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
帝都清晨的空气微微透着凉意。
苍穹碧蓼,冷香氤氲。
百善书院中里兰草漫漫,修竹娟娟;弦诵之声,比舍相答。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毂(gu),我独不卒!这最后一句的意思是说呢,南山巍峨,风呼呼地吹,人们没有不幸福的,为何只有我不得终养父母?——好了,姐姐数一二三,大家跟着姐姐一起把这篇《蓼莪》(lu/e)诵读一遍,好不好?”清风送爽,里院荡来的女子声音娇俏可亲,迎着清晨的柔光平添了一抹灵气,分外动人。
女子声音落定,便听明亮的童声齐齐应道,“好——”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qu)劳。一、二、三,开始——”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cui)。瓶之罄矣,维罍(lei)之耻。鲜(xian)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苍壁讲堂,一名年轻的青衣女子手握书卷,正在讲学孝悌之义,听着耳畔琅琅书声,她嘴角含笑,黑瞳清澈。
耳畔孩童,让听的人不由在心底升起一种振奋的味道——
“……无父何怙(hu),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月复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清风微拂,莲华一袭青袍,白净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轻柔的笑,她神情似柔似慈,带着一种母性的爱悯,凝神望着底下捧书朗诵的一群孩童。
空气一如雨后放晴般的清新。
此时窗外有人驻足。
那人来的无声无息,似徐徐的风,竟没让任何人发现。
“南山烈烈,飘(biao)风发发(bo)。民莫不毂,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毂,我独不卒!”
小孩子们诵读完最后一句。莲华满意地笑一笑,弯眉开口,“嗯,读得真棒!大家明白这篇《蓼莪》写的是什么吗?”
“夫子,我……我知道……”教室后排一个男孩儿怯怯地举了举手,见尹莲华微笑默许,声气地道,“是写的……写一个大哥哥的娘死了,他以后都没法孝顺娘了,他很后悔——”
那说话的男孩小小的,声音软软轻轻,他话音落定,教室里静了好久,然后“扑哧”一声,哄笑声起,一群孩子闹成了一团。
尹莲华也是忍不住扯出一抹弯月弧度,却依旧强加正经地一拍教尺,“笑什么呀,二毛说得不对吗?”
“夫子,二毛说的是‘大哥哥的娘’。”
“二毛,你为什么回答问题总是‘大姐姐的哥哥不理她了,大哥哥的娘怎么了’之类的呀?咯咯!”
“……”
一阵哄笑。
窗外那驻足的人也跟着无声地弯了弯唇,书院夫子地定衣袍衬得那人清冷似雪,孤傲如兰,他静静看她。隔着半开的窗棂,追随者她的身影,眼角眉梢晕着淡淡的澹然,又似乎还浮动着几分凉凉的温和。
淡金的阳光透过枝桠斜斜投射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三分疏离七分寂然,一袭青袍如泼墨画般,云淡风轻,十分静好。
一时间,讲堂里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乐起来,尹莲华温和地看了眼诺诺地坐在座位上的小孩子,“二毛说的很对,有道是:父母之恩,云何可报?慈如河海,孝若涓尘。”
“这是一首墓碑之前的祭歌,孤苦伶仃的人独立坟前,想要奉养的双亲却早已双双入土,他的心里,该是什么心情?他的心里,该有多么内疚,多么忏悔,多么痛,多么——伤……”
爹娘坟前的蒿草早已长疯,祭奠的酒坛空空,那样荒凉,那样清寂,有多久没有人过来扫坟了?
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
怨求孝不得,害我抱恨笃深——
尹莲华握着书卷的右手微微一颤,眸光渐渐迷离,神思也不知飘到了哪里——娘,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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