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苏第一次推门居然没有推开,这才知道门子居然从里边反插住了,心里轰的一声涌上一股不祥的念头,后退一步,用力向内撞去,竹门哗啦一下被大力撞开,入目先是一张倒在地上的凳子,凳子上边,一双小脚垂着,再往上看,竟然是三妮被一跟绳子吊在房梁上!
“三妮——”差苏一声惊呼,顾不得考虑其它,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三妮的双腿,用力上举,将她从绳套中解救出来,发现她脸色涨红,双目圆睁,胸口剧烈的起伏,口鼻之中却无呼吸,知道她闭住了气,连忙用力在她后背上猛拍了几下,这才听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喷出胸口一缕浊气,然后扑到自己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就……?”差苏又气又急,恨不得抽三妮几个嘴巴。
方才被这番变故吓呆了的大妹也从门口走了进来,小手拉着三妮的胳膊轻轻晃动,怯怯的问道:“阿妈阿妈,你怎么了?别吓大妹啊!”
丈夫女儿的关心让三妮的心里愈加不是个滋味,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借助汹涌而出的眼泪,发泄心中的委屈。
空旷的小巷,表现奇怪的妻子,女儿的肉串儿,差苏得不到三妮的解释,便在心里将一件件不同寻常的小事联系在一起,渐渐的有些醒过味儿来,突然扳住三妮的肩膀与其对视,吃惊的问:“难道是吐哈坤……?”
三妮泪眼迷离,眼睛肿的像桃子,闻言身子一震,羞愧交集,不敢与差苏对视,只是重复着哭诉道:“你就别问了,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你就让我去死吧……”
吐哈坤早就对三妮有意思,这件事情差苏心里明白的很,不过因为当初吐哈坤落魄的时候,两口子对他不薄,所以即使他机缘巧合下加入了袈裟队,倒也不敢明张目胆的采取行动,加之差苏与三妮夫妻感情甚好,所以他一直没将这件事情太过往心里放,他总觉得,一个人即使再坏,总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他只是有些粗心大意,却一点都不傻,眼前三妮的表现清楚的告诉他,他太善良了,将人性想象的过于美好了。
“大妹,你先出去,阿爸有话要跟你阿妈说!”差苏怒火蒸腾,冲筋涨脉,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却怕吓到大妹,沉声吩咐了一句。大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表情,受惊之下,不敢啰嗦,乖乖的出了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多了个心眼儿,没关门,靠在门边,侧着耳朵倾听。
差苏无暇顾及女儿的行为,深呼吸一口气,来回的在地上踱了几圈,强自让自己镇静下来,这才重新走到三妮面前,沉声问道:“你要真的对吐哈坤有心,也不会行自尽之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讲清楚,一个字儿都不许隐瞒。”
三妮被差苏的镇静感染,心说事到如今,也顾不得羞臊了,只能实话实说,不求差苏原谅,起码也得剖明心迹,死也要死个明白才是,于是便说道:“今日后晌,你去城门站岗,吐哈坤带着袈裟队一帮和尚们过来征收军粮,不知怎么把大妹给哄走了,当时我没注意,后来吐哈坤自己来了,手里拿着我给大妹做的手绢儿,扬言我若不从他,就要将大妹卖到清迈,让咱们永远也见不到……其实以前他就趁着你不在找过我,动手动脚,妄图不轨,被我严词拒绝,谁知今天他居然……他的人品你不是不了解,什么事都办的出来,加之如今入了袈裟队,行事更是有恃无恐,我怕……就……”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想着自己贞洁不保,不禁五内俱焚,悲从中来,再次呜呜的抽泣起来。
“卑鄙,混账王八蛋……他早就来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差苏脸色铁青。
“他是袈裟队的啊,你那脾气……咱们惹不起他们啊!”三妮抽泣着解释。
“你糊涂,”差苏气急败坏,忍不住破口骂道:“如此小人行径,早早告诉我知晓,便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又哪来今日之事?我,我……”扬起巴掌,见三妮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想起往日恩爱,到底下不去手,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就冲向门外。
“你去哪里?”三妮大惊失色。
“我去宰了那吐哈坤去!”差苏头也没回,丢下一句话消失在夜色之中。
“别去,你打不过他们……”三妮追出门口,却哪里还有差苏的影子,想着好好的一个家庭,眼瞅着就要家破人亡,不禁浑身一软,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阿妈,阿爸去做什么了?你们吵架了吗?”大妹不知何时走到了三妮的身旁,怯生生的问道。
三妮没有回答大妹的问题,只是一把将她搂到自己怀中,呜呜的放声痛哭起来,良久才止住声音,抬起头来望着大妹,一字一顿的问道:“孩子,你怕死吗?”
