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看着神色黯然的阿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可想想刘彻对着阿娇倒也是一心一意的,可帝王之心最是难测,他这个侄子现在越来越难以捉模了,有时就连着她都有些怕的,虽是对着自己尊重有加,可不似景帝亲近。刘嫖担心的就是皇帝面对的美色太多,将来难以抵得住诱惑,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女人最留不住的就是岁月,将来阿娇年老色衰之后若是还无一子可怎么是好呢!
可刘嫖又转念一想,虽是帝王情难测,可阿娇和刘彻是从小到大的感情,他们之间有着最为真诚与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时期,这是刘彻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的。刘嫖想着三个月前刘彻在平阳侯府带回一个歌舞伎时,当时就气的摔了手中的杯子,这个平阳的胆子可是不小,明目张胆的给刘彻送女人,她真当自己这个长公主是白当了这些年的!可不到晚上刘嫖就听说刘彻将那个歌舞伎带进宫中时说不过一个宫女,当晚还是留在了椒房殿。刘嫖的嘴角就上扬了四十五度,心道:“平阳啊平阳,给皇帝送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还女敕些!”
太皇太后看着坐在眼前的阿娇她知道自己的话阿娇是听不进的,可她也不能看着阿娇因着无子被废啊,中宫无子威胁的就不是一个后位那么简单,阿娇的后位后面还有陈家和魏家,还有依附于俩家的朝臣。窦太皇太后怎么也不能看着阿娇被废,皇上从平阳公主府里带回来了一个歌舞伎,回来之后就被发放到浣衣局了,这是阿娇的意思还是刘彻的意思,刘彻做太子和初等大宝时对着阿娇是真心的呵护和爱疼,可刘彻身在皇位之上,一个帝王是不会长情于哪个女人的,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这个早已看透,现在的刘彻已经表现出一个皇帝该有的沉着冷静和狠辣无情。王家的势力也不断的起来,刘彻在朝政之上虽是不与自己正面冲突,可他现在却是重用自己的舅舅田蚡,让田蚡与窦婴俩人相互牵制,为君之道刘彻早已早早的领悟到了,阿娇是自己疼宠的外甥女,可她首先是大汉的太皇太后,她不能看着大汉的江山后继无人。太皇太后窦氏看着阿娇继续道:“阿娇,祖母知道你不愿,可你和彻儿多年无子,总不能眼看着大汉江山后继无人啊,听祖母的话,选些温婉可靠的后妃,等哪个诞下皇嗣之后就过继到自己的名下来!”
阿娇看着太皇太后道:“祖母就不能再给阿娇一些时间吗?阿娇不信自己命中无子!”
“阿娇,祖母怎么会逼你呢,可现在皇帝后宫三夫人之位一直悬而未决,皇帝登位三年从未征选佳人入宫,你总不愿让彻儿背上个惧内的名声吧!”
“是彻儿自己不愿又不是我强迫的!”
“祖母知道,你知道,可朝臣不知,天下人不知,天子生活莫不在天下人的注视下,你让朝臣怎么想,天下怎么想!”
阿娇沉默了,是啊,他们不是普通的夫妻,他们还是帝后。他们不可能像平常夫妻一样生活的。窦太皇太后看着沉默的阿娇又道:“皇帝去年从平阳公主府带回一个歌舞伎,直接就发放到了浣衣局,你告诉祖母这是不是你让彻儿这么做的!”
阿娇看着窦太皇太后眼中满是惊讶和疑问:“彻儿从平阳府中带回一个歌舞伎?我怎么不知道?”
窦太皇太后看着阿娇的表情道:“阿娇不知这件事?”
阿娇摇摇头,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知道,彻儿为什么要瞒着她呢?阿娇想不通!
窦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阿娇真把这未央宫当成了家!在这宫中若是没有灵敏的耳目,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实在是不敢想能在这未央宫中存活多久,可阿娇如今一点也不在乎,她把这里当做家,这能怪谁呢?是该怪阿娇不谙世事,还是怪自己当初太宠惯着她呢?
阿娇坐在椒房殿里想着太皇太后和自己说的话,彻儿从平阳府中带回一个歌舞伎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彻儿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她想不通!成亲时刘彻跟自己说今生绝不瞒着她任何事!可现在他带回来一个歌舞伎自己却不知,怕是整个未央宫都知道了,整个未央宫都认为是皇后不愿皇帝纳新妃,皇帝不得已才把那个歌舞伎给贬到了浣衣局。
刘彻进屋就看到愣愣出神的阿娇,走到阿娇跟前问她想什么呢?阿娇愣是没听见一样,刘彻坐下推了推阿娇。阿娇一回神道:“彻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我进来好一会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阿娇看看刘彻道:“彻儿,我们把宫里年龄大些的和愿意出宫的宫人都放出宫去吧!”
刘彻一怔道:“你刚才就在想这些吗?”
“倒也不是,我刚在想将他们送出宫,然后再从民间和朝中大臣的女儿中选些宫人进来伺候!彻儿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是帝王总归是该有个孩子的!”
刘彻看着阿娇哀伤的目光望着远处,心中一动,他知道阿娇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可他也是多么想要一个属于他和阿娇的孩子,选伺后妃他不是没想过,可他实在不愿是因着皇后无子而去选,阿娇无子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看着阿娇想要孩子的期盼,和每日里为了能有一个孩子,天天喝着又酸又苦的中药,看着阿娇眼神的渴望与失望,刘彻越来越怕面对阿娇,越来越怕看见阿娇那样的眼神,他觉得那就是在折磨他,这样的折磨阿娇所承受的更深,因着阿娇不知道,可他却是亲手将他们的孩子扼杀在阿娇的心中的,若是有一天阿娇知道了这些,阿娇会怎样,她是那样的信任自己,被自己最相信的人下药,这样的结果是阿娇所不能承受的,他要尽快掌握朝政,要尽快给阿娇调理身子!
