多,更多的时间都喜欢默念经法口诀。
小书童月兑了鞋袜爬上土炕,半托着脑袋坐在自家少爷身边,静静的看着。
良久,萧铭调节完毕,睁开了眼睛。
“少爷,你说我们这次得出去多久啊小书童像往常那样靠在自家少爷腿上,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怎么,想你青雀姐姐了?”萧铭拍了拍小书童的臂膀,调笑道。
“才没有!”小书童红着脸搓了搓手道:“我是怕云姐姐想你啊
“小鬼头,这些是她教你说的吧?”
“才没有,我是看到天上的月亮,便想起云姐姐了。少爷,你说,我们在看月亮,云姐姐也在看月亮,那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对方呢?”
萧铭微微一怔,苦笑道:“洛阳的月亮和凉州的月亮不一样啊,当然就看不到对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