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南宫雪带着一众随行,忙活完药材的装车,带着乔装改扮的刘大厨这就出城了。
任越依旧租住在南宫雪留下的小院中,意欲等到脚伤恢复了,再返回松涛先生那里。想来也无需几日了。
本是热闹喧嚷的省城街头,因为南宫雪一行人的出城,一时也是给给这份热闹平添了几分熙攘。
“闪开闪开!”一阵急切凌厉的催促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温柔原本起了个大早,带着一大包新鲜的豌豆黄点心,想着去给南宫雪送行之后,再去探望下任越,然后再回到醉仙楼帮厨。
没曾想,刚走到街上,就看到远远的一队阵势颇大的车马队伍,傲慢冲撞的走过来了。
隔着一条街,南宫雪的队伍在路的一侧让了下来,温柔在对面清楚的望见了,正欲赶在马队前穿过街道,来给南宫雪送行。
“雪儿姐姐!”温柔双手紧紧的抱着那包新鲜出炉的点心,来不及挥手,径直冲跑了过去。
却不料,那打头的骑马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街上横穿过来一个人,回手收缰却是一下没收住,马儿惊得扬起前蹄,一阵嘶鸣,冲冲撞撞的就往温柔面前奔来。
听闻声响,温柔旋即侧身,却看到一匹庞然大物乌黑一片的就到了面前。
“啊!”温柔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胡思乱想的考虑后果。
当然,那后果谁都能意料到——撞马,被马踢了,非伤即死。
“小心!”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衫倏的飞跃了过来。
温柔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裹挟住,继而嗖的一下,飞也似的就到了街道旁边。
那速度快的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力度却是平平稳稳。
待到自己双脚落地站定,惊魂未定之时,这才发现,刚才出手搭救的不是别人,真是大周的武魁——盛尧山!
“盛……盛将军!”温柔惊道。
“温姑娘没伤到吧?”盛尧山关切的询问着。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连怀德王的仪仗都敢惊扰!”打头的那个骑马人,傲慢无礼道。
“怀德王!”一听到这个称呼,温柔禁不住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那种恐惧和愤恨,远远超越了刚才被马惊到的无措!
抬眼看时,却见那阵容庞大的队列,当真是当今大周朝皇家的威严,黄底的幡旗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莫非那队伍中间,马车中就坐的乃是前世追杀至茅屋酒肆赶尽杀绝的三皇子——刘章!
温柔心头一惊,前世的那个雪夜,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而当初,刘章在未做太子之前,便是被皇上册封的怀德王!
怀德,怀德,心怀仁德,可是前世的刘章的所作所为却是连一丝的怜悯之心都没有!
“盛,盛将军!”正说着,打头骑马的官兵,一眼看到了和温柔在一起的青衫男子,不由翻身下马,拱手行礼。
“前方何事如此吵杂啊?”大队人马停在了省城宽敞却安静的街道上,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悉数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阵势给惊住了。此刻,中间护送的马车内传来慵懒的声音。
“回怀德王的话,方才马匹因一女子突然冲撞而受惊停下,盛将军此刻正和那女子在一起!”有士兵高声通报。
“女子?盛将军?都带过来!”正说着,马车的窗帘被轻轻挑起,一副傲慢不羁的熟悉的面孔,映现在温柔的眼中!
刘章!真的是刘章!
恍惚中,温柔险些有些站立不稳,头脑一片空白后,旋即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盛尧山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温柔身子颤抖有异,还以为是小女子刚惊了马,有些惊吓过度,随即用力的拍了拍温柔的肩膀,以示安慰。
“末将盛尧山,参见怀德王殿下!”盛尧山轻轻松开温柔的肩膀,大步上前,附身道。
“哦,还真是盛将军!”马车内,刘章轻浮的笑着,“看来盛将军这个英雄,不仅在战场上是英雄,在美人面前也是英雄啊!哈哈哈哈!”
“怀德王误会,只因方才情况紧急,末将出手只为保温姑娘安全。”盛尧山继续道。
“温姑娘,哼哼,看来盛将军此番在西安艳福不浅啊!对了,父皇不是让盛将军在咸阳看护九弟的吗?怎么盛将军因为美人儿擅离职守了?”刘章冷傲的眼神瞥过盛尧山俊朗的面容,许是因为位置的遮挡,在刘章看来,盛尧山身后只闪过一道寻常女子的布衣裙,并无其他引人注目之处。
“回怀德王的话,末将不敢有负圣上所托,只因九皇子殿下随松涛先生等人来到省城,末将这才护送至此!”盛尧山朗声应道。
“哦?这么巧,呵呵,本王这趟出巡,也是受父皇所托,前来看看西北的攻防如何?在西安停留数日,明日带九弟来西安府来找本王,大家许久未见,也坐下叙叙旧。走吧!”刘章言语中透漏着不可一世的威严,只言片语的却是不给人丝毫拒绝的余地,言罢只稍稍一抬手,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的前行了开去,看样子,这排场怕是省城的府尹怕是要出血了。
待大队人马过后,灰尘落定,温柔依旧在轻轻发抖着。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轻轻唤着,看样子温姑娘此番受的惊吓不浅啊!
