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舒敬气急败坏的叫嚷,只见里屋窗户大敞,床上被子散着,却不见了琳达的身影。♀
“你走后我还进屋看她来着……”杨珠儿与艾氏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骇然道:“她不会是听到了咱们的谈话,跑出去告密了吧?”
舒敬去了趟公主府,起码耽搁了半个多时辰,闻听杨珠儿此语,连忙上前将手伸入被子下边一探,面色一沉:“人走了会子了……”迟疑一下,想起即将要做的大事,马上定下神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地不宜久留,便宜她了……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这就离开!”
“去哪里?”艾氏听舒敬说的严肃,不禁有些慌神——她能当上百花楼的老鸨儿,靠的不是武功,而是脑子,若是平日,倒也不会如此不堪,实在是跑了琳达,万一真要像杨珠儿说的那样,百花楼的人说不定随时都会出现,这让深深了解风雅居士厉害的她感觉腿肚子都有点转筋,脑子也不灵光起来。
“城西,”舒敬拍了拍她的肩膀,定定的说道:“水车胡同的刘员外是我教中信徒,这次进京,我带来的那些仙人膏就藏在他家,冲着利益,他也不会出卖我……去他家,那里紧挨着阜成门,想走的话,随时都能出城!”
“那好,咱们赶紧走,”艾氏张惶说道,进屋将一应细软等物随意的用包袱一裹,见杨珠儿还在收拾,急忙催促道:“那些用不着的就别带了,有银子,什么都缺不着!”
杨珠儿认识艾氏也十多年了,素知她沉得住气,从未见她如此惊慌失措过,原本冷静的心也泛起波澜,加快了速度,匆忙收拾好,出门时发现艾氏与舒敬早就站在院子里等待,连忙小跑了过去。
见杨珠儿出来,舒敬忙道:“这么走太显眼,你俩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去给你俩雇辆马车。♀”说罢也不管二女反应,匆匆出了大门。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听门马蹄得得,由远及近而来,停在了门口。
艾氏早就等的不耐烦,抢先一步拉开大门,果见舒敬站在门口,冲他点了点头,匆忙上了马车,这才觉得一颗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舒敬将杨珠儿送上马车,等着他们出了胡同口,这才返回院子,牵出毛驴,又回院子,将大门从里边插好,翻墙跳了出来,左右看看,并无可疑人物,这才纵身上驴远去。
随着三人一驴的离开,小院儿重又恢复了平静,就连那些原本住在屋子里梁下的老家雀仿佛都知道人已离去,叽叽喳喳的在房檐上蹦跳了一会儿,扑棱着翅膀,顺着敞开的窗户飞了进去。
舒敬等人走的匆忙,桌子上吃食等物俱在,家雀儿们雀跃着在摆满食物的桌子上享受,良久,突然一声咳嗽传来,小东西们顿时受惊,喳喳乱叫着,扑棱着翅膀穿窗而出,却并不飞远,只在房檐上徘徊,彷佛在疑惑:屋子里明明没人了,怎么还会传来咳嗽声呢?
潭拓寺位于京西门头沟东南部的潭拓山麓,出了阜成门,行个三四十里便到。
天不亮便动身,会和了和敬公主跟棠儿,和珅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沿着新潭古道,逶迤向西而行,经何各庄,太清观,万佛堂,翻过红庙岭,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桑峪村。这里距离潭拓寺已经不远,翻过一道山梁,就能看到巍峨壮观的山门。
此时道路变窄,马车已经不能通过,众人索性下了马车,弃了马匹步行。
天光大亮,旭日东升,暖阳斜照,但见四周一片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行至山门,抬首仰望,就见殿宇巍峨,佛塔林立,古树参天,错落有致,有一条台阶直直而上,建筑群左右分布,基本对称。让正个寺庙看起来规规矩矩,主次分明,层次清晰。
拾阶而上,行不多时,平日里很少运动的和敬伍弥氏红杏冯雯雯等女额头已然见汗,恰不远处地势略高的地方有一凉亭,掩映在翠绿的灌木丛中,隐隐露出一角,脸蛋儿红扑扑的冯雯雯见了不由大喜欢呼,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和珅小声道:“善宝哥哥,咱们去那里歇歇行不?脚都快磨出泡来了……”说着还不忘偷看一眼走在前边的和敬,做贼似的,像是怕被她听到一般。
偏偏和敬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走的好好的突然回头停住,笑眯眯的看了冯雯雯一眼问道:“雯雯跟你那善宝哥哥说什么呢?累了吧?正好,本公主也走的乏了,我看那边有个凉亭,咱们过去歇歇吧!”
冯雯雯跟和珅对视一眼,想不通和敬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点点头,嗫喏的道:“谢公主千岁,奴婢……”
毕竟拒绝了人家的儿子,她有心解释一下的,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出口,奴婢了半天,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脸却憋的更红。
“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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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敬仿佛猜到了冯雯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今天咱们就是礼佛,佛祖菩萨在上,什么也别说了,”说罢回头看一眼棠儿叹息道:“多好的女孩儿,我是越看越稀罕……鄂勒哲特没福气啊!”
