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爸,别担心了,我在排队报名呢,全是人。”穿着皮衣,带着机车帽的女孩一边讲电话一边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不劳您费心,我排着队,什么都走后门有意思么!”女孩的语气很是爽快,听得出是个很男孩子气的女孩。ck的皮衣,levis的牛仔裤,converse球鞋,lance水桶包。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休闲装扮却多了一份质感。
女孩有哒有哒的走了过来,排在了南伶的后面,耳朵里塞着耳机,随着充斥着耳朵的摇滚打着鼓点,轻微的摇晃着身体。教学楼前的一辆奥迪发动了,看来这个点儿老师都下班了。
南伶眯着眼睛转头看了看泛黄的天空,俨然已是一副夕阳西下的景色。奥迪要开出校门,把喇叭按得叭叭直响,真不明白开车的人都以为马路是他家开的?
队伍被切断开来,南峰拉着南伶走到了一边,塞着耳机的女孩似乎没有注意到汽车这件事,盯着手机屏幕,瞥见前面空开的队伍,竟然往前走了几步,大概奥迪大叔看着这目中无人的小姑娘不爽,竟然没踩煞车,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和横冲直撞的奥迪相撞。
“嘶!”的一声,几乎整条马路上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就在奥迪车快要撞到女孩的时候,南峰突然冲了过去,把女孩推到一边,自己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奥迪大叔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慌了神,赶紧下车查看。过分的是,这位满脸油光的矮胖子竟然先检查他的奥迪的保险杠。
倒在一旁的南峰被磕到了手肘,蹭破了皮,捂着伤口爬了起来,跑到女孩身边,女孩的耳机从耳朵上滑落,看着旁边的奥迪车,和一旁捂着伤口的男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摔倒的晕眩还没有散去,女孩摇了摇头,想要赶紧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恍惚间,女孩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阳光到不像话的面孔,在夕阳的光晕里,笑容纯净的如同天边的彩虹。
南峰跑到去还身边,想要扶起女孩看看有没有受伤,看见女孩的脸孔也怔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的心脏从未这么有力的跳动过,一下一下,脑中的吗啡肽强烈的分泌着,难道这就是……
“你……没事吧。”南峰把女孩扶了起来,掸去女孩身上的灰尘,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满是灰尘的外套和裤脚。
“没事,没事,你的手臂……”女孩指了指南峰破了皮的手肘。
“破了点皮,不要紧的。”南峰故作轻松的用手掸了掸,尴尬的笑了两声。
“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泛黄的光线照耀在女孩脸上,好像有种魔力让南峰的眼睛没办法离开。女孩走在前面,南峰还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背影愣神。
“快点儿来啊,我知道医务室在哪儿。”女孩回眸一笑,南峰百般倾心。
奥迪大叔没有来过问,亦如都市人的冷漠,只要人家不找,绝不会主动关心。找来了,也尽可能否认,在这个明哲保身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变成了一种处事风格。
排队的队伍也随着奥迪车的溜走恢复了起来,远远的看着南峰快步上前,不远不近的跟在女孩身后,南伶也待不住了,心里突然酸酸的,背着包跑了起来,也不远不近的跟在南峰身后。
三个人就这么以一种奇怪的距离,穿过校园,走到了医务室。
南峰伸着胳膊给医务室的医生查看,消毒伤口时的疼痛让南峰有些难忍。皱着眉头的南峰,咬着牙,以一个男子汉的姿态出现在女孩面前。
“医生轻一点儿。”女孩细心的对南峰的伤口上吹气,好让疼痛的灼热感散去一点。医生看着南峰和女孩的样子,会心一笑。
“没事的,敷上药几天就好了,注意不要沾水,还有伤口要透气,我给你开点儿消炎药,发现炎症及时就医。”医生说着,从药柜里找出个小瓶子,又从里面到处几颗药丸,用纸包好。
南峰接过药,正准备找钱包付钱,女孩抢先了一步。南峰有些不好意思。
“这怎么行呢?”南峰赶紧说道。
“怎么不行呢,是你救了我呀。”女孩说着接过医生找来的钱,学校的药其实很便宜,女孩看着南峰包扎好的伤口,“你好好养伤才是,对了,我叫洛安安,你呢?”
