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驾千岁面前,是何人在那偷窥,还不快些滚出来!”
尹莲华原本入神地听着他们谈话,正猜测绯衣人的身份,不料平空传来一声怒喝,生生骇了她一跳!
既已被认出踪迹,再躲只怕会被误会。
一念转此,她也不犹豫,盈盈迈出第一步去,“这位大人生这么大的气作甚么,纵然吓不着奴家,惊了老王爷和这花厅里的各位贵客,岂不也成了奴家的罪过——”
花廊下传出的声音俏皮婉转,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感染力,她出声,一下子就把满庭宾客的注意都吸引了去!众人惊异的目光纷纷投注到庭外的花廊,无不好奇拥有这么一副好嗓子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夜色清凉,玉树流香。
她是从葡萄藤里跳出来精灵吗?
如若不是,她怎么可以美得这么惊心?
这么刻骨?
这么——动魂?
隔着轻纱,夜祈然默默注视着那抹妖娆清傲的丽影转过花廊,渐渐展露在银酥灯晕黄的光线下,也仿佛撞进了他心底!
朔风浩浩吹拂而过,扬起了她的裙摆,那上面点缀着大朵大朵嵌丝花团,只是有一朵却失落了踪迹。
那个站在一旁的小婢女看看走近的尹莲华,又看看雪逸之手里的女子花饰,很快便明白了什么,不由向她投去一个无比感激的眼神。
尹莲华只淡淡点了下头。
雪逸之抱臂含笑,微挑俊眉有趣地看着她,“本少爷还没看错,真是个漂亮的丫头!”
这话乍听起来颇似逗弄,不过尹莲华倒没生气,只是奇异地掠了他一眼,随即便踏着莲步走进大殿里,温婉端庄地向长平王行了一礼,“小女子受府上所邀,特来为王爷献舞。”
她没有说“翠微春仙佩”几字,小翠已在路上让她寻了个理由支出去了,倒也没什么顾忌。
那兵部侍郎袭泽冷笑一声,“姑娘既是受王府所邀,怎么不光明正大地进门?更别说——姑娘连名字也不敢报给王爷,实在不得不令本大人怀疑!”
接连几番咄咄逼人的言辞,纵然她尹莲华本性淡然也不由恼从心生,她微寒地盯了他一眼,正想出言反驳,有人疾步踏进来,“侍郎大人莫气,一场误会,一场误会!”他微笑地看了看尹莲华,向秦川言道,“父王,这位是仙佩姑娘,孩儿特地请她来为席筵助兴的。”
“……”
“仙佩?翠微春的花魁姑娘?”
“可不是吗!”
融融热闹的席筵上,客人起兴地议论起来,也有人暗自啧啧惊叹,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帝都里出彩的人物都集中到这长平王府了!
“枫儿……”秦川皱了眉,脸上浮起一抹愠色,“不过一场寿宴,叫戏班和舞坊的人来热闹热闹就好,你怎么还去麻烦人家翠微春的姑娘?”
宛如一盆冷水泼下!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吐出来,尹莲华稍稍一怔。
秦枫显然也万万没料着父亲会如此反应,心下一惊,僵在当场,“父王……”
敢情这席筵的主人对仙佩献舞一事不但一无所知,而且还相当不满啊,莲华心里苦笑了下,婉然叹道,“不知王爷对小女子,因何有这般偏见?”
秦川轻嘲一句,“一芥烟花女子,如何配进我长平王府?”
“烟花女子……”她默念了一句,虽心知秦川并非讽刺地自己,心底还是骤生起一抹浓浓的凄然,花柳巷,烟花女,真好像一个永生不得摆月兑的魔咒啊——
她低低地轻笑,眸底有痛,“世人都看不起青楼歌菀卖笑的女人,觉得她们不干净,她们风尘,她们龌龊,她们就像白纸上沾染的污秽——可是——从来没有人去问问她们本人,沦落风尘违心卖笑,究竟是不是她们的本愿——”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却片刻就濯尽浑浊化作一片清澄,“千岁,不瞒你们说,小女子也曾是风尘中人,可风尘中人怎么了?难道烟花女子就活该受世人唾骂,活该一出生就被按上一个妓女的骂名?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开心和幸福?!”这算是哪门子道理!尹莲华抬眸,迎向主席那道锐利的视线,说得坦荡、清傲又不甘!
秦川的眸色沉了沉,眸底闪过一丝复杂,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可若仔细看,不难看出他其实早已动摇了。
而秦世子在一旁早已听得呆住。
“其实小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赏她一曲舞秦老头儿你又不会吃什么亏,要不……给个面子?”雪逸之笑嘻嘻地对秦川说着,眼睛却骨碌碌地打量着莲华,眸中兴味越发地浓厚。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他雪逸之可是有段时间没碰着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如果这么快便被秦老头儿赶出去,岂不可惜?
尹莲华看长平王犹豫,突然就笑了,她目光炯炯地凝着他的眼,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王爷,世间清若莲花尚有淤泥,何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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