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壮来到冷寒和思锦的家,却见店铺里,出现了几个毛头小子和青涩丫头。悫鹉琻晓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没走错,但是,更相信,冷寒和思锦,不可能这么快,找了伙计来。
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问问。
心中更有些惊慌,怕冷寒把这个街铺子卖掉,带着思锦离开了。
所以,蒋大壮一直鼓不起勇气,让东来瞧着,就是鬼鬼祟祟,坏人一般。
“喂,你找谁?”凶巴巴,不带多少感情,甚至带着防备。
东来死死盯着蒋大壮,心中想着,幸亏他们不来,不然,思锦那么小,冷寒那么善良,怎么面对,外面这些凶神恶煞的坏人。
“我?”蒋大壮闻言,指了指自己。
看着东来。
东来点点头,“你到底找谁,如果你不找人,别在这边上溜达,小心被人当成坏人,抓去衙门!”
“坏人,小哥,你是指我吗?”蒋大壮问。
有些哭笑不得。
想不到有那么一天,他蒋大壮莫名其妙就成坏人了。
“当然不是了,不过大叔,你若是无事,还是赶紧离开吧!”东来说完,准备关门。
毕竟,和不认识的人,过多交谈,并不好。
蒋大壮见东来准备关门,连忙抬手抵住,不让东来关门,沉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以前住这的那对母子呢?”
一连着三个问题,让东来有些错愕,不过,好歹在一家,曾经独当一面过,东来也没呆愣多久,却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蒋大壮。
只见蒋大壮长的还算敦厚,憨实,看着不像是一个坏人,不过,东来更明白,坏人是不会把,我是坏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的。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蒋大壮笑,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浑身更是泛起了怒气,冷声说道,“我是那对母子的朋友,做为朋友,我有义务和责任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次,东来倒是相信了蒋大壮一些,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去问问思锦,认识你不,如果思锦不认识你,你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蒋大壮闻言,顿了顿,才说道,“你是从清屏一家来的吧?”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等着!~”东来说着,就要关门,蒋大壮却死活不让东来关。
两个人几乎又要僵持住。
思锦从屋子欢欢喜喜的出来,却见东来和蒋大壮一里一外,对持着,错愕的问,“东来哥,蒋大叔,你们在做什么?”
一听思锦这话,蒋大壮和东来几乎立即松手,然后尴尬一笑。
东来倒是机灵,笑眯眯的问思锦,“思锦,你认识这位大叔?”
“当然啊,东来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高手中的高手,蒋大叔啊!”思锦说着,呵呵呵跑到蒋大壮身边,拉住蒋大壮的手,亲昵之情不言而喻。
而其中,还有什么一样情绪,东来看不懂。
蒋大壮却懂,满心的欢喜着。
这份欢喜,不为冷寒,只因为思锦对他的独一无二。
天知道,这孩子有多么的难缠,心思多么的细腻。
“啊,原来你就是思锦一直在说的蒋大叔啊!”东来惊呼一声,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蒋大叔,真是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拦着你进屋,你放心,以后你来,我肯定不拦你!”
“没事,都说不打不相识,你能这般为思锦,我很开心,也替思锦开心!”蒋大壮说着,揉揉思锦的头,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思锦,小声说道,“拿去给你娘,就说,把这个戴在身上,防蚊虫!”
“可是蒋大叔,夏天还早着呢!”思锦不解。
“预防,你娘先试用试用,要是效果好,我下次多弄几个,挂在房间里,蚊虫都不敢靠近了!”
思锦却呵呵呵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蒋大叔,走吧,晚上,娘做好吃的,还有啊,我把大家介绍给你认识!”
“好!”
思锦领着蒋大壮往里面走,东来立即关上门。
还没进入里院,蒋大壮就听见了呵呵呵的笑声,一听,人还不少。
“娘,蒋大叔来了!”
冷寒闻言,抬起头,冲蒋大壮一笑,“大壮,你来的正好,你不是做木头生意的么,你快帮我看看,用什么木头做个秋千结实!”
“你要做秋千?”蒋大壮问冷寒。
“不是我,是这几个孩子,她们见面,不是有个空院子了,打算做个秋千,没事做的时候,看看书什么的,也有趣!”冷寒说道。
蒋大壮却笑了,“成,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过几日做好了给你送来!”
“好!”
