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佛寺那一次后,段韶华表明了心迹,与着裴靖的距离更是近了。
那天后回到王府,将近有一个月,裴靖每日去的都是段韶华之处。
他有了靖王妃,又生怕是段韶华乱想什么,陪伴的多,每夜都怀抱着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关于自己,关于从前。事无巨细,都一点一点的诉之段韶华。或是甜蜜,或是誓言,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这二人日夜相对,叫人看了,端的是郎情妾意,难舍难分。
这段日子可是叫严总管彻底傻了眼,他伺候了靖王爷多少年,还从来没见过裴靖如此情意绵绵的一面,活月兑月兑变了个人似的。再叹这段公子,真是好本事。
段韶华对**之事本就是可有可无,奈何裴靖这些日子却痴缠的紧。到底段韶华也不能拒绝,只能是任着裴靖索求。连续些时日下来总是受不住,旁人看在眼中就是成日的精神不济。
一来二去的,叫其他人看去,总传了些闲话来。
而今时不同往日,靖王府不只是只有一位主子在当家做主。多出的,还有一位靖王妃。
靖王妃本家姓宁,虽是进了王府尊一声宁妃,可是哪知这一入王府,跟冷宫也差不了多少。得到了,竟就仅仅是个身份。
自着宁妃入府,几乎就没再见到裴靖几面。有时就是想请个安,到底都看不到人。刚一开始可以当王爷贵人事忙,可渐渐的随着府上流言四起,任她是王妃之尊也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
明明她才是正经的王妃主子,连着一个月,却是她被抛在一边,无人问津。而形势大起到几乎可以取代她的,竟然是一个男子。
若是王爷之前的女人,若是她风华绝代,美貌动人,能将自己比下去也就罢了。可说到底,竟是一个男人!这等屈辱,这种荒唐,便是任何一个女人也受不得的。
虽是恼着恨着,但大家闺秀的教养还在,何况是王妃之尊,有时候也必须忍耐着些。
时时空寂,宁妃凝望着镜中自己的如花面容,美的动人心魄。只当此时,她才会找回一点自尊。毕竟,她才是皇上指婚,名正言顺的靖王妃。王爷贪得一时新鲜也就罢了,一颗心能停留在一个男人身上多久。相信她的等待,总会有意义的。
而这一路空等,只叫是没了期限。唯一可叫喜悦的,就是比之前更能多见王爷几面。虽然他每次的停留还是短之又短,好歹是带了些希望。
只是有一日,闲暇时她在王府闲逛。看周围绿草如茵,花团锦簇,精致的花园处处美不胜收,叫她目不暇接。
正存了心要好好看看周遭,细赏这美景。不想身边的丫鬟却是一声提醒,“王妃,你看前面。”
宁妃疑惑着,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是一处凉亭,微风和面而过,看到的却叫叫她恨不得瞎了双眼。
凉亭中正坐着俩人,侧面看去,宁妃能清楚的认得其中一人就是王爷。而另外的男子,虽是没见过,但不必想肯定就是那位府上的红人了。否则,谁还能与王爷靠的如此之近。
其他的都不要紧,真正叫宁妃目眦欲裂的,是王爷的态度。
这半年来,她所见到的王爷就是冷冷冰冰,不苟言笑。每每所见,对着她根本就像例行公事一般敷衍,极少有什么温情关怀。可是现在,她不懂,为什么对着那么个男人,却又是不一样了。
似完全换了一个人般的王爷,谈笑风生间,叫她嫉妒的双眼发红。
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她是再也看不过去了。只能扭了脸,转身就走。
而后几天,花园中的那一幕就如毒蛇一般在她脑中盘踞不去。她努力想忘,偏偏却叫更加的深刻。
充斥满胸膛的,就是嫉妒,不甘。
这一口恶气难舒,堵在胸口叫她难受的紧。浓烈的不解和嫉恨萦绕在身心,叫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直到那一天,本该是王爷固定着来看她的日子,可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王爷的身影。
夜已深,终于等到消息的时候,转眼却成了冰天雪地的寒冷。
来回话的是段韶华院里的丫鬟,带着股子的骄傲或是轻视,笑盈盈道:“王爷不方便抽身,只能叫奴婢来通知王妃一声。本来今晚王爷是要过来的,不过公子近来身体总是不适,王爷放心不下,所以今夜是来不了了,还请王妃早些休息。”
丫鬟如是说着,一脸的倨傲,实在的把宁妃气的不轻。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天是王爷说定的每月来看她的日子,到头来却这样不咸不淡的忽视掉。她对王爷来说,竟就这样的可有可无吗!
