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唐之洲觉得,她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
一直被遗忘的线索。
既然徐琳珊在做噩梦的时候会大喊大叫,那么作为她的家人和室友,是不是有人,曾经无意中听到了什么呢?关于埋藏在徐琳珊心目中的,那个秘密的消息?
这个案子目前还是cm部的案子,唐之洲既然想到了什么,自然觉得自己有义务给他们通知。她打电话给楼以森,将这个情况给他说了一下,楼以森同意继续追查徐琳珊和她的父母,但是对这个案子,依然不定xing。
唐之洲问:“抓到楚宇了吗?”
“他跑不了的楼以森说:“已经有他藏身之地的线索了,不出两天,就可以将他抓获
“楚宇有些本事,在抓他之前,最好不要走漏了风声唐之洲想了想,还是提醒楼以森。她记得,当年楚宇躲警察的本事,一直在黑道里是出了名的。最厉害的是,他被抓了,也有办法替自己洗月兑罪名,这个人一定要小心。
在找到真正的线索之前,她不希望朱云益那边得到消息。
楼以森答应了。
没想到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楼以森突然问她:“你已经停职了,怎么还能知道这样重要的线索?”
“我……”唐之洲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急,差点把路今暴露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呆滞,她很快反应过来:“我看过徐琳珊的日记,推测而已
楼以森没有反驳她,隔着电话,唐之洲觉得他笑了。大概是她的谎言太过拙劣,他听不下去,又不想让她下不来台面吧。
结束通话,唐之洲才觉得疲倦。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惊觉权晋竟然不在屋子里。她里里外外地找了两三圈,确信他不在,她才突然觉得恐慌。这种突然找不到他人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给权晋打电话,没想到提示不在服务区,她就愣住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权晋的三年后,真的所知甚少。
穿上大衣,唐之洲自己打车到了码头,去往海岛监狱。这个监狱看押的都是重犯,很少有船过去。唐之洲最后不得不搭乘渔船,上了海岛。
沿着路标往前走,不意外地,她看到了权晋。
他就坐在海岛监狱对面的楼房上,她一仰头就看见了权晋。但权晋没有看见她,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楼里,那些被高墙围住的人群。他脸上的表情很淡,但那种无法被掩藏的痛苦,还是透过他的眼神,一点一滴地传递出来。
他坐在楼层上,双脚悬空,虽然只有三楼,不高,但唐之洲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她上了楼,权晋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低声说:“唐之洲,到我身边来
唐之洲听话地揍过去,她有些恐高,不敢像他一样坐在楼台上,只隔着栏杆,站在他的身后。她心中很恐惧,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权晋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有些吓人。他微微迷茫了一下,站了起来,跳到栏杆之外与她并肩站立。
两人十指相扣,她的手竟然在颤抖。
“唐之洲,你害怕什么?”权晋很想问她,但一扭头,就瞧见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海岛监狱,嘴唇都在哆嗦。
两人的心似乎从未远离,那一刹那间,权晋就懂了。
他看向海岛监狱,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正在这栋楼能够看到的空地上走动。权晋十分清楚,现在正是集体活动时间,过了一会儿,大家就要被喊回宿舍里,在那里,不是一片安静,就是不怀好意的嘲笑。
他闭了闭眼睛,那些往事一幕幕都往心头划来,瞬间就再一次撕裂出一个血淋漓的伤口。
权晋看着空地上游走的人群,隔得挺远,分不清谁是谁,这个区域又是被监控的地方,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望远镜来,看一看那些想念的人。
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就算目光相对,也是一片空白。
但是权晋知道,此时此景,正在那片草地上仰望他的,一定就是陆云舟和黄云。
小范不在,他们可以稍稍的放松一下,不需要竭尽全力去保护弱小的范一凯。
想到这里,权晋笑了一下。
在监狱的日子虽然苦,但他收获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兄弟!
“回吧夜色渐渐降临,海岛监狱里的人也都回了宿舍,再也看不见他们。权晋握紧唐之洲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冷,他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心疼地搓着,他拉着她,半是强迫,半是扶持地将她带下了楼。
权晋打了个电话,有船过来接他们。一路上,唐之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找到我的?”权晋问。
“想到了,就去了唐之洲说。她的心头就是那么一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海岛监狱。
在某种程度上,她是最懂他的人。
到了码头,权晋扶着她下了船,权晋的车停在码头的停车场,他让唐之洲留在没有风的地方,自己走过去取。
权晋走开不到三分钟,又有人声传来。
唐之洲一抬头,就跟领头的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笔挺,一身军绿色的呢子大衣,裹着厚厚的同色围巾。五官非常英挺,是那种凌厉感非常强的整体形象,他往那里一站,周围的人都跟矮了一截一样。男人身后跟着个姑娘,二十多岁,穿着职业套装,目光呆板地跟着他。
他抬头看她,见唐之洲站在那里,似乎皱了皱眉头。
唐之洲也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好面熟,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但目光相遇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事情,那个男人转开头,径直上了另一艘停在码头的船。
看方向,去的还是海岛监狱。
权晋的车停在她跟前,阻断了她的思路。权晋喊她上车,她又看了看那边,那艘船已经远去,缩成了模糊的一个点。晚上的海上有朦胧的雾气,那艘船只能看见船头的灯光,渐渐飘远。
一直到快要到市中心的酒店,唐之洲才突然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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