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同学,还在上课,你不能出去。”门卫大叔带着老花镜,从展开的报纸里探出头来,对季云臣说道。
季云臣转头看向传达室,指着大叔的报纸,“我妈妈死了。”季云臣说的很冷冰,没有一丝感***彩的冷冰油。
门卫大叔一愣神,将报纸翻了过来,正是关于华飞路木质建筑起火的报道。看着眼前这个无辜的孩子,心里不由得一软。
“那你快去快回。”门卫大叔把大门打开。
初冬的风总是带着凉意,季云臣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阵寒风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竖起大衣的领子,消失在了转角。
警戒线已经拆除了,消防队的调查很简单,厨房烧的最严重,判断灶台是起火点,住户不小心用火造成的。
季云臣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墙壁已经明显有烧黑的痕迹。就像是任何微不足道的案件,甚至都不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十点的n城,街道上的人出奇的少,不得不说这是个快节奏的城市,没有人会无所事事到十点在路上闲逛。
穿着黑色连帽冲锋衣的男人匆匆行走在这条弄堂里,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他的脸,在季云臣身边站定。季云臣转头看见了这位黑衣人,两人并没有说话。黑衣人走上楼梯,季云臣跟在黑衣人身后,一直到三楼,自己家的那片废墟。
季云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站在已经烧黑的家里,一阵一阵烧焦的气味,刺鼻又熏眼。黑衣人掏出了怀表,在季云臣的眼前晃动着。季云臣眼神渐渐迷离,视线开始模糊,然后便晃晃悠悠的摔了下去郭。
黑衣人恰好扶住了季云臣,将其慢慢的放在地上,匆匆下楼,消失在弄堂的尽头。
“催眠解除,照片到手。”
“好。”电话那头,吴艳林正在把照片通过匿名信传给各家媒体。
男人站在桥上对着手机说完,便将手机扔进了河里,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
“云臣,云臣……”
“少爷!少爷!”
莉莉和司机到学校来接季云臣放学,学校老师说他上午第三节课就出去了,询问的门卫大叔才知道季云臣已经知道了母亲的死讯。
赶到华飞路,莉莉和司机一直呼喊着季云臣的名字。都这么长时间了,就怕是季云臣出什么危险。
“少爷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好在司机冲到了被烧焦的屋子里,发现了躺在废墟之中的季云臣。
莉莉赶紧冲到季云臣身边,季云臣躺在这烧焦的屋子里不知道多久了,全身冰冷。“云臣,云臣。”
季云臣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倒在莉莉的怀里,“我在哪儿?”季云臣揉揉自己的眼睛,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莉莉抱着虚弱的季云臣迅速离开了火灾现场。
季振天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莉莉的短信,“老爷,少爷晕倒在火灾现场,事有蹊跷,直接回家。”
“现在云臣怎么样了?”季振天坐在劳斯莱斯后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云臣在家里,问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正在帮他检查。”莉莉焦急的等在门口,如实汇报。
“好,我马上回来。”季振天皱着眉看着窗外,虽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从报道或是别人的口中得知,季振天还是隐隐觉得何萍儿的死是有人蓄意。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季振天一进家门,吴艳林就一步三摇的从楼梯上下来,满面春风,向季振天走来。
季振天厌恶的绕过吴艳林,径直向季云臣的房间走去。
吴艳林恶狠狠的看着季振天的背影,都死了还忘不了那个贱人吗?那就看看你儿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吧!
“云臣怎么样了?”季云臣正在床上睡着,却皱着眉头,双手紧张的放在胸前。
“季先生,少爷身体无大碍,喉咙有些肿胀,吸入颗粒物太多造成的,都是小事,调理一下就好。可是……”医生担心的看着床上小小的身体。
“可是什么?”季振天莫名的有种预感,这件事似曾相识。
“少爷失忆了。”医生说着,将用便携式ct扫描之后的片子拿给季振天。
“设备有限,我们只能先做了简单的检查,照现状看来,少爷的头部没有明显外伤,大脑也没有损伤。”医生如实汇报着。
“为什么会失忆?”季振天追问着。
“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等少爷身体调理的好一点儿我建议他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彻底排除损伤造成的失忆。如果真的是这样,可能就是心理上的创伤,治疗起来也比较麻烦了。”
季振天看了一眼闭着眼睡着了,还这么紧张的季云臣。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好的,麻烦医生了,莉莉送一送医生。”季振天吩咐道。
“是的,老爷。”莉莉帮助医生收拾器材,招呼
tang着医生。医生一边还跟莉莉吩咐着季云臣的照看事宜。
季振天坐在季云臣床边,眼神里流露出难得的怜爱。有些事情永远都挽回不了,倒向你的墙,溜走的时间,还有离去的人。
季云臣在废墟里的照片一经流出,这场小小的火灾瞬间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关于豪门,大众总是有无限的兴趣。华飞路上的小弄堂一时间成为媒体争相采访的名胜!只要有季氏、火灾、隐情等关键字,搜索量就会暴增。记者们纷纷埋伏在华飞路的小弄堂,借着自己的想象力大胆猜测,发出一篇篇令人浮想联翩的报道。
《季家小少爷出现在火灾现场,疑似死者是季家的二太太》。
《季氏继承人身份谜团》。
《警方介入,起火原因另有隐情》。
季振天拿着一叠报纸气冲冲的冲向吴艳林的房间,吴艳林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见季振天一早来她房里,还操着不合她年纪的女圭女圭音喊道。
“老爷……”
季振天“啪!”的一声将报纸摔在吴艳林身上,“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你耍的那些花招没人知道!”