见蒋大壮和冷寒这般说话,那几个丫头都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以前冷寒在清屏,一天不说十句话,就算说话,也冷冷淡淡的,哪像现在,温温柔柔,脸上挂着笑,虽然淡,却真。
“蒋大壮,你快来教我们练武啊!”思锦说着,把蒋大壮拉到天井里,让他教大家武功。
蒋大壮看着几个男孩子,问道,“你们都到什么程度了?”
“我们的武艺,都是姨当初教的,这一年,姨不在清屏,我们也不敢懈怠,不过,到底在什么程度,我们也不知道!”东来实话实说。
是真的不知道。
“那好吧,你们比划比划,我瞧瞧!”
“好!”
东来和西来认认真真的比划起来,蒋大壮瞧着,点点头,“不错,你们的武功基础很扎实,学我这个,刚刚好!”
蒋大壮说着,耍了一套拳,然后用心教。
几个丫头时不时扭头去看,满眼的羡慕。
“我也想学!”
武诗是这几个丫头里面最小的,现在也就九岁,满脸的向往,自己将来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冷寒呵呵一笑,“想学就去看着,这武功,虽然挺男子气,不过,女孩子学,也没啥关系!”
“谢谢姨!”
丫头们去看蒋大壮教大家习武,冷寒笑笑,忙活着晚上的菜肴,好几次,听见外面呵呵呵的笑声,冷寒也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安静,祥和,温馨。
晚饭,大家围坐在一起,没有高低,贵贱,尊卑之分,只有家人的亲切,大家胃口似乎都很好,东来几个男孩子,还跟蒋大壮喝了点酒,思锦也嚷嚷着要喝,冷寒也不阻止,只是吩咐他们,少喝点,蒋大壮一会还要回去呢!
几个丫头倒是懂事,立即给蒋大壮夹菜,一个劲的叫蒋大叔多吃点,叫的蒋大叔脸色通红,呵呵呵直傻笑,时不时偷偷的去看冷寒,见冷寒一直挂着浅笑,才放下心来。
吃好晚饭,蒋大壮准备回去,可是,东来几个孩子,真是舍不得,想留蒋大壮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打地铺,就连思锦也说,可以和他一起睡,然后苦苦的看向冷寒。
“大壮啊,既然他们都很热心的留你下来,你就留下来吧,顺便跟他们过几招!”
一听冷寒发话,蒋大壮立即应了一声,“好!”
思锦第一个啊欢喜的叫了起来,东来几人也嘿嘿直笑,拉着蒋大壮一个劲的讨论武功。
蒋大壮的确一点都不藏私,甚至把山洞里,那些女孩子学的武功教武诗武曼她们,就连一开始不注意的冷寒,也来了兴趣。
“大壮,你这武功,倒是不错,你看我能学吗?”
蒋大壮一听冷寒要学,就有些红脸,对于东来他们,蒋大壮倒是手把手的教,不过,对于武诗武曼,伊丽莎白梅森她们,蒋大壮就拿了一根棍子,倒不是为了打她们,而是为了她们动作不规范的时候,指点一二。
“阿寒,你,你要学啊?”
“对啊,学无止尽吗,你教吗?”冷寒问。
蒋大壮呵呵一笑,“教,你要学,我肯定教!”
“那我在这先谢了,明日,我做一桌子好菜,准备一壶好酒,算是孩子们的见师酒!”
“不必这么隆重,我,不在意这些!”
对于这些个孩子,蒋大壮是真心喜欢的。
甚至还带着钦佩。
因为,世间有几个人能够从清屏大老远的赶来,而且,他们都还是孩子,这份心,更是难得。
东来见大家围着蒋大壮,走到冷寒身边,“姨,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
东来顿了顿,才说道,“姨,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冷寒错愕,片刻后才说道,“那成,我们去书房慢慢说!”
冷寒坐下,招呼东来也坐下,东来摇摇头,解开衣服,用力扯下缝在衣裳上的荷包,呼出一口气,拿出里面的银票,恭恭敬敬递到冷寒面前,“姨,这是卖掉一家的银子,一共卖了三千两,可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就自作主张,一人拿了一百两给家里,剩下二千三百两,另外,这一年多来,一个月能赚三百两,生意好的时候,可以赚上四百到五百两,我们的工钱,每个月都是十两,若是生意好,一个人加上二两,过时过节,我们会做衣裳,或者鞋子,还有偶尔有乞丐来,我们也会给点,一年下来,一共剩下四千一百八十二两,一百八十二两,我们拿来做路费,还有一路来的伙食费了,这里是六千三百两银子,姨,你点一下!”
