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1-16
如果说她是因为穿越重生,才性情大变,那么她这位老爹才是货真价实心思隐晦深藏的一个。表面上,洛明扬规规矩矩,礼德仁孝。然而实际上,洛明扬可不这么中庸。
记得太老爷生前曾讲过,洛明扬年轻时曾醉心过毒门之术,加之学习能力极快,聪明刻苦,医术精进,是三个儿子当中能力最全面的一人。太老爷发现后,阻止洛明扬再钻研毒门,洛明扬允诺。但太老爷还说,长子明扬看似忠厚老诚,实则是最难驾驭的一个。以她老爹这样的性格,明里答应了,私下里必不会轻易放弃。晁思年的病情难查,但真的能难倒她这位老爹吗?
所以,前天在宫中,她自称要将晁思年接进宫治病时,也顺便私下交代让晁家日常伺候晁思年的管家一起进宫,并将晁思年所喝的酒带一点入宫。
她从管家口中询问了近月来,她父亲每次到晁家给晁思年看病的一举一动。
那就是,洛明扬知道晁思年病症,也知道酒的问题。
可洛明扬知而不报,对上欺瞒,这件事非同小可,如不是受人指使,洛明扬还真没这胆量和太后做对。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爹从开始就知道下毒之事,很有可能毒还是她爹奉命所配,晁老病后,她爹自然隐瞒实情,只等晁思年病发身亡,完成任务。
二是她爹没有配毒,而是查出晁老病因后才被人收买,替其隐瞒真相,放任晁思年病死。
能够收买她爹,驱策太医院,此人必然位高权重。一旦晁思年死,对谁有益?这个人可以是皇帝、叡王、太子、国师、也可以是其他皇子等人。但绝不会是太后和凤千离。
还有,今晚凤千离让人识别酒毒的事情,从爷爷所说来看,洛明扬还不至于辨不出这种毒,但洛明扬并没有说出来,也就等于断绝了和寒王交好。
洛明扬背后效力的人是谁,她现在还的确没法子肯定,但有一样事情可以肯定,她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若能治好晁老,也是件大功德……”洛明扬不再探问,转而道,“爹再问你,今日早晨,究竟是燕儿在胡闹,还是另有隐情?”
老东西,开始疑心她了?
洛云卿‘柔弱’道:“女儿眼瞎之人,只能凭耳朵来听,荷香指认大姐陷害我,女儿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荷香跟了女儿这么久,女儿难免有恻隐之心
洛明扬沉吟一声,道:“你们同为姊妹,燕儿虽个性跋扈爽直点,也断不会生出杀害手足之心。为父看,荷香那奴才心术不正!”
“好歹主仆一场,女儿想再见见荷香
“不必了!”洛明扬话语寒沉,“她早不在府中,这样的祸患,岂能容她多留一刻!已打发她回去!”
打发回去?洛云卿笑呵呵地,只怕是打发到乱葬岗,给狗吃了吧?
不过这种叛徒,死不足惜。
“听说你还教训了陈喜?不管你想什么,家宅平和最重要,奴才有错,自有你二母她们来管教。好吧,去吧,你的吃穿用度为父会让你二母添些照应家宅平和?有那么多位夫人挤在这府邸里,家宅平和那只是传说。
这么多年她所受的欺辱被狗吃了?
想这么轻松抹掉,老爹,没那么容易。如意算盘可不是这么打滴。
至于陈喜这狗东西,打他几下不足以解恨,先把这刁奴治了先。
洛云卿略略福身:“父亲的话,女儿铭记在心清幽美眸中隐隐有黠笑扇动。
出了书房,显贞搀扶,翎风随后。
“显贞,扶我去陈喜屋里
“小姐要见陈喜?”显贞不解地道,“可是……”
“啰嗦,我说什么,你只照做便是!”
“是……”
身后,翎风暗暗打量了眼洛云卿。
洛云卿只当未察,由着显贞搀扶,一路来到陈喜住的院落。
此时底下的奴才们都忙着清理打扫园子,陈喜住屋里外并无他人,洛云卿出现时,听得陈喜这厮躺在床上哎唷哎唷的叫嚷着,屋子里却煮着一窝喷香的鸡汤,还有酒香的味道。打发了显贞和翎风在外头等候,洛云卿循声走进来,慢慢靠近床前:“陈喜大哥,好点了么?”
陈喜许是吃了一惊,险从床榻上给摔下来,见了洛云卿如见了鬼般:“二,二,二……”二了半天才二出一个称呼:“二小姐?”
“是我,来看看陈喜大哥
“你?”陈喜狐疑惊诧地瞪住她,语气中颇多的质疑和恼火,“二小姐这是来看小人笑话呢?还是来拿奴才的不是呢?”他哎唷哎唷地叫唤着,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包熟鸡蛋,讥讽道:“我这脸这会子还火热地疼,二小姐那也看不见啊!”
