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北的声音似乎带着浓浓的倦意,仿佛刚刚被她从睡梦中叫醒一般,他迷迷糊糊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凌夏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她一手抱着钟晓,一手举着电话说:“怎么办?你快点来帮帮我吧?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钟晓还是一直在流血,借着惨淡的月光和路边不甚明亮的路灯,她的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化成一只蝴蝶,轻轻地飞离她的身边一样。
何季北的声音立马清醒了过来,他的语调变得焦急起来,不过他还是条理清楚地说:“你先不要慌,慢慢底是怎么回事?”
凌夏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钟晓她跑了好远好远,我分不清是在哪里,你快点来救救她吧,我一个人抱不动她,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又不能叫救护车,你快点过来吧,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她会死掉的……”
何季北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不过他还是很镇定地问:“你不要急,慢慢说,你周围有什么显眼点的建筑?或者是你看看周围人家的门牌号,我这就过去找你,你再坚持一会儿
在凌夏没有条理的叙述后,何季北说了句他已经大概知道她在哪里了,然后便挂断电话飞奔而来。
挂断电话后,凌夏伸手抱紧了钟晓,她的体温似乎在渐渐地流逝,凌夏心里害怕极了,坐在这冰冷的地上,她焦急不安,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感觉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凌夏便巷的一段照过来一道明亮的远光灯,把这昏暗昏暗的小巷子照的亮如白昼,凌夏被这刺眼的光弄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于是便伸手轻轻地挡了一下。
那辆车在她们身旁刷的一下子便停住了,紧接着车门打开,何季北匆匆忙忙地从上面下来,急急地跟坐在地上的凌夏说:“你快点让开
凌夏赶紧站起身来,同时手仍然稳稳地托着钟晓的背,不让她倒下去。
看的出来何季北出来的很匆忙,他一向都是衣冠整齐,对自己的外表要求很严格的,几乎是一丝不苟,可是这次却微微的有些凌乱,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整体形象,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抖擞。
他大步上前,伸手拦腰抱起钟晓,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后座上,然后命令凌夏:“你上去,好好地看好她,千万不要让她的身体乱晃,快点”
凌夏赶紧迅速地跑到车上去,在钟晓的身旁小心地坐下,伸手抱着她的上身,紧接着,何季北便发动车子了。说实话,他的车技真的很好,在这样狭窄的小巷子里也能开得风驰电掣,一点都没有障碍。
走上大道后,他的了,如一阵风一般掠过,深夜街上的车全部被他赶超了过去。
在凌夏的心惊胆战中,何季北一路上闯了四个红灯,然后才稳稳地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他把车门关上,拉开后面的车门,此时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早已接到何季北的电话,早早地准备好了担架车在下面等着他们的到来。
见他们来了,他们迅速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钟晓从里面抬了出来,平稳地把她放到了担架车上,然后一行人推着车子迅速地从无障碍通道进了医院,紧接着上了电梯,一直小跑到急诊室。
何季北去挂上号,交了钱之后,医生便给钟晓做了个检查,得出的结果竟然是因为怀孕还过度劳累和酗酒,甚至还剧烈运动,所以导致流产了。
凌夏一听到这个结果顿时懵了,据她所知,钟晓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上哪里怀的孩子?她不由得又问了一遍:“她真的是怀孕了吗?不是别的什么病?”
那个医生从眼镜片后面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因为晚上加班的人都有些脾气不好,他说:“这么简单的症状还能看不出来吗?要不要立即手术?”
凌夏看了看何季北,然后点点头:“当然要立马做了,快一点,千万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刷刷地在纸上写着,然后又问了句:“做无痛的吗?”
凌夏说:“嗯,无痛的
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时,凌夏觉得有些焦躁,她来回地在走廊里踱步,深夜医院的这一层有些安静,所以她的脚步声能清楚地听到。
何季北坐在长椅上,一开始是低着头看着地面的,过了不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头对她说:“你可不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这么晃来晃去的把我的头都晃大了
凌夏终于停下脚步,她转头看向何季北,说:“可是我坐不住啊,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刚刚都要吓死了,还以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模样
何季北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一阵,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过来坐下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句话,凌夏鬼使神差地就坐了过去,烦躁的心情也有些平静了下来。
他们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何季北突然转头,有些认真地看着她说:“你知道吗?刚刚我都要被你吓死了,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因为我今天胃有些不太舒服,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没想到被你的电话惊醒,然后就听到你的焦急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凌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这么晚了还去打扰你,真的是抱歉
何季北笑了一下:“抱歉就不必了,找我是应该的,要不然你打算抱着她在那里坐一晚上吗?”
凌夏挠了挠头,说:“我不是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情况嘛,一时间被吓糊涂了
何季北接着说:“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你跟我仔细地说一下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凌夏便低声给他讲起了钟晓的事情,午夜的急诊室外面安静异常,只能听到她的低低的声音在起起伏伏的回想着。
说完后,何季北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这么糟践糟践啊,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没有错
凌夏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真正要做起来的话,却困难的很很,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傻事,那个所谓的音乐制作人,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总觉得他会害了钟晓,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阻止这种伤害的发生
何季北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幸运的是她也没出什么大事,不是吗?”
停了一下后,他接着低声如叹息般地说:“不过,最幸运的是,出事的那个人不是你。你不会知道,刚刚接到你电话时,我真是被你给吓坏了,我拿着电话,想着如果万一你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凌夏被他这番话给说得有些发愣,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他的狭长的眸子在此时显得有些氤氲,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她觉得有些看不清楚。
仿佛距离她很近,又仿佛距离她很远。
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异起来,空气的流动速度仿佛都起了变化,医院走廊里的日光灯十分明亮,让人的每一个表情就无处可藏。
就在这时,手术室里的门突然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开门的声音打破了这种稍微尴尬的气氛。
凌夏从刚刚的混沌状态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立马起身,走向那个医生,何季北也迅速地跟过来。
凌夏问道:“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刚刚做完手术,又因为现在时间太晚了,所以她一脸疲惫的模样,听到凌夏的问话,她说:“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以后一定要小心了,第一次怀孕很重要的,如果流产习惯了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以后的不孕不育的
说完她又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何季北,不太高兴地说:“你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女朋友怀孕了还让她这么劳累,还让她喝那么多酒,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胡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一席话说的何季北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他跟凌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反驳。
不一会儿钟晓的担架车就出来了,两个护士一人一边推着,凌夏跟何季北见状赶紧过去接了过来,把她推到了刚刚在后面的病房楼安排的房间。
因为是何季北掏的钱,所以住了高档的病房,单人间的,从手术台上下来钟晓就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色比在外面时甚至还要苍白一些,输液瓶高高地刮着,液体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凌夏对何季北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出来说话。
何季北挑了挑眉,顺从地跟着她走到外面,然后问:“叫我有什么事?”
凌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里面的钟晓:“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的
何季北说:“没事,你明天不是一样得上学吗?”
凌夏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她说:“本来这么晚了叫你出来帮忙就很不好意思了,打扰了你的睡觉,你如果还陪着的话,岂不是让我良心更不安?我在这里就好了
何季北看了看不远处的窗户,外面漆黑一片,街道两旁的灯很多都暗了下来,似乎过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