心如刀割的同时,宁妃更意识的清楚,就算是贵为正妃,但一个不受夫君宠爱的女人,其悲惨是不言而喻的。
她恼怒非常,只恨不能利马将那个男人赶出府去,到底终归,只能是想想罢了。
过了两日,那怒气非但没减,反是积郁在心,更是折磨。
成日的坐立不安,终在裴靖去宫中议事的时候,宁妃寻了机出门。
她一意想去的就是段韶华之处,虽存了心念,但却又不想那么直接。饶着王府兜兜转转了几圈,直到连她身后的丫鬟都给转糊涂了。宁妃才终于沉了气,森冷道:“带我去他那里。”
段韶华早就不住那先前的那间院子了,换过地方,离着裴靖的距离更是近了,自也舒适宽敞许多。
宁妃朝着院子冷冷的环顾一圈,她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又是王爷亲自安排的,那两分仇愤之意愈重。
正巧东儿端了盆水从屋里走出来,突然看了一个陌生女人出现,顿是一惊。
而看她的衣着华美,满头珠翠,又有丫鬟跟着,明显的主子模样。这一想便是明了,这位定是那宁王妃。
东儿忽然就慌了,这大半年了,他们这边与王妃是从来都不来往的。怎地今天突然就……东儿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好似也不能简单的说服自己王妃只是凑巧路过。
正不知如何应对,宁妃身后的丫鬟狠狠开口,“还愣着做什么,这样的不懂规矩,见着王妃还不下跪。”
这一声震了东儿回神,她忙是下跪,还没说上请安的词,那厢宁妃已经骤冷道:“那一位呢,连他也不懂得尊卑吗?”
一听这话,明显的就是朝了段韶华来的。东儿暗叫不妙,只好说辞道:“公子他……”
“又是身子不适。”宁妃讽道,“这种借口还要用多久,连请个安都要人三催四请的吗!”
东儿语塞,她想避免着二人的见面,但是王妃怒气冲冲的模样,现在看来是避不了了。
担忧着,东儿再抬头一看,见王妃已经是走了过来。
“王妃。”东儿惊慌的惊喊,却被宁妃身后的丫鬟生生拦住。
“我进王府都半年有余,他既然也是王爷的枕边人,那按着规矩也要来给我请安。可这半年我却连他一眼都没见到,今日我亲自上门了,他还要端着架子不成。”
宁妃边是冷笑,进了屋,熏香鼎炉,帷幔轻摇,一扫过去皆是精致。
果然是费了心思的,宁妃笑着。眨眼间,就看帷幔被了一掀,一个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段韶华刚才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喧闹,这一见,方知王妃美艳。
只是听她口口声声的强硬,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她。
这会子的功夫,宁妃已经将段韶华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个遍。虽说是清俊尚可,但又算不得上上之姿,偏偏还是个男人,真不晓得王爷是看上了他哪点。
宁妃的目光就跟刀削一般,落在身上,看的段韶华浑身不自在。
又想着她刚才进门来的话,段韶华且算有礼,躬身作了个千,“给靖王妃请安。”
他这一拜,却是又出了问题。
宁妃注视他的动作,缓缓而道:“虽说你也是一起伺候王爷的,但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见着我却行这女子的礼。还是伴着王爷多了,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此话火药味甚浓,段韶华眉头紧蹙,宁妃这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段韶华干脆直起身子,看了宁妃道:“既是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也更没有跪的道理。”
宁妃万是想不到段韶华竟然敢跟她顶嘴,一时也是梗住了。但瞧了段韶华此面,继而想起的,是王爷那副完全不同的脸。
她心中嫉恨,看着段韶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是皇上亲口赐婚的王妃,你是王爷身边的男宠,这膝盖还跪不得吗!”
句句轻蔑,但看段韶华也无甚反应,只在眸中积了些冷光,森森望过去,叫了宁妃心口一寒。
但失威于一个男宠,宁妃更觉不堪。
半响间,宁妃脑中迅转的,是前些日子那些下人们的碎嘴。
她的愤怒慢慢了沉淀,少了疾言厉色,变作层层讥讽。宁妃的双眼在了段韶华身上一转,“也罢,其实倒是我说错了,七尺男儿这样的字眼又怎能用在你身上。”
暗示之浓,叫了段韶华也是一颤。
“我也是纳闷着,好歹是男子,怎会委屈自己做这以色侍人的勾当。可是身有残缺就不同了,除了入宫那也就只能做人的枕边玩物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最大的不堪被人亲口说出,又加以讽刺。段韶华极力忍着,身上被宁妃的冷话打的一片冰凉,血管在额上突突的跳着。
他毅然成了个霜打的茄子,叫宁妃看了更是得意在胸,低低笑着,“你既不愿跪那就罢了,只是莫要忘了,今日是我亲自上门来的。你还自认是王爷的人,那就得日日来向我请安,祖宗规矩,别在你这断了。”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段韶华终得抬头,满面的阴沉,蚀骨之寒。
宁妃还意识不到,放下了身段,嘲讽够了,这才满意的抬脚走了。
段韶华不知自己是怎么忍到了现在,瞧了宁妃一离开,双拳是立刻紧紧的握起。
稍刻,东儿已从外面小跑了进来,满载着担心走到了段韶华身边,喘道:“公子,王妃她!”