冷寒很认真的听东来说,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不在一起,但是来回可以想象得到,他们的努力,他们的认真,他们期盼她和思锦回去。
呼出一口气,看着东来递过来的银票,一时间,冷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才能把心里的感动,抹去些。
伸出手接过,感觉,这不是几千两银票,它比几万两,几十万两都重。
“东来,记得,我当初离开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一家以后不管赚多少钱,你们都拿来平分了,为什么……”
“姨,做人不能忘本!”
听了东来的话,冷寒无奈一笑。“那好,这笔银子,我先给你们收着,以后你们娶媳妇,武诗武曼她们嫁人,我拿出来给你们做嫁妆,聘礼,如何?”
“姨……”东来低唤一声,说不出话来。
不是的,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东来,我当初没有看错你们,真的,当初在牙行,我挑挑选选那么多人,本来想,多买几个的,可是,只有你们几个,我看的上眼,或许,这就是缘分。
你们一共有九个人,一人七百两银子,以后的日子,都努力些,多挣些银子,存起来,以后等时机到了,不要窝在我这,都出去做生意,做掌柜去!”
“姨,一句话,我们不走,不管你以后是贫穷,还是富贵,我们都决定了,这一辈子,都跟着你和思锦,来的时候,我们就和家里人说了,以后有银子,我们会托人带回去,但是,我们可能再也不会回去了!”
冷寒听东来这话,就恼了,“胡闹,你们爹娘养你们容易,尽说胡话,伤你们爹娘的心,要是真想感激我,都给我努力些,以后高飞去,别死皮赖脸赖在我这儿,明白吗?”
东来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姨,我懂了!”
“你是她们的大哥哥,以后你要带好头!”
“是,姨,我记住了!”
冷寒收好银票,站起身,走到东来身边,拍拍东来的肩膀,“走吧,出去练武,别红眼眶,我又没骂你,委屈个什么劲?”
“姨,我没有委屈,我是开心!”东来嘟囔道。
“既然是开心,就给我笑,努力的笑,把牙齿露出来!”
“呵呵!”东来总算被冷寒逗笑了。
这一夜。
大家都兴奋的有些睡不着,几个孩子在阁楼上打地铺,思锦和蒋大壮睡。
思锦在床上翻来覆去。
“思锦,睡不着吗?”蒋大壮问,给思锦拉了拉被子。
“蒋大叔,我想上去和东来哥他们睡!”
蒋大壮先是一愣,随即呵呵一笑,“去吧,不过,记得晚上不要踢被子!”
“嗯!”思锦应了一声,下了床,穿了鞋子,小心翼翼的朝阁楼走去。
生怕吵醒了冷寒。
轻轻的推开门,东来立即压低声音问。“谁?”
“东来哥,是我,思锦!”思锦小声应。
“思锦,你怎么上来了,快,到我被窝来!”东来小声说着,眼眸铮亮铮亮。
“哎,好!”思锦应了一声,爬到东来的被窝,挨着东来睡下。
东来给思锦拉了拉被子,才小声问道,“你咱上来了?”
“想跟你说说话!”
“好啊,想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思锦小声的给东来,说一年多在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西来,南来,北来也拖着被子,和他们挤在一起,时不时发出惊叹,低笑。
楼下。
冷寒其实在思锦上楼的时候,就知道,因为,她大姨妈来,疼的根本睡不着。
嘴巴也渴的很。
浑身更是冷汗直冒。
感觉特别冷,被窝也一直不暖和。
起身,下床,随随便便套了件棉衣,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水,弄一口喝喝。
轻轻的开了门,模着黑,朝厨房中走去。
蒋大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来思锦不在身边,二来,这事他第二次睡在这里,尤其是,思锦的身上,多多少少有冷寒的气息。
更是让他睡不着。
很清楚的听见冷寒房间的开门声,蒋大壮连忙起身下床,打开个门缝偷看,见冷寒穿着鞋子,慢慢的往前走,连油灯都没点。
蒋大壮不解,只是,总觉得冷寒不对劲。
连忙抹黑穿了裤子,棉衣,朝冷寒追去。
来到厨房的时候,只见冷寒坐在灶台后,压住肚子,轻声申吟。
吓得蒋大壮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奔过去,站在冷寒面前,手不安的搓着,关心的问道,“阿寒,你,你怎么了?”