谁知洛云卿忽地跪了下去,陈喜一蹭蹦起,惊愕;“你干啥?!”
“陈喜大哥,云卿今日实在逼不得已,希望陈喜大哥万莫责备云卿洛云卿神态恳切,娇弱柔怜,看起来与往常的样子贴近了许多,陈喜不明所以,“奴才听不懂二小姐的意思,逼不得已?”
“云卿大婚遭辱,倍受打击,休婚乃为不情之举。云卿返回家中,又遭诸位母亲苛待,将我一点嫁妆剥削干净。云卿如今这副身子留在家中,必然更加艰难。不巧恰听得四母和二哥哥私下说起,说是二哥哥成亲在即,想为二哥哥添置一座新宅,几顷田产,佃户,家奴,置办这些需要的花销不秀气,四母与二哥哥商议,将这主意打到了库房里,事后将责任推月兑在陈喜大哥的身上,父亲知道了,不过是将陈喜大哥你打发了回家,惩罚一番……四母还说,还说……要把陈喜大哥你的这一份独吞了
“好哇,好哇,好一个陈美云和洛成秉!”陈喜大惊失色,又恨起咬牙,“她们竟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接着惊疑不定地看着洛云卿,“你,你还知道什么?!”
洛云卿见陈喜上了钩,继续说下去,“陈喜大哥素来是个阔达爽利的人,云卿见不得四母和二哥哥这般,遂找了个机会,来告诉陈喜大哥。四母说她手中握有你敛家财的证据,我恐四母会揭发你……”
陈喜将手中布包的熟鸡蛋甩于地上:“他女乃女乃的陈美云!哼,她有证据,可知我手中就没有?我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互相握有把柄,我就不信,她敢?!”
“……这才是云卿担忧的啊
洛云卿摇摇头,伸手模索一番,抓住陈喜的手臂,言辞恳切,“四母要做,必然会先一步来拿走陈喜大哥你手中握有的她的把柄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藏得好好的,怎能让她找到!”
“再藏,也是在这府中,如此重要的东西云卿相信你会贴身收起,可四母毕竟是夫人,她若动用一点法子,要在你这个奴才的屋里翻找出什么东西,还怕找不到吗?”
陈喜显然一怔,担心了起来。
洛云卿浓睫底下闪过细细碎碎的潋滟剪影,和一丝狡黠的笑意。
“所以云卿今儿个才动手教训了陈喜大哥,此时过来告知,是想让陈喜大哥提前做足准备。若陈喜大哥信得过云卿,将证据拿出来,交到云卿手中替你保存。想来云卿今日打了你,四母再如何怀疑,也不会想到你把东西交给了我呀。四母若寻不到她落在陈喜大哥手中的把柄,自然不敢妄动……”
“你……”陈喜还有犹疑,但多半相信了她所说,“二姑娘为何要帮奴才?”
“云卿刚才说了,以云卿今日情景,不会再有人娶我,要长久在这家中活下去,只能靠陈喜大哥帮忙照应,云卿只求有口饭吃……”
“二姑娘先起来吧!”陈喜将洛云卿扶起,深思了会。想到洛云卿往常一直便是个软弱的人,别人打了她欺了她她只一味的求和,讨饶,最是个没骨气没出息的。怪不得今儿性情大变,原来是另有隐情。再想到她大婚遭辱,必然也受了不少刺激,行为有点古怪也正常。
想她一个正正经经嫡小姐,却被众多妾夫人庶女们压得死死的,不禁又觉可怜又觉鄙弃。所以,洛云卿说她只为讨一口饭吃,陈喜很容易便信了。
“陈喜大哥若信不过云卿,就只当今日之事,是云卿得罪了……”
“别!你等等……”陈喜忽低言道,“好,二姑娘且等我会子,奴才把东西交与你,谅陈美云和洛成秉找不出证据,也不敢妄动于我!今后,奴才陈喜子定然会帮衬着二姑娘,有奴才一口吃的,就有二姑娘一口!”
洛云卿噙泪点头:“谢谢陈大哥……”心中冷笑。刁奴,吃了这么多年油水,也该吐出来了!
她听见陈喜很快进了里头,不多时,回来的时候便将手中掌握的属于陈美云的把柄悉数交到她的手中。洛云卿诺诺道:“待这件事后,云卿再如数交还给陈喜大哥……”
陈喜被打了巴掌,反倒还得来感谢洛云卿,进了别人的套全无自知,心中甚至庆幸。
“二姑娘,来来,奴才这刚熬的鸡汤,尝一碗!”
“不了,云卿还是速速回去,将东西妥当收好,想来四母很快便会行动……”
陈喜一听,便不再留:“那好,一切当心!”
洛云卿收好东西,悠哉悠然的离开了陈喜的住屋。
接下来就等陈美云亲手把‘证据’拿出来了。
一缕轻笑,漾起在微翘的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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