“哦,盛将军,小女子无碍,多谢将军出手相救!”温柔施礼,随即又向街道两旁张望,此刻,南宫雪正在一边等她。
“柔儿妹妹,吓坏了吧,刚才简直太危险了!”南宫雪冲了上来。
“雪儿姐姐,柔儿无碍,知道雪儿姐姐要走了,柔儿特意前来送行,这是今早上柔儿亲手所制的豌豆黄,留给姐姐路上解闷。”温柔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容,递过那包点心。
“南宫小姐要走了?”盛尧山问道。
“盛将军,小女子要返京了,祖父还在等这小女子的药!”南宫雪施礼,眼神中却是充满着无限的幸福和丝丝的不舍。
能在临行前再次看到心中的他,无论是不是缘分弄人,都是一种甜甜的幸福吧!
“如此,尧山便在此祝愿南宫小姐一路平安!倘若日后尧山返回京城,必当亲自登门拜访!这一路有劳南宫小姐相助了!”盛尧山送道。
“多谢,时候不早了,小女子就此告辞了!”南宫雪挥了挥手,原想着让刘大厨和温柔以及盛尧山见上一面,可又顾念着人多眼杂,生怕再节外生枝,遂没有声张。
只是有一点不知是刘大厨疏忽了,还是温柔近来琐事繁多忘记了,那便是——刘大厨的那柄玄铁菜刀一直待在温柔的身边。
殊不知这一别,一个随南宫雪去了京城,一个留在西安继续她的厨艺道路。
“他依旧住在我那,你放心就是。”便在南宫雪和温柔擦肩而过之时,南宫雪轻声附耳,一解温柔心头的担忧。
刘章,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他一道奏折上表,温家一十九口惨遭灭门;就是他带着黑甲铁骑,处处张贴通缉,一路赶紧杀绝,害的两个绝世公子为了自己染血赴死!而今,故地重生,前世的仇人再次现身!
温柔只觉得只要一提到那个名字,牙齿都能咬出声响!
只是,这里是省城,他为何会提前出现?!
一种急欲接近刘章,又为恐避之不及的矛盾心理,纠结着温柔,原本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了。
“温姑娘,怀德王到此,尧山要赶回去通知松涛先生,任三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了,唉……真是越忙越乱,温姑娘,你自己小心些,尧山告辞!”盛尧山拱手道别,飞身上马,飞也似的朝向松涛先生家中去了。
其实,原本这日早上,盛尧山是想来探望温柔的,没曾想在路上不仅遇上了,更是救下了。
温柔再次推开南宫雪小院的门,此时已是人去楼空,到处都透着清冷。
径直奔向那个熟悉的房间,任越正扶着墙壁练习行走。
“温姑娘,你怎么来了?”任越一怔。
“快躺下,还没好就急着走!”温柔急了,忙扶过任越。
“不能再躺了,连着睡了几日,若是再睡,怕是身上该长肉了。”任越淡淡的笑笑。
就你那小身板,还怕长肉!温柔瞥了一眼任越的细腰,心中暗暗笑道。
“对了,方才听到街上异常吵杂,温姑娘从外面回来,可曾知道是为何事?”任越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听说是怀德王来西北巡视攻防,途径省城前来停驻几日而已!”温柔尽可能简单应道。
“哦,是刘章那小子!”任越淡淡道。
“任公子认得怀德王?”温柔心中一惊,听任越的口气,刘章的名讳甚是自然的呼出,莫非他二人交情颇深?
“哼,那种人渣,听着就反胃,京城总共就那么点地方,这些京城里的公主皇子,想躲都难!那小子仗着他生母丽妃娘娘,被圣上宠爱有佳,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虽不是太子,却处处彰显他皇子的威严,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瞥了瞥窗外,不屑道。
“就是就是,那些王公贵族最讨厌了!”温柔随即附和。
“哦?温姑娘何出此言?莫非是哪个王爷吃饭没给钱,把温姑娘气着了?任越不也是王公贵族嘛?”任越笑了。
“你就会笑我!”温柔没好气的捶打了任越一下。
任越反手轻轻将温柔的手一把抓住,笑道:“又是‘你’啊‘你’的,叫任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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