冷寒闻声,抬头看向蒋大壮,“大壮啊,我肚子疼,你……”
说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冷寒忽然恨极了这个身体,大姨妈半年不来一次,来的时候,总会疼的她死去活来。
“你,你……”蒋大壮蹲,犹豫着要不要去握冷寒的手,纠结的很,更怕唐突了冷寒。
“我月事来了,月复痛!”冷寒说着,伸出手去抓蒋大壮的手,吓得蒋大壮一紧张,摔倒在地。
冷寒眉头紧蹙,“我又不拿你咋样,你紧张害怕什么?”
“我……”
蒋大壮错愕,用力呼气,吸气,然后伸出手,紧紧握住冷寒的手,只觉得冷寒的小手冰凉刺骨,手心全是冷寒,蒋大壮惊愕“怎么这么严重,你撑着,我带你去看大夫!”
冷寒摇摇头,“不了,蒋大壮,我走不动路,你抱我回房间,然后你给我弄个暖炉子,再烧点热水给我喝!”
“可是你,疼成这个样子,不看大夫怎么行?”
“心中半夜三更的,大夫都睡了,大冷的天,就算去请,也没几个大夫愿意来,你听我的,抱我回房去,我冷,冷的不行!”
蒋大壮一听冷寒这愣是羸弱的样子,心都揪了起来,哪里敢反驳冷寒的意思,一把抱起冷寒,朝冷寒的房间走去。
只是,心跳的很快,很响,很激烈。
甚至,走路都有些不稳。
身子里,似乎有东西在蠢蠢欲动,尖叫着,呐喊着,那抱住冷寒身子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
蒋大壮的异样,冷寒岂会不知,可是,难得的,她不想去说些什么,只想,先闭上眼睛,窝在这个,给了她安全感的怀中,静静的疼着。
来到冷寒的房间,蒋大壮很紧张,很不知所措,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结巴的紧,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大壮,你把我放床上去啊!”冷寒说着,紧紧揪住蒋大壮的衣襟,把头靠在蒋大壮的胸口,只觉得,阵阵暖意,从他身上散出,暖和了她。
“阿寒,我,我……”蒋大壮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听冷寒的话,把冷寒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给她捂住。
关心的小声问,“还冷吗?”
“冷!”冷寒说完,牙齿都开始打颤。
离开蒋大壮的身体后,冷寒觉得更冷了。
不止身体冷,就连空气,被窝都冰冷至极。
“我去给你弄暖炉子,家里有红糖吗,我给你煮点红糖水……”
冷寒闻言,点点头,“有,在柜子里,你仔细看看,要是不确定是哪个罐子,你拿来问我!”
“好!”蒋大壮说完,转身走出冷寒的屋子。
去厨房烧火,烧热水,给冷寒准备暖炉子。
暖炉子生好了以后,蒋大壮快速的回到冷寒的房间,见冷寒眉头紧蹙,浑身都发抖,心疼的很。
“阿寒,暖炉子好了,我放你被窝吧?”
“嗯!”很虚弱的应了一声,冷寒疼的,连脸皮都懒得掀起。
蒋大壮微微叹息,掀开被子一角,把暖炉子放在冷寒手中,让她抱住,只是,被窝里,冷冰冰一片,让蒋大壮心惊。
“阿寒……”
“大壮,我冷!”
不止冷,还疼。
第一次,蒋大壮看见羸弱的冷寒,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痴痴傻傻不语,冷静孤傲的样子,更记得,在宁兰时,她故意的刻薄,刁难。
那一次,她也是月事来了肚子疼,可是,却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阿寒……”
蒋大壮低唤一声,好几次伸出手,想去模模冷寒的脸,轻轻地,哪怕是触碰一下,也好。
可他不敢……
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厨房,给冷寒住红糖水。
冷寒在蒋大壮走出屋子后,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
蒋大壮的心思,其实,在来到燕台城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不然,她也不会让蒋大壮来家中过年,更主要的是,蒋大壮对思锦,是真的好。
没有一点点的利用。
这一点,冷寒很满意,也很开心。
只是,冷寒觉得,蒋大壮胆子有点小,不过,小的可爱。
蒋大壮来到厨房,揭开水缸的盖子,拿起水瓢,舀了冷水咕咕咕的灌了一大水瓢,才用力咬住嘴唇,用力的呼气。
硬生生忍住,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情意,不敢告白,不敢言明。
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蒋大壮,你没用,太没用了!”