“好姑娘有的是,凭着鄂勒哲特的相貌家世,还愁找不到好女孩儿?”棠儿微微一笑,瞥了冯雯雯与和珅一眼,悄声凑到和敬耳边说道:“前儿个五王爷的侧福晋过寿,我看永雄家的那个格格长的就不错,大眼睛水灵灵的,你要看的上,得空我给你说说去。”
“永福?奉恩将军弘晌的四子?”和敬远山眉微微一挑,脑海中搜索他的女儿,果然想了起来,不禁抬眼看了看冯雯雯,两相对比一下,轻笑道:“舅母说的这人还真是不错,我有些印象,挺文静的,回去跟额驸商量一下,若是他也说行,就有劳舅母费心了。”
“公主这么说就外道了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不都是应该的么?”
和敬微微一笑,不再多说,指了指四周道:“看咱娘儿俩,光顾着说话了,都等着咱们呢,进亭子里坐下再说吧,我这脚都快磨出泡来了。”说着话当先往前行去,便行边问身旁恭敬跟着的和珅:“和大人,本公主听说你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可知道这潭拓寺的来历么?枯行无味,说来让咱们长长见识。”眼睛却随意的扫着四周,状似欣赏周遭美景一般。
大概都知道今日要步行,所以众女都没有穿平日的花盆底鞋。和敬的脚下穿的是一双素底儿粉花的布鞋,一条略显宽松的长袍,却也难掩她高高翘起的隆,臀。再往上,是一件淡蓝色镶着黄边儿的马甲,乌黑的秀发高高盘着,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和珅走在她的后边,昨日被棠儿逗起来的春情有按捺不住的势头,口干舌燥,不时吞一口吐沫。
“注意脚下!”稍一出神,不免被脚下笑石头绊了一下,幸好棠儿离的甚近,扶了他一把,同时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公主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无妨,如此美景,心旷神怡也属正常,”和敬的本意就是为了放松大家的警惕,尤其是棠儿的,可不知道和珅在心里翻腾的那些龌龊念头。
“公主大人大量,奴才失礼了,”和珅赫然一笑,根本就没想到杀机已经在他身边缓缓弥漫,“刚才公主是问潭拓寺的由来吧?这点奴才恰好知道,”说着一顿,扶着伍弥氏和棠儿坐到凉亭内的石鼓上,见和敬已经在她带来的丫鬟伺候下坐好,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将视线在她微微起伏的高耸胸口扫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潭拓寺始建于西晋,距今已经一千四百多年,最初是叫嘉福寺的,到了圣祖爷的时候,赐名岫云寺,但是因为山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所以老百姓一直叫它潭柘寺,圣祖爷赐的名字倒未曾叫开。素有‘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的说法……”
“为甚么呢?”冯雯雯好奇的打断道。其他众人的脸上也写满了好奇。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加上刚才情动,和珅嘴里燥的很,正要叫春梅,忽的想起春梅早就被棠儿借了去不知道干什么,就连昨天刚刚苏醒的慕容也被赛雪儿叫回了百花楼,说什么风雅居士吩咐,到让习惯了有春梅她们伺候的和珅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
和敬来过潭柘寺不少次,不过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平日里可没有人跟她说这些俗闻野语,原本要坐坐就找机会拽走棠儿的,此刻也来了兴趣,见和珅突然住口不说,连忙催促了一句:“说呀,好好的卖的哪家关子?”
苦笑一声,和珅只得咽了口吐沫说道:“不是奴才卖关子,实在是……算了,奴才继续……这句话要从明朝的姚广孝说起,他是明初高僧,侍从燕王朱棣,在靖难之役中立了大功。朱棣继承皇位后,封其为僧録司左善世,庆寿寺主持,后来又加封太子少师,赐名广孝,参与军政大事。功成名就,这个姚广孝却选择赐官不做,来了这潭柘寺隐居修行。后来,朱棣迁都北京,修建北京城时,传说设计师就是这位姚广孝,他从潭柘寺的建筑布局中寻找灵感,北京城的许多地方都是依照潭柘寺的样子修建的。比如太和殿,就是仿照潭柘寺的大雄宝殿而建。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才有那句‘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谚语。”
“原来如此,”和敬微微额首,突然一皱眉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捂着肚子凑到棠儿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棠儿原本闭目,忽闻远处清脆几声鸟叫,又听和敬说什么肚子疼,想要方便,忍不住扑哧一笑,站了起来,小声跟伍弥氏说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眯,冲和珅道:“我和公主有点事,去去就来,你们小心些!”拉着和敬,在几个小丫鬟的伺候下,穿过茂密的树丛,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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