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跟着刘捕头来到县衙大牢,由于临行前有“十三尺”的关照,倒没受罪,被关进一间略微干净些的独间儿,地上铺着干草,坐到上面,并不如何的潮湿。
刘捕头跟狱卒交代两句,冲和珅抱拳说道:“爷您且先委屈两天,有什么需要的跟狱卒说就成,他是我的兄弟,用不着跟他客气。我先回去复命,有空再来看您!”
狱卒一面带笑,推了刘捕头一把:“有兄弟在,刘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待刘捕头离开,又冲和珅一鞠躬:“这位爷,小的也不清楚您犯了什么事儿,不过既然刘大哥说了让小的照顾,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没人敢欺负您。只是……”他迟疑一下,看了看远处门口站着的几个狱卒,说道:“我这儿好说,那几位,”说着努努嘴,“总得意思意思,不然小的这儿也为难……”
收礼收到老子头上了?
和珅心中怒骂,摊手笑道:“不瞒这位兄弟,我这人出门从来都不带银子,等等吧,我的家人总要来看的,到时候再说可成么?”
此话一说,狱卒顿时变色,没了笑脸,上下看了和珅一眼:“爷您看着办吧,小的还有事,先告退了!”说着转身,居然再未回头。
和珅无语。四下打量,见自己所在的牢房是最里边的一间,墙壁都是有石头砌成,缝隙间灌着米汤,结实的炮弹估计都轰不开。像这样单独的牢房不多,有五个,另外四个都没关人,空荡荡的。倒是另外两个大牢房,透过胳膊粗细的木棒栅栏空隙,能够看到里边或趟或坐的关着不少人,也在向自己这边打量,不时窃窃私语两句,许是在猜测自己的身份。
再远处,站着几个狱卒,方才那个刘捕头的兄弟并没在那里站着,不知道去做什么。和珅也没往心里搁,想起当初在步军统领衙门做大牢时的情形,忽生感慨,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正要躺下眯会儿,就见那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狱卒带着另外几个狱卒走了过来,板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去联络处发消息,春梅跟索伦董鄂虎分头搜寻洋人汤姆的下落,遍寻未果,只能回转。到了客栈,春梅看到慕容带回来的火烧,心中一动,说道:“你二人留下看家,我去牢里看看少爷!”拿上火烧,找来福带路,径往大牢而去。
到了地方,春梅二话不说,先递上五两银子,不想那守门儿的狱卒一听是要去看和珅的,连银子都不收,直接摆手:“不好意思姑娘,石大人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都不准探视那位少爷,我上有高堂下有二女,姑娘别难为我。”
虎子他们不是说“十三尺”特别交代过要照顾少爷么,怎么听这话头不对劲呢?
春梅心中一动,将银子又推了回去,顺手又掏出五两递给另外一名狱卒,笑道:“大晚上的两位还要站岗,着实辛苦了,小小意思,下去给孩子老母买点吃的……没难为两位的意思,我就想问问,知道你家大人为何不准探视我家少爷么?”
两名狱卒对视一眼,四下张望一番,另外一名压低声音说道:“你家少爷准是得罪了我家老爷罢?你们瞧着气度不凡,要是有门路的话,我劝姑娘一句,赶紧想办法周全,不然的话,这大牢里,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发生。”
当先那名狱卒也道:“瞧着你们不像坏人,别管是有人还是有钱,赶紧想办法疏通吧,不然的话,你家少爷还能不能从牢里出来可就真玄了!”
听到这里,春梅柳眉倒竖,“莫非你们石大人还真敢黑了我家少爷不成?”一时间有种冲进大牢救出和珅的冲动,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实话告诉你们,我家少爷不是凡人,他若少一根汗毛,万岁爷一怒之下,保准你们石家庄县衙从上到下一个活口不留,所以,识相的,能照顾就照顾着些,日后是否有鱼跃龙门的机会,全在你们选择……”话未说尽,她便急匆匆转身离开,丢下两名狱卒恍如梦中。
“刚才刘捕头过来让楚霸天收拾那位小少爷,不知道动上手了没有,兄弟你说说,咱们要不要帮这个忙?”
