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苍穹星光点点。熙子君此刻正躺在沙滩之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听着海浪抚模沙滩的声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翻身而起,慢慢回过头来,恒仁打了声招呼:“熙师叔,还在这里啊。”
熙子君哭笑不得,道:“你比我年长,怎么又叫我师叔了。”
恒仁道:“公子是逍遥前辈的结拜兄弟,按辈分我自然要叫你一声师叔。”
熙子君哈哈大笑,道:“按照我在修行界的辈分,本来应该叫逍遥大哥一声师祖,叫你一声师叔,可是阴差阳错,我和逍遥大哥结拜,如果照你所说,我师父岂不要称呼他的徒弟为师叔?哈哈哈……”
恒仁也笑了起来:“这真不好说了,不过家师常常教诲恒仁,长幼尊卑,尊师重道,就像人间伦理纲常一样,万万不可混淆僭越,否则视为欺师灭祖之大过。”
熙子君笑道:“你我二人既然并非出身同门,又何来长幼尊卑一说?如果我们二人都称对方为师叔,岂不都犯了欺师灭祖的大错?如蒙不弃,我喊你一声恒仁兄,你就叫我熙老弟好了。”
恒仁从小在崇明剑派长大,师门教导深入其心,觉得此举实在荒唐,但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见熙子君正直豪爽,态度诚恳真挚,只好答应了。
熙子君对崇明剑派神往已久,但平日里苗昊霖很少提及,因此所知不多,此刻问及崇明剑派的一些情况,恒仁都尽量详尽描述,并邀请熙子君和逍遥散人一起参加今年八月十五的崇明盛会。
二人相谈甚欢,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直聊到深夜才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瑶虹仙岛的思月亭中,逍遥散人和向真仙子正坐在一起喝茶。
逍遥散人道:“向真啊,我那些美酒仙酿……你都下了毒药了么?”
向真仙子板着脸道:“是啊,你那些窖藏的美酒中被我全部撒上了两种无色无味的剧毒。”
逍遥散人失望之极,大声道:“你,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
向真仙子嘿然一笑,说道:“其实也不是全部啦,有几坛百花蜜酒我留了下来,用来沐浴可以滋容养颜呢。你想喝也得等到我沐浴完以后。”
逍遥散人哭笑不得,捶胸顿足,嚷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走了!”
向真仙子猛地站了起来:“你,你上哪儿去?难道你又想负我?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难道我的魅力还不如一坛酒吗?”
逍遥散人转过身去,哼道:“没有酒喝,你让我怎么活!”
向真仙子刚要解释,这时恒仁走了过来:“两位前辈一日盛情,恒仁感激不尽,他日两位前辈仙驾崇明剑派,恒仁必竭诚相待。在下要赶着回山复命,特地向前辈辞行,两位前辈保重。”
这时熙子君和钟飞燕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两人矛盾未解,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恒仁最后看了钟飞燕一眼,钟飞燕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熙老弟,钟师妹,后会有期。”说完御剑向西飞去。
钟飞燕站在一条幽径尽头,远远地看着恒仁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天际,脸上似有淡淡失落,不过这种神情转瞬即逝,转身来到向真仙子面前,“飞燕向师父师伯请安。”
逍遥散人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会向真仙子和钟飞燕,大步走开了。走到熙子君面前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向他的手中塞了一个物件,使了个眼色,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熙子君心领神会,镇定地来到向真仙子面前,微笑着作揖道:“子君见过大嫂。”
向真仙子哼了一声,也不回应,迈步向逍遥散人的方向去了。
思月亭外只剩下熙子君和钟飞燕二人,气氛有些冷清,熙子君笑嘻嘻地对钟飞燕说道:“钟师侄,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呢,师叔我向你赔礼道歉。”
钟飞燕哼了一声,一双杏目狠狠地瞪了熙子君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熙子君回过头来对着她那俏丽身形做了个鬼脸,然后打开右手,原来是逍遥散人偷偷塞给熙子君一张布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御蛟离开”八个小字。
夜半子时,岛上一片静谧。那一排木屋最东面的房间内,熙子君正静坐修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心中大喜,立刻起身开门。
门外逍遥散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了熙子君的手就往外走。月光之下,只见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向海边走去,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他们几日前的深夜上岸处的礁石堆。逍遥散人取下腰间紫金葫芦,往海水中一扔,驱使紫金葫芦发出道道瑞光,缓缓沉入海底。
过了一会儿,海中传来一声低吼,紧接着一个庞然巨兽跃出海面,显得特别高兴的样子,正是逍遥散人的灵宠虎蛟蓝宝。蓝宝张开巨口,熙子君和逍遥散人跃进其中。然后虎蛟蓝宝悄悄地没入了海中,向着远方游去。
虎蛟巨口中的逍遥散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精神不振,像是疲惫至极,倒头便睡。熙子君用力把他摇醒,笑着问道:“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嫂带你不好?你偷偷逃走大嫂知道么?”
