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江湖梦 第七章万树梨花

作者 : cp漠孤烟1

“两位所点的酒菜,都是上等的,自是需这个价钱。而所点的鸡,因是快餐鸡,其实已很便宜。如若是包晚或其他套餐服务,一只鸡最少也要5两以上呢。所以……”掌柜以为他们嫌价钱贵,见他们刚才如此雷锋,说话倒也相当客气。

越是危急关头就越是要镇定!放下包袱!解放思想!超高速开动机器!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风小鱼终于笑道:“谁都知道,红杏阁是块铁招牌,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所以嘛……我也并没有认为它的价钱有什么不公道。只是……说真的,我今儿带的钱不够。”倒也挺诚实的。姬小小听得却有点头皮发麻,比我还诚实,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呀。虽说诚实是人类优良到不能再优良的品德,可如此非常时刻,搞什么呀?!

“可是,你要是以为我是一个没有钱的人,那你就错了。”风小鱼继续道。

姬小小会意,立马仰首挺胸,喉里干咳两声,抬手拔拔头发。

“我家里的财产其实也并不是有多大,只是老爹是做房地产的,都做十多年了,前些日子才进驻到这座城市里来。唉,一个新的地方,一片崭新的市场呵。”风小鱼的样子比较感叹,比较谦虚。忽闻身周一片咬牙切齿声!磨刀霍霍向猪羊!

二人扭头四顾,看见身边人流渐多,个个皆现虎狼之色!呵呵,只记得刚才那妇人说房地产生意好做,却忘记害得很多人跳楼了。人民公敌!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风小鱼一激愣,身上鸡皮顿起,忙道:“我那令人尊敬的老爹,一生谨遵为人民服务宗旨,从不涉足圈地开发事宜,专做二手房屋租赁,价钱也公道,唉,赚钱虽然不多,却每餐都吃得很饱每晚都睡得很香呀。很多买了房又跳了楼的人的家属,在将他们的亲人入土为安之后,头上的白布都还没有解下,就跑过来支持我老爹了,他们高喊口号‘租房,租房,一辈子租房!不买房,不买房,一辈子不买房!起来,不愿做房奴的人们,舀起你的猎枪,教房地产商统统去跳太平洋!’。唉,民心所向呀,我那可怜的老爹,眼泪都不知流了多少桶。”

风小鱼说着,目光偷偷四望,咬牙切齿磨刀霍霍早不见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歌舞升平。风小鱼和姬小小心内皆呼出一口长气,人们仇恨房地产商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日后发了达,打死也不搞房地产!就是一万个不得已要搞,建了房子也是舀去送人,分文不要!

风小鱼干咳两声,继续朝掌柜道:“房屋租赁虽说赚不了几个钱,可在人民大众的支持下,混个小康也还是可以的,所以嘛,也是偶尔可以去高消费一下的。所以……不知掌柜先生可否松动一下,让我们回去……取钱?”

只要踏出这个门口,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飞!

掌柜也不是傻滴!只推说史无前例。任风小鱼和姬小小再怎么大喷口水,他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风小鱼待将不知多少颗牙齿咬碎,吞下,然后悄悄塞他一两银子,再一次道:“掌柜爷!你是看见的,刚才扫地那丫,我看她可怜,眼都不眨30两就送她了,我会连你这5两银子都付不起吗?你要怀疑我是骗子,天底下会有这样的骗子吗?你再怎么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雷锋嘛!”

掌柜捏捏袋里那一两银子,虽说他是个掌柜,高管,但一个月薪水其实也就2两半银子,一两,其实也相当天文了呀,当下很认真地思虑了半天,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好吧!就看在雷锋的份上,两位公子请吧!”

“谢谢啦!”风小鱼和姬小小一抱拳,大踏步而出。

可是,天很空,遥远的从未见过的大海想来也很阔,他们却就是飞不起来!

因为呵,身后跟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虎背熊腰肌肉嶙嶙,大冬天也只穿一两件单衣,豹眼刀眉,额上还都各有一道刀疤,还时不时地扩扩胸拗拗手指,啪啪作响,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自恐怖集团里高薪聘请来的!呵呵,请教高高在上的如来佛祖,此时此刻,三十六计除了缓兵之计,我们还能用哪一计?