蒋大壮说完,把水瓢丢在水缸内,颓废的坐到地上,双手捧住脸,不停抓扯自己的头发。
真是太没用了。
这一刻,蒋大壮都看不起这么懦弱的自己。
}呲呲呲。
是水烧开的声音,蒋大壮听见之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柜子里找到红糖,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碗里,舀了开水,在碗里轻轻搅拌。
然后那里调羹,端着去了冷寒的屋子。
冷寒的屋子,静悄悄的,让蒋大壮有些心慌,把红糖水放在桌子上,蒋大壮搬了凳子放在床边,然后把红糖水端了放在凳子上,坐在床沿上。
伸出手,想去模模冷寒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下。
尤其见冷寒不停的抖索,蒋大壮觉得,如果此刻落下,他真是猪狗不如了。
“阿寒,红糖水好了,趁热喝好吗?”
冷寒闻言,睁眼眼睛,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嘶哑着嗓子问,“好了吗?”
“好了,我扶你起来,好吗?”蒋大壮柔声问。
冷寒眯着眼睛,透着月光,看向蒋大壮。
这个男人,其实老实木讷憨厚的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淡淡的酒窝。
很浅很浅,却很好看。
“大壮……”
听见冷寒虚无缥缈的声音,蒋大壮连忙应声,“嗯,我在!”
“我动不了,你拉我一下!”
“好!”蒋大壮应声,伸出手去扶冷寒,只是,犹豫要把冷寒靠在枕头上呢,还是靠在自己怀中?
见蒋大壮在那挣扎犹豫,冷寒无奈一叹息。
“大壮,我不想靠在冷冰冰的枕头上,你胸膛借我靠一下,好吗?”
“啊……”蒋大壮瞪大眼睛。
不可思议。
这,这,这是在做梦吗?如果是,真希望一直做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你不愿意?”冷寒问,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失落。
“不是,阿寒,我愿意!”蒋大壮连忙解释。
天知道,他愿意死了。
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那你还不扶起起来,红糖水都要凉了!”
“哦,好!”
蒋大壮后知后觉的应声,把冷寒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害怕冷寒冷,拉了被褥给冷寒掖好,才端了红糖水,递到冷寒面前。
冷寒真想翻白眼给蒋大壮看,这个二货,真是够笨的。
“阿寒……”
“嗯!”
“我,我……”蒋大壮说着,有些结巴。
“你怎么了?”冷寒问。
“我喂你吧!”
冷寒愣了愣,这呆子,想明白了?
“好!”
得到冷寒的同意,蒋大壮乐坏了。
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带着淡淡的幸福和心满意足。
蒋大壮让冷寒靠在自己怀着,左手端碗,右手拿调羹,舀了红糖水轻轻的吹吹,才递到冷寒嘴边,“阿寒,我吹过了,不烫,你喝吧!”
“嗯!”
一碗红糖水下肚,冷寒才觉得暖和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和了红糖水的缘故,或许是因为靠在蒋大壮的怀中,暖暖的缘故。
只是不管哪一种,冷寒都觉得,肚子不那么疼了,身子也不那么冷了。
而蒋大壮,端着碗,动也不敢动。
就那么僵着。
好半晌之后,冷寒才小声问,“大壮,你端着碗,不累吗?”
“我,我……”蒋大壮结巴了一下,才咧嘴一笑,“我没事的!”
怕冷寒不相信,连忙保证,“真的,我没事!”
冷寒没有多说话,好一会后,才问道,“大壮,你还想京城那个姑娘吗?”
冷寒问完,就楞了。
她是怎么了?
吃醋了吗?
摇摇头,不是,冷寒肯定,她没有吃醋,只是,为什么这么问呢?