谁知逍遥散人一脸不悦,“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两天我被她……哎呀,总之我是元气大伤啊。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在所有的美酒里都下了毒。我不想活啦,呜呜……”像个孩子丢失了心爱的东西,伤心地哭了起来。
熙子君看着逍遥散人滑稽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逍遥散人停止了哭泣,嘟嘴道:“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啊,我都伤心成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好好好,我不笑了,那你得告诉我你跟大嫂之间的故事。”
逍遥散人道:“你当我是你大哥就不要问。”
熙子君暗暗好笑,说道:“大哥不说我也能猜到,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一定是大哥年少之时惹下一段风流孽缘,大哥不敢面对,就躲到了东海,后来大嫂找遍天涯海角寻找情郎下落,再后来因爱生恨,最终还是爱多于恨。我猜的可对么?”
逍遥散人转过身去,半晌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当年挺好的一姑娘,怎么就变成夜叉了呢?”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二人在虎蛟蓝宝的口中睡了半天,突然,一股强烈的震动把他们惊醒,熙子君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虎蛟已经跃出海面,张开了大口,逍遥散人拽着熙子君的手飞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阳光强烈,耀得人眼睛睁不开。二人只听到一阵凤鸣,高昂激越,直入九霄。
熙子君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巨鸟满身红色鳞片,正疯狂地向海面上的虎蛟蓝宝俯身冲去。
“飞鳞!”
多日不见自己的伙伴飞鳞,熙子君又惊又喜,纵声长啸,御剑飞了过去。
火鹏飞鳞身在高空,听到熟悉的欢呼长啸,转过身来,突然见到自己的主人正向自己挥手,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纵声欢鸣,振翅向熙子君飞去。
一人一鹏相拥在半空,互诉离别相思之情。
虎蛟蓝宝在海面上掀起阵阵巨浪,向着空中嘶吼不已。逍遥散人见此,飞身落到蓝宝脑袋之上,让自己的灵宠平静下来。对着空中的一人一鹏说道:“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回岛上喝几杯如何!”
飞鳞和蓝宝虽然不再相互撕斗,但敌意尚未化解。一个飞在空中,一个游在海面,各自跟随着自己的主人。
当熙子君和逍遥散人各自带着飞鳞和蓝宝重新回到蓝瑚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分了。逍遥散人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酒窖里面找酒喝。
熙子君离开火焰岛一个多月,此刻十分想念师父和二师兄,心想:“飞鳞虽然找到了自己,但估计其他人多半以为自己已死,还是应该赶紧回去报个平安才是。”于是跟逍遥散人辞行。
逍遥散人万分不舍,但又不好意思挽留,对熙子君说道:“兄弟执意回去,哥哥也不好挽留。你陪伴我这么多天,就送你一坛美酒,算是哥哥的一片心意。”
熙子君伸手接过酒坛,谢过道别,刚要起身,又听逍遥散人说道:“兄弟,蓝瑚岛上之事,哥哥不希望他人知道。如果兄弟想我了,大可以一个人来看我。”
熙子君笑道:“那这一坛美酒我可没法解释啊。”
逍遥散人笑道:“我只是说不希望他人知道蓝瑚岛,又没说我自己。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在瑶虹仙岛上。”
熙子君笑道:“小弟知道了,大哥保重!”
飞鳞飞在前面带路,熙子君御剑紧紧跟随,一人一鹏一路向南,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终于回到了火焰岛上。熙子君直接落到了大院清风殿中央,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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