大妹还是个女圭女圭,根本就不知死为何物,摇了摇头,“不怕!”
“乖女儿,”三妮伸出手抚模着大妹滑女敕的脸蛋儿,“阿爸若是死了,咱们俩一定要想办法般阿爸报仇,好不好?”
“好,”大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死’是什么啊?阿爸不要阿妈和大妹了吗?”
“怎么会呢?阿爸最疼大妹跟阿妈了,怎么会不要咱们呢,他是去做事了,就像每天去城门站岗一样,只是这一回,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一定会回来的,以前我想阿爸的时候,就在门口坐着等他,等啊等的,就把他等回来了……咱们坐在门口等阿爸吧,阿妈,你也陪着我等,一定能等到阿爸回来的,好吗?”
三妮眼睛一酸,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好,阿妈陪你等阿爸,一直等到他回来……”
大妹一听三妮这么说,乖巧的挨着她坐到地上,睁着大眼睛望向小巷,就像以前她每次等待差苏似的,心里默默的嘀咕着,阿爸阿爸,你快回来吧,大妹想你了。
三妮也学着大妹的样子,望着黑咕隆咚的小巷,母女俩不再说话,便觉得四周一片沉静,隔壁的邻居们彷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家里的动静,又或者早就进入了梦乡,就连那些平日里总要不时叫两声的老狗,今夜都像是变成了聋子哑巴,悄无任何声息。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空渐渐有些发亮的时候,巷子口突然传来了动静,初时还听不真切,渐渐的,可以分辨出是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的声音,踏踏踏踏,密的如同夏夜的暴雨敲打竹叶。
原本呆如泥塑般的三妮突然一震,面露惊恐,一把拽起大妹,焦急的说道:“快,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不叫你,不许出来!”
“为什么?”大妹不解的问道,望了望巷子口,“有人骑马来了,我听的出来,不会是阿爸回来了吧?”
“不是你阿爸……快,听话,去地窖里!”三妮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焦急的推了大妹一把——巷子里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足有七八个人,定是那吐哈坤来了,再不藏起大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三妮的焦急感染了大妹,她有些迟疑的看了三妮一下,被三妮又推了一把,心生委屈,乖乖的往自家地窖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切已经晚了。
四周一亮,七八名身穿红色袈裟的光头和尚手里拿着火把快步走到了门口,为首一人左边胳膊用布条掉在肩膀上,未进门就哈哈笑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嫂子是在等我吗?”说着话伸出右手轻挑的模了三妮脸蛋一把,侧头冲大妹说道:“大妹,见到叔叔怎么不说话?你阿爸呢?告诉叔叔,叔叔还带你去骑大象!”
差苏没死?
心念电转,三妮很快就明白了吐哈坤带人来的目的,心中暗暗猜测,定是差苏去刺杀吐哈坤不成逃跑,吐哈坤便带人寻到了家中,不禁又惊又喜,飞快走到大妹旁边,将其护在身后,冷冷的冲吐哈坤说道:“你这样的叔叔我们大妹可高攀不起……大晚上的私闯民宅,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吐哈坤反问了一句,哈哈大笑,身后的那几个和尚也跟着大笑起来,彷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吐哈坤笑了片刻,这才止住笑,斜睨了三妮一眼,傲然说道:“什么是王法?在这汪秦县,我就是王法!”说罢一笑,上下打量着三妮,目光尤其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流连一番,嘻嘻笑道:“昨天下午嫂子的风情都去哪儿了?一夜夫妻百夜恩,嫂子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你无耻!”三妮柳眉倒竖,胸口剧烈的起伏,狠狠的瞪着吐哈坤,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无耻?不知道是谁求着我‘快点,用力点,’”吐哈坤yin笑说道,接着突然变色,狠狠说道:“差苏居然敢行刺本座,简直是胆大包天,赶紧把他交出来,不然的话,哼,别怪本座不讲情面!”
“你敢?”三妮厉声叫道:“青天白日,你还敢强抢民女不成?”
“哈哈哈,”吐哈坤仰天长笑,良久收声,缓缓向三妮走去,边走边笑,“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你这大**昨天还真没模够,我的兄弟们也瞅着眼馋,咱们大家一起,总能让你好好的舒坦上一回……”
“不要,放开我阿妈!”大妹哭叫着去拽吐哈坤,却被他一脚踹到了一边。
三妮好像忘记了反抗,任凭吐哈坤的右手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揉搓,眼睛冒火,狠狠盯着对方。
“小兔崽子,敢咬我?啊——”大妹扑上来咬吐哈坤,吐哈坤再次一脚将其踢开,胯下却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不禁惨嚎一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嘴里厉喝道:“好狠的娘们,弟兄们上,给我往死里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