年长的问另外一位,那位却是个有些小聪明的,想了想说道:“这么着,一会儿我进去看看,乔老六在里边跟咱哥俩不对眼,他是石大人的亲戚,咱们也得罪不起,提醒他一下,也算咱哥儿俩没白拿人家姑娘银子,至于能不能起作用,就看那人的造化了……”说着一顿,眨了眨眼:“你别说,那姑娘的**真大,**又圆,准让里边那少爷弄过,可惜……”
“啪,”年长的给了另外一位一巴掌,“别他娘的做美梦了,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是咱们想的?赶紧进去看看,我在外边盯着!记着,县官不如现管,尽力就成,万一那姑娘骗咱哥俩,再把咱哥俩折进去可就不值得了。”
成功果然并非偶然,有些人,即使天大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知道抓住,一辈子没出息又能怪得谁呢?
却说和珅见刘捕头那兄弟带人板着脸过来,手里拿着纸笔,心生诧异,也不起来,就坐在稻草之上等待。不多时,牢门打开,狱卒们行了进来。
“姓名?”一人问道。
“钮祜禄保山。”和珅不欲透露身份,将善宝颠倒个过儿取其谐音,“保定府的‘保’,江山的‘山’。”
“籍贯?”刘捕头的兄弟就是那乔老六,记了下来,那人再问。
“北京城驴肉胡同”。
“案由?”
这倒需要注意,和珅斟酌着回答:“杭州将军成德标下一个千总捉拿逃犯,口出恶言,涉及到家母,又抢先动手,我的手下无奈之下出手,不想放跑了逃犯……”
“你与那逃犯是一伙儿的吧?来呀,给他换上囚衣,换个牢房,小心伺候着,别让他钻了空子!”乔老六板着脸说道,一边用记录的本子呼哒呼哒扇风。
和珅也不反抗,被人月兑下了袍子,换上囚衣,还加了锁链,被带进大号子的隔间,本就有一些的腥臭味儿更加浓郁,都是从大号子那边传来,有门口马桶中出来的骚臭,还有秸秆草铺的潮霉味,受过刑的犯人身上的腥臭味,两个大号子间犯人的汗臭脚臭,在本就热烘烘的牢房里弥漫混合在一处,原本有心事未曾留意,如今靠的近了,居然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
幸好这边单间还算干净,秸秆上坐了,见狱卒们又将一个犯人从隔壁大号单间里关到了这边,心中一颤,急忙仔细打量,见关进来的这位满脸络腮胡子,手脚都没戴铁镣,一双三角眼,在墙壁上插着的火把照耀下闪着阴毒的光芒,浑身一紧,暗道来了,不禁加上了小心。
汉子手里拿着跟筷子,上边串了一串棒子面饼子,进来扫和珅一眼,也不搭话,靠栅栏坐了,旁若无人的大吃,很快便消灭了两个,随手将剩下的扔在一边,舒舒服服的打个伸欠,回头冲隔壁号子间里的犯人们嚷道:“都他娘的没吃饭么?别觉得爷搬过来就管不了你们,都他娘的坐直喽——小王八,你进来前当龟公的,给爷们唱段‘十八模’提提神!”
和珅略一思量,便猜到后关进来的这位应该便是犯人里的狱霸,如今跟自己关到了一起,定是那“十三尺”的阴谋,瞧他那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对手,“可惜手铳匕首都被那帮孙子们搜走了,不然……”想着,就听那边号子间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不多说,听我唱段十八模。伸手模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模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模姐眉毛湾,分散外面眉中宽。伸手模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模姐……”
“好!”满号子的人齐声喝彩,还有人高声叫道:“赶紧模,模快点,慢吞吞的急煞人!”引得满堂哄笑,那络腮胡子便把眼一瞪,大喝一声:“都他娘的给爷闭嘴,齐三儿,模快了又有屁用,就你那根儿撸不了几下就软的**,就给你个娘儿们也是干看!”
“那是那是,楚爷那枪是丈八蛇矛,什么娘儿们也经不住楚爷……”那个叫齐三儿的笑着巴结,楚爷一笑,“算你小子会说话,这个赏你了。”说着话将旁边的筷子上扯下一个棒子面儿饼子丢给齐三儿,又丢给唱曲儿的小王八一个说道:“行了行了,别唱了,听着也不解气,再给咱们说说你是怎么弄你们那个老鸨儿的,就从扯开胸衣,露出那对大**说起。”
小王八长的文质彬彬,倒不怯场,闻言便道:“那日我偷看了桃红姑娘跟一个大肚子富商办事儿,下边话儿撅的比铁都硬,路过妈妈房间,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就闯了进去……啧啧,那对儿大**……”
他讲的绘声绘色,和珅看到不少犯人将手伸进裤子上下浮动,那楚爷更不避讳,直接将黑不溜秋的一根棍子掏了出来,当着和珅的面儿上下撸搓,不时扫和珅一眼,三角眼里yin光根本就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