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暗”之中,紫萱倦倦地梳洗换装,便单手撑着下巴坐在窗边,望着天空发呆,这几日不必出堂迎客,倒觉得闲闷起来。
正闲思时,丫鬟清屏进来禀报,说“莲涧”的画眉姑娘有事相请,紫萱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脸上换了一重喜色:“妹妹她醒了?”她在晚晴楼谈得来的朋友不多,画眉是极少数的一个。清晨听到画眉从三楼摔下的消息,她几乎心急如焚,后来封大夫来诊治了说没生命危险,她才放下心,倒没想到画眉醒地这么快。
紫萱去了“莲涧”,却只看到了采薇,转告她了句“紫萱姑娘,我家姑娘请你去菡轩”。
紫萱皱眉一惊,不明白画眉这时候怎么能下地回了菡轩,但采薇没有多说,她只得下了楼,折身又往菡轩走去。
菡轩庭院里有清清淡淡的草香,紫萱越过几颗梅花树,正欲敲门,门扉却从里面打开,菡轩内温暖整洁,触目一名清妍雅丽的黄裳少女凝眸笑望:“紫萱姐姐,请进。”
紫萱一下子愣住了:“妹妹,你——”
莲华挽着她的手臂拉她进了屋,知她心中疑惑,笑着道:“姐姐,什么都不要说,你先看看谁来了?”
紫萱怔了怔,顺着她的眸光转过视线,一霎那,仿佛天地都不再旋转——
内室的珠帘“哗啦”被人急切地撩开,脚步声戛然一顿,那男子的身形止在那里,眉眼隽秀,身姿儒雅,不是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段景玉是谁?
“段…段郎……”紫萱纤瘦的身形微微,眼眸一酸,一颗泪已止不住滚落尘埃。
段景玉大步跨向前来,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扣入怀里,声音嘶哑:“萱儿——”他声音微微哽咽,“我终于见到了你,萱儿,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紫萱泪眼朦胧地待着男子温暖的怀里:“你昨日…为何没来?”
段景玉身子一僵。
他没有说话,却有人出声替他解释道:“段公子昨日被软禁在府,所以才无法来见你,紫萱姑娘,你就别怪他了。”
清醇温和的声音,让相拥的两人一愣,双双向内室望去,珠帘半开,少年素袍蓝裳衣不沾尘地缓步出来,露出一个温暖清净的微笑。
“容公子?”紫萱先行反应过来,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又看向段景玉,有些雄地道,“伯父伯母他们——”
不等她说完,段景玉便摇摇头打断了她,“我没事的,萱儿,你放心,如论如何,我段景玉说过的话决不反悔!我一定会娶你的,至于爹娘那里…我也会尽力说服他们……”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过,顿了顿才艰难地续道,“萱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我不在乎的,真的……”
紫萱犹豫了一下,心知他想说什么,感动之余,粉脸泛起一层红晕,低低道,“段郎,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段景玉呆了呆,宁静的黑眸里燃烧起火一般激烈的感情,他哑着嗓子,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他几乎想抱着怀里的人儿欢呼一声,没有人知道,昨晚他被关在房间里,想着心上人在晚晴楼受苦,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他心灰如死,但更多的是担忧和自责,还好,紫萱已经没事了,还好,上苍还是眷顾他们的。
看得出他的欣喜,紫萱也是心中慰然,解释道:“是容公子从那个员外手里救了我。”
段景玉又呆了一下,一双黑眸望着眼前的少年道,“容公子,大恩不言谢,景玉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子——请公子受我一拜!”说着他松开紫萱的手,双膝一曲,就要跪下。
紫萱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想跪。
云峥自是没让两人跪成,用力将段景玉扶了起来,他隔着衣袖虚扶了紫萱一把:“段公子不必如此,我帮紫萱姑娘只是不想我的朋友伤心,仅此而已。”
他口中的朋友,自然是莲华。
此时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看着的莲华眸子一动,心也微微一震,她诧然地望了他一眼,他帮紫萱姐姐,是为自己?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云峥抬眉回望,却是温软一笑,清明的眼里似是在说,你担心她,不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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