“想,不过,和曾经那种想,不太一样了!”蒋大壮说着,把碗放在凳子上,深吸一口气,才透过被子,抱住冷寒。
冷寒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蒋大壮的异样。
这一刻,他情动了。
不是那种身体上的,是心灵的。
“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我心心念念着她,我是想,我坏了她的清白,我得为她负责,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遇见她,如果她……”蒋大壮说着,深吸一口气。
才继续说道,“如果她过的好,我不会多说一句,如果,如果她过的不好,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然后,我拼命的努力学习认字,学习为人处世,学习适应京城,学着不去顾念爹娘的思子知心,我一直想找到她,然后负责!”
蒋大壮说着,把下巴靠在冷寒的头顶上,不近有些心酸。
“只是阿寒,你说得对,我太傻,太笨了!”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权利的最中心,我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对一个千金小姐说负责,可偏偏我,没有自知之明,一直傻傻的等着,盼着,寻着!”
“直到遇到你,你告诉了我做人的道理,更让我知道,爱一个人,真真正正的滋味是什么?”
冷寒错愕,“大壮,然后呢?”
“我忽然想起我仙逝的师父,萧青阳,他说的对,这个世间啊,最好的东西是权势,财富,只有有钱有势,才能护住心爱的女子,一开始,我愚笨的不懂,可是后来,我懂了!”
“我回到家,见了爹娘,爹娘已经白发苍苍,她们老了,却一心期盼着,我能够娶妻生子,可我也是个混不腻的,依旧不愿意,违背了自己的心,娶一个不爱的女子,过这一生,我一直在想,如果等不到,我心爱的那个人,我这一辈子,就孤独终老算了!”
蒋大壮说着,笑了起来。
“可是,老天爷待我不薄,把人送到了我面前,那一刻,我好忐忑,好紧张,好害怕,这是一个梦,我很害怕梦醒了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蒋大壮说完,把手伸到被窝里,去我冷寒的手。
很奇怪的,蒋大壮的手,很暖和,不过手心里,还有些汗湿。
“阿寒,我,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花言巧语,更不会编制一些,美丽的诺言,可是,我,我……”
冷寒没有说话,等着蒋大壮的接下来的话。
因为,她很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蒋大壮。
“阿寒,我喜欢你,真的,我不敢说一句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那么喜欢你了,总是想跟在你身后,我喜欢你说话冷冷的样子,也喜欢你淡淡的笑,不管你是美艳无双的时候,还是黑黝黝着脸的时候!”
她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进入了他的心,慢慢的渗透到他的骨髓,他的血液里。
爱着,喜欢着,却也隐忍着。
“然后呢?”冷寒问。
“然后?”蒋大壮很认真的想了想,“让我照顾你吧,照顾思锦,我们,我们……”蒋大壮说着,很诚恳的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以后什么粗活累活,都让我来做,我……”
“那孩子呢?蒋大壮,你想要一个属于你的孩子吗?”冷寒问,闻得很认真。
蒋大壮闻言,身子微微僵了僵,“孩子?”
曾经他想过的,要。
只是,蒋大壮知道,冷寒的心里,除了思锦,怕是再也容不下别的孩子了。
“阿寒,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不要……”
“不,大壮,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冷寒说着,摇摇头,轻轻的推开蒋大壮。
然后倒在床上。
蒋大壮怔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冷寒拒绝了他。
“阿寒……”
“大壮,等有一天,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你在来告诉我,对于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阿寒,我……”蒋大壮急的,可他完全不太明白冷寒的意思。
这一次,蒋大壮恨自己,不懂女人心。
“大壮,我好多了,你回去睡吧!”
“好!”
几乎是惯性的,蒋大壮起身,走出屋子,关上门,却站在冷寒的门口,挪不动脚。
一夜到天明。
天亮的时候,蒋大壮直接去给冷寒找大夫。
大夫来到饭馆的时候,武诗武曼吓了一跳,得知是冷寒病了之后,更是着急不已,要大夫进去给冷寒好好瞧瞧。
大夫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月子的时候,没有养好,得了寒症,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恐怕不能再生育。
这一次,几个丫头一一记下,按照大夫的医嘱,贴心的照顾冷寒。
只有思锦,围着蒋大壮转来转去。
“思锦,你有事?”
思锦点头。
“蒋大叔,我们出去走走吧!”
蒋大壮不解,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一大一小两人坐在热闹的大街,又来到清静幽雅的小院,思锦和蒋大壮找了凉亭坐下。
“蒋大叔,昨晚……”
蒋大壮被思锦这么一问,惊出一身冷汗,“思锦,我……”
低下头,深呼吸,然后才抬头,坦诚的对思锦说道,“思锦,我对你娘,是真心的!”
