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原本热闹的大街被寂静所取代,只剩下商铺的招牌旗帜高高飘扬和粼粼往来的车马走动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在片刻地停滞后,人们又猛然爆炸般地议论开来。大街较之前更为喧哗了。
只是,没有了之前谈论王公子被打之事的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悠闲自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害怕、不可置信、不知所措。更多的人选择不愿意相信山贼又出没了,都以为肯定是弄错了或者是谁在开着玩笑呢。因为自从五年前浩浩荡荡地剿匪以后,江南一直没有出现过山贼了。
但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衙门的人正在一边敲着锣,一边叫喊着:“注意了,注意了,最近郊外有山贼出没,大家出门要小心
一声声响亮的敲锣声,加上一句简单的话语,却深深地将人们原本的希望击的粉碎。
于是,恐惧、惊慌的情绪在人群中,如同石头扔入水中,慢慢地晕了开来。
豆腐西施的店铺内,意料之中,人们也议论地热火朝天。而依旧忙碌着的柳嫣儿,感觉自己的裙子被什么扯了一下,起初也没在意,以为不小心碰到什么,继续忙着招呼生意。待裙子再次被拉了一次的时候,柳嫣儿给着实吓了一跳。
回眸,没人,低睫,对上小脸蛋上的一双大大的眼睛。
原来是狗蛋啊!
本想直接问怎么了,但触及狗蛋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柳嫣儿放弃了。见此刻也接近中午,生意淡了些,她便打了照顾,拉着狗蛋的小手,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嫣儿姐姐,爷爷怎么办呢?”刚走到过道上,着急的狗蛋便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慢慢的担忧地问道。
其实狗蛋不说,在接触他担忧的眼神的时候,柳嫣儿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刘伯伯的身体虽然较之前有所好转,但是毕竟受了重伤,加之是老人家,身体本来就没有年轻人的硬朗,还在地上躺了那么久,自然让他现在自己烧饭什么的,是不太现实的。况且,刘伯伯的精神状况好的如此之快,也是因为狗蛋天天去看他,喂他吃饭,陪他说话。
柳嫣儿断然是知道的,狗蛋如果突然不去,特别是没有打任何招呼的情况下,刘伯伯定然是不安心的,又怎么能好好养伤呢?那样,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但见,柳嫣儿微微低睫,望着狗蛋真诚的目光,伸出手,温柔地模了模他的脑袋,弯了眼睛,肯定地说道:“狗蛋,不要担心。吃完饭,姐姐陪着你早点去看爷爷,顺便将山贼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也有个防范,好不好?”
狗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扬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柳嫣儿,不可置信地问道:“嫣儿姐姐,你不怕吗?”
柳嫣儿没想到狗蛋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如出水芙蓉般的脸上荡起了深深的酒窝,扯起了一轮弯弯的月儿:“狗蛋,我们是做好事。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是有好报的,不会遇到那种倒霉的事情的。所以姐姐不怕!”
狗蛋本想问姐姐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但是望见柳嫣儿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顿时感觉什么担心也是多余的,只剩下傻呵呵地笑着直点头。
真是孩子,如此的单纯,单纯却幸福着。
其实柳嫣儿心里明白,自己充其量懂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于一般人都害怕的山贼,她一个女流之辈,岂有不怕之理?但是,孩子的心是善良的,是纯洁的,她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既是安慰狗蛋,其实更多的也在安慰自己。
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吧?柳嫣儿的心里其实也一点儿底也没有。
转身回前厅的时候,看到李沁正端着收拾好的碗勺走了过来,弯弯嘴角,淡然一下,擦肩而过。
吃完饭,柳嫣儿便一手拎着装着吃的篮子,一手拉着狗蛋先出门了。
走过小道,穿过树林,很快便到了刘伯伯家。
柳嫣儿小心地扶起刘伯伯,给他垫上枕头,而后便转身帮忙烧水,将有限的空间和时间留给爷孙俩。
聊得实在开心,柳嫣儿便放纵他们再多聊会儿,没想到,这一放纵,时间就如同手中握紧的沙子,溜得快了些,已经接近黄昏。
柳嫣儿赶紧催促狗蛋回去。跟刘伯伯招呼了有山贼出没要做好防范的事情,便赶紧送狗蛋离开了。
待从破庙离开,太阳已经下了半山腰,只留了一点红红的霞光隐隐若现。
破庙里的人本来坚持要送她一段路程,但是柳嫣儿坚持自己一个人走。毕竟破庙里除了狗蛋一个,其他都是些年纪大的人,天黑了,万一出了状况更是麻烦了。拗不过她,大家也只能作罢,不安地望着她那姣好的背景消失了拐弯处。
待回头望不见破庙,空旷的郊外,只望得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柳嫣儿也不免心慌慌的。看着还有些阳光,为了快点回店铺,柳嫣儿还是一如往常地走起了捷径。
没有了平日里的边走路边赏风景的闲情,而是毫无淑女形象地大步走着(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平时也不是什么淑女类型的)。
待顺利地经过第一片树林,紧接着经过刘伯伯居住的如同无人区的落魄村庄时,柳嫣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慢慢地在下落了。本来应该再跟刘伯伯打个招呼的,但是天色渐晚,也就作罢了。
只要再走过最后一个树林,紧接着走几分钟路程,便能到繁华的大街上了。柳嫣儿不免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这片树林较之前的那片树林,更加大些,树叶也是更加茂盛,以至于霞光也被遮挡,倒显得有些昏暗,不免增添了幽深的气氛。
但见,风带动树叶,如同阵阵波涛。经过女子,拂过红裙,裙角飞扬。
似乎有什么闪过,没有望清,也无心顾及,柳嫣儿不免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道银光,红裙倒下,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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