段韶华只是摇了摇头,阴阴了一笑,“她说的,也正是事实。”
东儿一直被拦在门外,虽然不知刚才到底情况如何。但争风吃醋那些事,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且看段韶华这般样子,定是王妃说了些难听的话。
东儿扶着段韶华坐了下来,软语道:“公子别生气,或许王妃就是这样的性子。公子且放宽心,等今晚王爷来了之后……”
段韶华打断了她,摇了摇头,“从前是穆青尘,今日是她,到底是一样的。”唇齿间含了些露骨血腥,“不必说了,不然我就连废人都不如了。”
东儿有一瞬间的心惊肉跳,半响才算稳了心神,呐呐道:“东儿明白。”
说话间又是忙着注意段韶华的脸色,“公子先坐着,我去给公子换杯茶来。”
看过段韶华点头,阴色慢慢褪去,东儿终是放心多了。
吞着忍着,好歹是等到了晚上。一如往常的,听严总管说罢,今夜王爷要过来。
段韶华已经将白日发生的都埋在了脑后,便是如往常一样,整洁衣物,奉上热茶,等着裴靖过来。
月上梢头,幽清的遍下光华,裴靖满步踏着月光而来,靠着段韶华所住的地方越近,积攒的疲惫也在缓缓撤去。
不远着,似乎就能看到段韶华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明明是每日都要相见的,但却是,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他曾经满足于这些,得到的越多,却也贪求的越多。
欣喜生了在心,似乎只差着一步就要到了。下一刻,突的是从身后响起,急急的喊道:“王爷留步!”
裴靖脚下一停,知道这又是有事了,陡生了不满。
到底还是转过身去,瞧着月下的身影越来越近。看他的穿着,是宫里头的人。
“王爷。”身着宫服的小太监小跑着,沉沉的急色,转眼间就到了裴靖身边,慌声惊乍,“王爷,奉皇上口谕,还请王爷快些进宫一趟。”
裴靖微阖着目而叹,他近日几天就几乎泡在朝政里了,终得了点空闲,不知这会子又是有什么急事。
虽有不解,但毕竟是皇上口谕,容不得他耽搁。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亮起的院落,裴靖拢的宽袖,道:“既是皇上的意思,那就快些去吧。”
小太监方才笑了,“王爷快请。”
回去的脚步生生作了扭转,才且停下的马车又作了疾驰。满朝着宫门而去。
银月如钩,四蹄如飞,鞭子在空气中打下一道道长弧。
深宫也被这番动静惊醒了,风波一般层层递进,十几道宫门闷沉的敞开,放了马车疾驰。
夜中,冷凝了一路。
裴靖眼瞧着这夜色,浓似墨汁,直觉是有事要发生。
他看向了小太监,声色嘎肃,“皇上深夜传召,到底为了什么?”
