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太突然,离不孤有些失措,从他手臂下钻了出来。她在万妖塔再遇他,当时他便将自己从万妖手里救了下来。虽然他利用自己毁塔出逃,可是在之后的战日里,他不止一次帮她月兑离险境,尤其是这一次。
离不孤十分不解,他们不停追击他,他却还要帮他。她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一直想把你抓回去,可是这次你却帮了我
狐一盏温和笑:“我们狐狸有个规矩,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谁救了你就要一生报答谁。当时我还小,不明事理撇下你实在抱歉。那么从现在起,我将一生守护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离不孤身子一怔,不禁躲开。他尴尬笑了笑,继续说:“可是,我不想回万妖塔,我虽为妖,但自认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身份不是我能选择的,生下来如此我别无办法他的双目忽然沉锐,眼里带着许分恨怒,“所谓的修仙门派,收妖不分好坏,有些凡人罪大恶极,他们却是不管不问,所谓救苍生,便是这般救法。收妖,不过是他们想提高修仙的功为而已
听了这些话,离不孤不悦道:“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不能让你污蔑我们修仙门派。收妖是锄奸惩恶,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狐一盏冷笑了笑,面如冰霜:“锄奸惩恶,理应除恶人、恶妖,可是他们只收妖,好妖、坏妖都收。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妖,可是却想修仙,做了不少好事,修了不少功德,可是却被几个道士打死了
离不孤心头一颤,极力辩解:“也许是个意外或者……误会她心目中的修道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清胤师兄不会这么不讲人情。她抬起头,认真说:“你懂得报恩,你说没做过坏事,我也相信你。万妖塔一事,我会和师父提一下
狐一盏只是笑笑:她这个想法太天真了,那些人冥顽不灵,又怎么可能会听她一句?
他抚模她的脑袋,轻轻说:“不孤,你别回去了,有我保护你,你还要学什么仙术,除非你是真的想得道成仙
离不孤对狐一盏所谓的报恩本来就十分意外,现下听了这话更觉他其实不必如此。她摇摇头说:“不行,我得回去,否则师兄和师父会担心的
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莫清胤和时小谷担心她的伤势,如果发现她不见了不知会有多着急。念及此,离不孤抱歉将狐一盏望了眼,转身跑向洞口。手腕从后被他拉住,正要回头劝说,肩上多了一件毛披风。洞穴之中阴寒无比,这件毛披风顿时带来浓浓的暖意,可是她不能带上这件东西。离不孤将毛披风挣了挣,狐一盏将她裹得更紧了,柔声道:“外面下了大雪,你还是等风雪停了再走吧
难怪觉得周身寒冷,原来是下雪了。离不孤喜欢看花,也喜欢看雪。看她一脸惊奇,狐一盏便放她道洞口。离不孤凑出小脑袋,洞外风雪很大,雪花子争先恐后扑在她脸上。离不孤呛了一口白雪,连忙往洞里回了两步,痴痴望着满天鹅毛般的大雪。遥遥望去,前方一片白雪,毫无杂色,天地全被雪给掩盖了。
离不孤伸手接住飘进洞口的几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叹息道:“前几日的天气还没冻到下雪的程度,这雪看起来已经下了很久了
狐一盏愣了愣,说:“天气变化无常,或许明天就大晴了
感觉脚腕一阵冰凉,离不孤低头看,原本道脚面的裙子现在只到了小腿之下脚腕之上。她将裙子往下拉了拉,还是没能盖住脚面,奇怪喃喃:“我身上的衣服,好像小了
狐一盏望着她白皙的小脚腕,说:“不是衣服小了,是你长大了他将她领会洞中火堆旁,用毛披风将她浑身裹了严实。火光下,白皙的小脸冻得通红,此刻的离不孤似乎已经月兑下幼稚普通的面容,渐渐呈现出灵秀之气,令人着迷。狐一盏不由惊叹:“破元仙露果然是神露,不仅解了你的毒,还让你破了哑劫,现在你的身体也发生变化,会更漂亮
离不孤模模自己的小脸,点点头:“皮肤好像白了点,滑了点。对了,会不会长得太高,我不想太高太高!”
狐一盏将她打量一番,摇头说:“应该不会,你本身比实际年龄稍小些,这次应该长到同你年龄差不多的样子。你小时候的营养没跟上,所以长得慢,这次之后,你的身体会随着年龄正常变化,不会太突兀
离不孤松了口气,她不想长得太高。如果莫清胤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她不想做太多改变。想到他,离不孤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次出来,师兄他们一定都不知道。我还是想快点回去,待风雪小点,我就回去吧
面色沉了沉,狐一盏恍苦笑说:“你是怕,他们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会把你当做叛徒?”
离不孤慌张垂下长睫,忽觉内疚,但还是对他坦然:“我怕他们担心,不过……也确实怕他们误会。我当日帮助狐身的你,你也帮了我这么多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你……你其实不必再为我做什么
幽深的目光留在在她脸上,若有所思。最后他也低下目光,声音里带了许些无奈苦涩:“风雪停后,我就送你回去他望向洞外,风雪不止。
这场雪已经下了百年。这个洞穴……是他被关入万妖塔之前的庇身之所。他曾经也想到修仙,在这个洞穴里修炼了五十年。然而,当他满心欢心期待自己能成仙那日,却传来灰狐惨死在修道人手下的消息。
他离开这里,想向道士问明白灰狐死因。可是修道人只要看见他,二话不说便拿出长剑和葫芦。从他们手里逃过了两次,他也终算明白。灰狐的死没有理由,如果一定要,理由便是……他生来是只狐妖。
这里的飞雪百年来从未有过停止的迹象,雪不会停了,人就不会走了。只是欺骗她的愧意在心头横生滋长,让他越来越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