“有多真心?蒋大叔,你愿意为我娘去死吗?”
“死?”蒋大壮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死?
“是的,蒋大叔,你太弱了,你保护了我娘,真的,不管是稽文澜,还是晋王李云锦,还是锦王封锦瑟,你都比不了,不过,你唯一能够胜得了他们的,就是你有一颗火热没有算计的心,这一点,我喜欢,我娘,也喜欢!”
蒋大壮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思锦的意思,也懂了思锦的顾虑。
的确,他太弱了。
权势,比不了晋王,财,比不了稽文澜。
“思锦,我……”
“蒋大叔,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虽然,我这么说,有一个儿子的私心,但是,我娘,她是一个奇女子!”
“你娘,的的确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也体验过了!”蒋大壮说道。
在宁兰城的时候,蒋大壮就知道,冷寒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这样子的女子,注定,要一个文武双全的男子,才配得上,偏偏他蒋大壮,文不成,武不就。
呵呵呵。
蒋大壮想着,讥笑的笑了起来。
思锦瞧着,摇摇头。
“蒋大叔,如果你喜欢我娘,想把她娶回家,你不应该在这里,叹息,而是要努力,雄起,拼命赚银子,赚的金山银山,让自己强大起来,你才能护得住我娘!”
“思锦,真的是这样子吗?”蒋大壮问,内心燃起熊熊火焰。
为了他心爱的女子,他会拼。
哪怕是命,也在所不惜。
“是!”思锦说的斩钉截铁。
接下来的几日,冷寒养身子,家里的一切,都有武诗武曼伊丽莎白梅森打理,蒋大壮也来过,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冷寒,好几次欲言又止。
然后握紧拳头,转身离开。
冷寒找来思锦,问思锦跟蒋大壮说了什么,思锦劈劈啪啪说了一堆,听得冷寒直摇头。
“为什么?”
“娘,我可不想,他那么轻而易举,什么都没付出,把你哄了去!”
冷寒意外,“你不是喜欢他吗?”
“娘,我喜欢是一回事,可是娘,你的幸福,要你喜欢才行!”
“你这孩子,好的坏的,都被你说了,也不知道,你这张嘴巴,像谁?”
“像娘,你啊!”
冷寒笑,思锦也笑。
这孩子啊,看的太透彻了。
不过,思锦总归不懂她,她冷寒,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屈就的人。
如果不喜欢,逼死她,也不会应下来的。
日子,总是那么过着,饭馆的名字,已经决定下来,依旧叫一家,冷寒写了字,东来去找师傅做匾,饭馆需要的配料,东来,西来,南来,北来几个人,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甚至比冷寒准备的还要齐全,整齐。
万事俱备只等开业了。
木头行。
蒋大壮越发的忙碌,不止做木头批发零卖生意,甚至买了一千多亩田地,准备修成屋子。
“大壮,修这么多屋子做什么啊?”木林问,眼眸里,有了算计。
“我打算做些家具,看看能不能赚些额外的银子!”
“那,师傅?”
“我已经贴出告示,四处找人,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木林哥,到时候,可能要很忙,你多担待些!”
“哎,好!”木林应声,却有些心不在焉。
蒋大壮还要忙活别的,和木林说了几句之后,就去忙了,木林看着蒋大壮的背影,眼眸里,慢慢的有了不甘。
裘全是来找蒋大壮的,只是,在看见木林的眼神后,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把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留了心眼。
一家开业。
鞭炮声震耳欲聋,看热闹的人多,进去吃饭的人也多,东来几个人忙活的汗流浃背。
虽累,却很开心。
蒋大壮也来帮忙,在厨房洗洗切切,忙活的汗流浃背,时不时偷偷去看冷寒,好几次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头,乐的几个丫头直笑。
闹得蒋大壮不好意思极了。
一家的生意格外火爆,几乎座无虚席,很多大户人家也来定菜,却要排队,有的甚至付定金,定明天的,或者后天的。
让那些原本生意好的酒楼,生意一落千丈,好多人,都坐不住。
开始乔装打扮,来一家吃饭。
只是,吃了一家的菜肴,输的也算是心服口服,想着和冷寒合作,有银子,大家赚。不过,也有那么几个,不服气的,开始出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