季振天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对着吴艳林咆哮着。
吴艳林怔在了那里,看着地上的报纸,一时间说不出究竟是喜还是悲。莫大的恐惧一时间袭上了心头。
“振天……”吴艳林颤颤巍巍的唤着,拉住了季振天的手臂。看着吴艳林的反应,季振天不禁冷笑道,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这般歹毒。
季振天冷冷的看着吴艳林,用力将手臂甩开,径直向房门外走去。
吴艳林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听到季振天冰冷的声音,“从明天开始,我不想看见你。”
江边的风将季云臣的风衣撑满,背对着滚滚江水,看着对面已经消失了二十年的吴艳林,季云臣的心里更是翻腾的汹涌。
“你还回来干什么?”季云臣冷冰的看着吴艳林,这个表情像极了当年的季振天。
“你说呢?”吴艳林从包里拿出一盒烟,优雅的抽出一支,点燃,朝着季云臣吐出一圈彩色的烟圈。无比娇媚的对季云臣说道。
“少装神弄鬼!”没耐心这一点几乎也跟他老爸一模一样,吴艳林眯着眼睛,看着逆着光站在江边的季云臣,愈发觉得嘲讽。
吴艳林走近季云臣,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贴着季云臣的耳边说道。“我想让你死啊。”
季云臣皱了皱眉,立刻推开了这个让人恶心的女人,径直向自己的捷豹走去。只剩下吴艳林听着远去的发动机的声响,暗自阴险的笑着。
季云臣回到公司,怔怔的拿出抽屉里他和爸爸、妈妈唯一的合照,有些泛黄的老照片被工整的摆在相框里。回忆泛滥的让季云臣无力招架,相框的下面摆着一张他和苏凌然的合照,那是他们一起做蛋糕的样子,两个人搞得满脸面粉,却笑得幸福。
抚模着照片里苏凌然的脸,季云臣竟嘴角微微的上扬起来,想到心里就会甜蜜,说的就是这个滋味吧。
吴艳林的出现无疑是一枚定时炸弹,再也不能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季云臣在心里默默的发誓,不禁攥紧了拳头。
“季总……”助理发现季云臣坐在椅子上愣神,迟疑的换道。
“季总,我们要出发了。”助理伏着身子,她还从来没见过叱咤风云的季云臣这幅模样过,看起来有些落寞,有些憔悴。
季云臣迅速把照片锁紧抽屉。“走吧。”拿着自己的外套,跟着已经待命的助理一同坐上劳斯莱斯,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最近几个棘手的案子让季云臣焦头烂额,忙的团团转,无暇顾及其他。每天回家看着苏凌然放在床头的小纸条,心里暖暖的。
“又是几点回来呀?按时吃饭哦!”
“锅里煲好了汤,不热了自己开火煮热了喝一碗。”
“早餐在桌上,我做的,不许说不好吃!”
季云臣和苏凌然似乎过着有时差的生活,虽然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却总是碰不到,甚至好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参茶,好不容易学会煮的,据说能安神,将就喝吧。”顺着箭头的方向,季云臣端起那杯色泽略显得怪异的参茶,皱了皱眉头。
“居然还嫌弃!”苏凌然一翻身,正好看见季云臣拿着自己花了好几个小时搞出来的参茶迟疑。
“吵醒你了?”季云臣坐在床边拉着苏凌然的手,温柔的说道。
“本来就没睡着。”苏凌然揉了揉眼睛,头发散在枕头上,多了一份柔美。“哎,快喝,弄很久哎,嫌弃啊!”苏凌然见季云臣端着杯子迟迟不肯下口,催促道。
“哪儿敢啊!”季云臣闭着眼睛,一仰头,整杯干了。
“哪有人这么喝的,冷了没啊!”苏凌然伸手模了模杯壁,还有点儿温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