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车夫一惊,心顿时便提了起来,身子也抖作了一团。他紧张得勒紧缰绳,往马车中间挪了挪颤着声对车里的女子说:“小公子莫怕,你就躲在车里不要出来啊
苏墨画不由得微笑,心暖暖地发热,这就是人之本性吗?这些未经阴谋争斗洗礼过的寻常百姓原来都还保持着一颗纯善的心,在这种危急关头,不是寻求自保仓皇逃命,而是选择了守在车门口护住他以为弱小的人。
真是让人心生温暖呢,苏墨画安静地闭上了眼,这样,我便保全你的性命给你荣华让你今后再不用劳碌奔波,你说可好?
车夫老郭估计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竟让他的后半生安城富贵。
瞬间,飞溅肢体横飞,血液模糊了车夫老郭的眼,但他还是在血污之中看到了月下的那两个女子宛若暗夜罗刹,招式狠戾毒辣招招要命。四十多个人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和金属的咸腥味。
老郭挡在车门口抖作一团,他在一片血雾中看见泛着冷光大刀划开一个个黑衣人的血肉,他看见黑色的影子接二连三的倒下,他甚至,都能听到金属和血肉摩擦的声音。
地面上血液横流尸体遍地,繁星和弄月从满地的尸体中走过来一边擦刀上的血渍,一边将身上的衣服月兑下来丢在一边。
听到弄月吩咐惊魂未定的车夫继续赶路的声音,她便又歪歪地斜躺在马车之内,桃花一般的美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山坡之上,一个大黑披风的男人扬起坚挺冷酷的眉毛,鹰一般锐利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狠戾与决绝,哼,果然不错,传说中鬼神一样的风云宫宫主,那么,接下来就让我看一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马车继续在山路上颠簸着,经过了这么一场惊魂,车夫老郭冷汗淋漓,只祈祷着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只是天不遂人愿,刚走出一截以后,马车便猛地停住。
老郭只看见山道中间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趁着不甚明朗的月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个人!而且是个满身鲜血的人!老郭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生死未卜的人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捏住手中缰绳,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了?”弄月伸出头来,凭着高深的内力她一眼便看见了道上的人,看了看还未等老郭回答便又将头缩了回去。之后就只听见马车内有轻微的说话声,像是在争执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弄月又极其无奈地出声道:“若是活着就将他抬上来吧
老郭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人旁边,探了探他的呼吸,有点微弱但是还活着。老郭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只是他的心脏在胸腔内却极度激烈地跳动了起来,让老郭的脸也有些发白,他使劲将那人抬上马车之后手已经染红了。老郭叹息了一声,在身上蹭蹭手上的血便又开始赶路。
苏墨画在弄月责备的眼神中帮那人检查伤口,只见那个人身上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新伤也有早已结痂旧伤。有些深及入骨的伤口,却都是只流血而不会伤及性命,连伤口的血都还是温热的。
她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眼神黯淡,嫣红的唇动了动:“何必呢
而她身前重伤的男子眼皮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叹息。
“将他放下去吧,丢给他一罐金疮药苏墨画扶了额,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不想再言语。
弄月繁星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刚刚竭力要求救人的苏墨画怎么突然撒手不管了,莫非是……两人立刻会意,弄月心惊,迅速叫老郭一起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放置在路上,她的左手还灌注了九成的内力,若是那人突然发难,她也好作打算。好在并未发生什么。
看来那人是意在试探,并无伤人的意思。
可是正如苏墨画所说,何必呢?那般伤害自己也不过就为了试探一番,孰轻孰重看在不用人眼中或许就是不同的答案吧。
待马车走远之后,方才奄奄一息的男子才有些虚弱地坐起,锐利的眼中若有所思。随后他将那罐金疮药攥在手中,那小小的罐子被他的内力震碎,里面白色的粉末瞬间便被风吹了个干净。
他拧眉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冷冷地笑,谁言王图霸业转首成空?他日他若坐拥万里江山一统三国,谁又能妄言他如今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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