“你好,洛小姐,我是南峰。”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南峰,很老派的伸出手来,学着仅有的一些灵感,和洛安安握手认识。
“呵呵呵……”洛安安看到南峰滑稽的样子笑做了一团,倒也不是觉得南峰老土,而是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笑什么呀?”南峰挠了挠头发,尴尬的问道,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没,就觉得你……太可爱了。”洛安安说着一把搂住了南峰的肩膀,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
“叫我安安吧,朋友都这么叫我,对了还有事先走了哦。”洛安安一转身,南峰直愣愣的看着洛安安消失在橙黄色天空里的背影,心里放起了欢腾的小烟花。
一直站在门口的南伶,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着南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
“哥,你没事吧。”南伶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到南峰身边。
“没事呢,就是破了点儿皮,几天就好了。”南伶就没看过受了伤还这么高兴的人,南峰的笑颜让南伶一下子就打翻了醋坛子。
“那个女的呢,付医药费了没有,怎么没看到她。”南伶的语气很是冷漠,听得出里面的小情绪。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她有事先走了,对了她叫洛安安。”南峰眼里,洛安安的脸庞还不停浮现,那个带着铆钉鸭舌帽,清纯的脸庞还带着不羁的女孩子就这么一下闯入了他的生活。
“怎么能让她走了呢,把别人弄伤都不知道说声对不起的啊。”醋意飙升的南伶反正一想到那个女的就很不爽,洛安安!摔个跤要知道人家名字干嘛!南伶在心里咆哮着。
“你是怎么了?又不是安安的错,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我不是没事嘛。”南峰好言相劝,根本不明白南伶的小心思,还凑到南伶耳边,悄悄地问,“是不是大姨妈要来了?”
“哎呀!快去报名啦!”南伶气不过,对这个白痴南峰实在无语,气呼呼的跺着脚往前走。
南峰耸了耸肩,跟在南伶身后。可还没走到队伍后面呢,就听见前面的人哄闹起来,然后都怏怏的一哄而散。
“请问一下,前面不排了吗?”南峰拉了一个看似家长的中年人,礼貌的问道。
“哎呀,说是今天的报名时间到了,让我们明天再来。又不是本地的,考个试烦心事多呢!就叫他不要念什么艺术,又不能当饭吃,不如去学一门技术……”一肚子不高兴的家长,看来是被南峰打开了话匣子,一口苏南口音听起来很高频,语速又快,内容又杂,哎……怎么这么头晕的呢?
真是一场曲折的考试,南伶不禁在心里感叹着。挽着南峰的手臂,兄妹俩像往常一样,并肩往车站走去。洛安安却出现在校门口,到处张望着。南峰竟然下意识的放开了南伶的手臂,自顾自的往洛安安走了过去。
南伶停在了原地,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些以为自己伸手就能够到天的日子结束了,那棵夏日里的香樟树,那片心底里的阴凉,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回不去的小时光,只能变成记忆里的一抹鹅黄,暖暖的,却让此时更加冷冽。
“南峰你还没走啊,报名报到了吗?好像今天的到点了。”洛安安把扣在脑袋上的帽子拿下来,随手顺了顺头发,暗色的天空下,南峰随着飘来的风甚至都能闻到洛安安的花香。
“没,明天早上过来报名吧,你呢?要我帮你一起排吗?”南峰显得有些仓促,紧张的挠着头发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早就跪地祈祷,让她答应吧……让她答应吧……
“好呀。”洛安安从包里找出自己的准考证,“那就多谢啦,我最讨厌排队了,改天请你吃饭吧,救我受伤,又帮我排队的。”
“没事啦,反正我也要帮妹妹排队啊,一起不是更好,你们要考试也挺辛苦的,这种后勤工作就交给我吧。”南峰拍着胸脯让洛安安放心。
“你还有个妹妹呢,她可真幸运。”洛安安有些羡慕,撅着小嘴,望着对面的大楼,耸了耸肩。
“呵呵,她,没什么啦。”南峰胡言乱语着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和水笔,写了点儿什么,把字条撕下来递给洛安安。
“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打给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留电话么?
洛安安盯着南峰古怪的行为,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出了声。南峰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跟着乐呵呵的。洛安安一伸手,“手机。”
南峰屁颠颠的从口袋里把那台小破手机找出来,乖乖的放到洛安安手里。很久没见过按键机的洛安安小声的自言自语到,“还真是古人呀。”是呀,这年头连老年机都是触模五寸大屏,这整块还没人家屏幕大的小手机,是够复古的,都能进手机博物馆了。
按了一阵,洛安安把电话换给了南峰,“我的电话,存好了。”洛安安又拿着自己刚刚闪了一下的手机,滑动着屏幕,“你的峰是哪个峰啊?”
注定这晚上,南峰是睡不着了,恨不得每隔五分钟就去按一下手机,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通讯录里面洛安安的名字。
“你烦不烦啊,想人家都打给她啊。”南伶实在忍不住了,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往南峰的脸上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