阿娇看着刘彻一语不发地位出神,以为他和自己想的一样便道:“彻儿,你从平阳府中带回的歌舞伎也应该给人家一个身份!虽不能太高,可先封个长使也是可以的!”
刘彻看着阿娇说着一些违心的话,对上阿娇的眼神道:“这真是阿娇心中所想吗?”
“我纵使不愿,可也不能让你独自去承受朝臣给你的压力,怕是上言皇后无子与善宠娇惯的折子不少!皇祖母都给我说了!”
“若是阿娇不愿,何必去管他人怎么说!”
“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吗?可皇祖母日日里和我说对我讲,太后也是日日担忧,你面对的是朝臣,我面对的是亲人!”
刘彻听着阿娇口中说出亲人二字,心里想着怕是这天下只有阿娇一人认为这未央宫中也有亲情,她的世界永远只有阳光,可自己却把黑暗推向了阿娇,刘彻看着阿娇茫然开口道:“一切都依着你!你看着选就行了!”
刘彻按着阿娇说的下了旨意,择宫中不中用者清出,若各宫有宫人愿意出宫,可自行请示自己的主子,至皇后处清名出宫。
各宫的宫女舍人有愿意出宫的至皇后出领取安抚金,阿娇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忙着这些,见自行请出的宫女舍人,审理她们的出宫事宜和各宫主子也俱是愿意让他们出宫,刘彻后宫本来就没几个妃嫔!只有初时刘彻做太子时的俩个通房丫头和刘彻以前的俩个侍婢,刘彻成婚之后王太后的意思封了刘彻的侍婢何英和赵翠儿为孺人,后来刘彻登基,阿娇为后,俩人被封为八子,阿娇让原先的两个通房丫头做了长使,俩人出身卑微又是通房的丫头,本身是没有封号的,可皇后当时就封了二人位长使,这俩位长使中有一位姜长使,姜长使身边服侍的侍婢二人有一个叫杏儿的,十五岁入宫时被选在刚封为长使姜氏身边伺候,可杏儿入宫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至如今为止已是三年未见,杏儿就去求姜氏请求出宫,因着姜氏只是一个小小的长使,杏儿又是姜氏的贴身侍婢,姜氏也是做不得主,可姜氏出身卑微从小就被官家养为奴婢,豆蔻之年也曾喜欢过,心动过,可自己是一介奴婢,认为配不上自己所心仪之人,只能远远看着他与别人成亲,后来姜氏被王太后也就是当时的孝景皇后看上,给了太子刘彻做通房,可姜氏一直都很向往这样感情的美好,姜氏真心的相帮杏儿,就带着杏儿来到椒房殿里求见皇后。
阿娇听着姜氏说了详情,让俩人起来,又命人为姜氏看座,姜氏携杏儿谢恩后,杏儿扶着姜氏坐下,阿娇看着姜氏笑着道:“如今杏儿出了宫,你这身边少了个使唤的人,倒是有些委屈你啦,不如这样,本宫再给你安排个贴身使唤的
“谢娘娘厚爱,妾本就是婢女出身,承蒙娘娘不弃,皇上登基之后给妾了一个名分,妾已经感恩不尽,怎会有委屈呢!杏儿是个好姑娘,心里又有可念想的人,成人之美事也是为自己积些福分!”
“既然如此本宫也就随你啦阿娇笑笑道,又对着站在姜氏身后的杏儿道:“你这一出宫怕是就要嫁人啦吧?”
“是的,皇后娘娘!”杏儿服了服身答道:“阿牛哥说等我出宫就娶我过门的杏儿在未央宫中听说皇后娘娘刁蛮任性,人又泼辣蛮横,就连皇帝都不敢得罪,不准皇帝纳新妃,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敢跟皇后娘娘争宠的。可现在见皇后娘娘杏儿觉得并不像传闻里的那样,反倒觉得皇后娘娘是个热心肠,可未央宫中的谣言怎么会这样传呢?杏儿不明白!
“乐巧,你去将本宫的那对鸡血玉的镯子拿来!”
“诺!”乐巧取了镯子来交给阿娇,阿娇笑笑道:“本宫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就当本宫送你的新婚贺礼吧!”
杏儿见着阿娇赏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连忙跪下道:“娘娘同意奴婢出宫,奴婢已经感恩不尽,怎么敢再收娘娘这么贵重的赏赐呢
“赶快起来,这可不是什么赏赐,这是本宫送你的新婚贺礼!”
“谢娘娘!”杏儿拿着阿娇递给自己的镯子,平日里各宫的主子赏赐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今日里杏儿觉得自己收的这对镯子却是皇后娘娘送给自己的,杏儿感觉鼻子酸酸的,她不明白这么好的皇后娘娘,别人怎么会那么说她,这么明艳亮丽的女子,这么高贵端庄的女人,怎么会和善妒毒辣这些字眼有关?杏儿在心里替皇后娘娘不公!
刘彻乘坐着御辇从长乐宫出来前往宣室殿,刚进入未央宫处的御花园中,御辇就停了下来,刘彻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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