那小太监把头一缩,看已经到了宫内,才低声道:“不瞒王爷,其实是皇上的身体。”话落,又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更加低声,“皇上今儿个还吐血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但意思谁都明白,纵使九五之尊,身子也有被病魔掏空的时候。
今夜传召,怕是他意识到什么,察觉到什么。更是,为了他们兄弟的最后一点情分。
裴靖面上石雕了一般,隐在夜色中,更加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很快,石头面卸了一层,随着马车的停止渐复了光亮。
掀帘下马,烛光红火,仿如白昼。正前处,就是皇上的寝宫。
仿佛是预知了自己主人的未来,隐隐中更透了灰败之色。
裴靖沉沉一目,是两分欣然。
没有多少耽搁,裴靖快步随着小太监进了寝宫。所有的虚礼都撤下,一路到了内殿。
极尽讲究处,灯芯缓缓燃着,拳头粗的蜡烛明亮了龙床。
裴靖理了衣袍,正了发冠,满脸沉肃的靠近。
看清了,比不得这燃的正盛的烛光,龙床已然是苟延残喘,油尽灯枯之势。
“臣弟拜见皇上。”裴靖标杆一样的站着,重了数字。
龙床上的带病天子听到了,伸了只手出来,似是想说“免礼”,但力不从心,最后只化了几声咳嗽。
势不见小,反越咳越重。立在龙床边的老太监忙端了药汁喂他服下,数勺下去,才缓了那压抑。
皇上一口接一口的喘着气,贪婪着不够。许久,才缓缓摆手,“你们都下去。”
碎步声响起,朝了殿外涌去。
沉寂着,整座宫殿都安静了下来。烛焰在空气中明晃,留下的二人屏息以待。
帷幔抖了一下,被一只手狠狠抓着。
天子露出一张面容枯槁的脸,面色凄黄憔悴,似中毒之相。
这一张脸上却嵌着一双晶亮的双眼,跟生根一样死盯着裴靖,嗓音嘶哑而坚定,“朕知道是你。”
裴靖的眼睛动了一下,缓步而来,随手拿过太监留下的药碗,“皇兄在说什么,不如先把药喝了。”
小银勺在药碗中玎玲作响,甚是清脆。
“朕知道是你。”皇上又一次重复,衔了无数恨意,接着又是撕心裂肺的痛咳。
那一声声,痛苦而无奈,几乎要将心肺咳出。
裴靖并无帮衬一把的意思,只勺弄着那些药汁。乌沉沉的浸在碗中,又被圈出无数波澜。
“皇兄病了,怎都说了糊话。”
天子凄惶了一笑,笑容枯败,“现在就你我二人,还不能说句实话吗!”
裴靖不语,双目森冷似冰刀。
果然,天子冷语道:“朕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但却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裴靖在宫中有线人,但想要在饭食上做手脚实是万万不能的。而毒从口入,除此之外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叫他毒素缠身。
裴靖注目如他,多是感叹,“皇兄是天子,当然不可能在饮食起居上下手。”他说着,低低一笑,“皇兄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那时习字,皇兄的一举一动我可都看的清楚。”
天子一愣,被了汹涌的回忆盖住。缓缓,他终是明白了什么,被了惊愕吞噬,悔恨缠结,他的手几乎要将帷幔扯出一个洞来,青筋突出连连喘着粗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便是在当年习字时落下的习惯,谁也不知,谁也不曾注意过。当今年的天子总是爱在习字时咬一咬笔头,久而久之就落下了习惯,哪怕成年后,坐了龙椅也改不过来。
就是连天子自己也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在这点小习惯上送了命。
起居饮食,花草茶水,他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注意到了,竟是栽在了这头。
“到底是你,棋高一招。”
裴靖含了凉薄的笑意,“皇兄过奖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保命。”
不甘心,恨的要呕出血来,天子狠命的扯着手上之物,整个人已呈摧枯拉朽之态。
最终,他强硬的撑着已经精衰力竭的身子,露了一点悲哀的恳求,“朕求你一件事。”
裴靖的眼森森扫下,“皇兄请说。”
“扶持太子,到他弱冠之年。”
到了最后,放不下的还是他的王位。
裴靖只是笑,“皇兄这话严重了,这是臣弟的本分。”
天子其声暗哑,“你知道朕的意思。”
他的天下,他的九五之尊,将来也只能由他的嫡亲血脉继承。除此之外的任何人,就是裴靖,也不过是外人。
含恨的嘱托,恳求,就是要他不染指王位。
还是安静,天子只能等待着,在死寂的如一汪海水的殿中忘记了呼吸。咬着牙,瞪突着眼珠,几乎将自己活活憋死。
他终于是等不及,用尽最后一点残力拍着床塌,“你说!”
垂死挣扎的模样,无比清晰,是裴靖第一次看到。
良久,裴靖拂了袖,“皇兄这是何必,我答应就是。”
终是等到了答案,天子大舒了一口气,早已力竭。
二人都清楚,已至大限。
恍惚中,听得裴靖的轻笑声,“皇兄错了,龙椅世代相传,干坐上去有什么意义。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才叫真正的本事。”
天子双目圆瞪,喉咙里响着不甘的怪声。但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挣扎,那虚弱无比,根本不足以提醒到殿外的他人。
裴靖的脚步声已经离去,殿外也是灯火通明。
驻守在殿外的内侍们纷纷行礼,一个接一个,又走向了内殿。
片刻后,随着声声叠起的悲泣之音,刀光剑影已去,这一辈的权势之争终是落下了。
裴靖不紧不慢的走着,夜风拂面而过,月华如水,前路明亮。
大势已定,他此生荣华。
耽搁了不少时辰,回到靖王府,段韶华还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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