风小鱼和姬小小渐渐也不慌不忙地走,这里瞧瞧那里模模,渀佛是在逛街,两恐怖分子也不催促,好像也挺喜欢呼吸这外面的新鲜空气。风小鱼跟姬小小磨磨蹭蹭。街边贴有一张红纸黄字广告,招聘未婚漂亮女性按摩师,二人站在跟前,指指点点,很有一些要去应聘的味道,却听得身后一恐怖分子阴阴的笑道:“两位是不是要去做个变性手术先?”唉,真没劲。路边有一摆地摊的,摆着几个花瓶,风小鱼蹲下去,讨价还价起来,身后一恐怖分子又笑道:“当心哦!这青花瓷可不像是景德镇出的,收藏价值不大。”唉,真没劲透了。

转悠了大半天,身后两恐怖分子还是如影随形。

唉,惟有又出绝招了!风小鱼咬咬牙,将一嘴牙齿吞落肚里,然后拉着姬小小,大踏步走进旁边一家小酒馆,点了热气腾腾一大桌酒菜,还要了一埕女儿红。别看两恐怖分子一路跟着时挺人模人样,但这会儿,他们流着口水的目光正在做着活塞运动的喉结以及揭杆而起的肠胃,却出卖了他们,风小鱼“请”字刚说了一半,他们早已扑入座位,但,人却端端正正地坐着,很客气很斯文很严肃的样子。

“两位大哥,不要客气,请呵!”风小鱼跟姬小小殷勤招呼。

两恐怖分子目光盯着酒菜,嘴上却道:“上头早有文件,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吃肉。”风小鱼笑道:“你们私企也来这一套吗?”恐怖分子道:“我们向官府学习。”姬小小道:“这很好嘛,好的就要学习一下嘛。”风小鱼却笑道:“有没有学习他们的**?”“这个……”

风小鱼忽压低声音道:“不瞒两位,我有位堂叔,在衙门里上班,职位是知府助理,一人之下十万人之上啦,你猜他办公室里有什么?一个大书柜!书柜有里外两层!外面这一层全是书,什么《毛泽dong选集》《邓小ping选集》《朱元璋选集》《朱棣选集》《从政史鉴》《包青天传》《人民公仆一万戒》《为人民服务一亿条》等等一大堆,里面那一层呢,却全是酒!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厢房,里面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席梦思!床上还有什么,那就不用说喽。咳咳。”风小鱼说到这里,作忽醒起什么状,干咳两声,道,“有没有搞错!酒还没喝就醉啦?真是的。两位大哥,这可是个人**,千万别打小报告哦。”这些关于**的故事,是自爷爷那里听来的,这会儿喷起口水来,倒也似模似样,两恐怖分子也猛点头。

风小鱼大声道:“喝酒!吃肉!别客气呀!”

唉,那就只好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了。

恐怖分子下箸如飞。风小鱼和姬小小也不慢,虽说还不怎么饿,但自家出的钱呀,少吃一点就亏多一点!皆大块大块吃肉,大碗大碗喝酒,还猜拳。“一二三四呀五六七”“你吃我的马呀,我吃你的车”“左青龙呀右白虎”“你房价高高高呀,我楼跳跳跳”“17万无期呀3个亿死缓”“窃钩者诛呀窃国者侯”“当官不为民做主呀,还可以回家种红薯”“床下都是钱呀,床上都是妞”呵呵,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都好像自家兄弟了。风在小鱼和姬小小脚步飘飘时,两恐怖分子已经酩酊大醉,伏在桌上,张着嘴巴,流着口水,打着呼噜,如两头熟睡的猪。

风小鱼拍拍手掌,笑道:“又有多恐怖呢?又有多大不了呢?爷们可是吃过脑白金滴!”

姬小小小声问:“你吃过脑白金?”

风小鱼大笑:“吓唬吓唬他们!”

这顿饭0.5两银子,买了单还剩半两,二人脚步飘飘走出门口,冷风一吹,一股巨大的沮丧霎时堵满心头。人生的第一桶金呀!本想着先见两天世面,然后用这笔银子干点什么事业,最不济也要养一堆母鸡,希冀自此之后人生将踏上新台阶,直奔小康之路,谁知……呵呵,一个享乐,加脑充血一个雷锋,竟然就……唉,还是古人说得对呵,做雷锋也是需要很大成本的。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理财意识呢?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参加个什么东东财会培训班!铁铁定!

唉……真是繁华如梦呀。据说国民年均收入不过5两银子,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农民伯伯收入是最少的,算起来一年也许都不够3两银子,60两,他们要干20年。唉,如果节约些,也许10年都花不完;如若用来买母鸡,鸡生蛋,蛋生鸡,也许很快就会成百万富翁……人生的第一桶金呀,呜呼哀哉!如果还有下次,铁定铁定铁定……

有60两银子摆在我的面前,我不懂好好珍惜,我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我一定要对它大声说: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风小鱼捏着比粒黄豆大不了多少的半两碎银,满脸悲伤,还眼眨眨、鼻子嗍下嗍下的,样子也许很快就要泪如倾缸。姬小小自我感觉内心比他痛多了,一不小心,脸上居然还滚下猫尿来,便慌忙转过脸去擦了,跟着道:“快走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风小鱼点点头,拍拍他肩膀,道:“致富尚未开始,同志只须搏命呀!”

只是,以后的路,怎么走?

当然,如若就此打道回府,回到原先居住的平山镇,再续以往最弱势的日子,这也好办,拍拍就行了。问题是经历了这一段富贵日子,思想觉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早两天,二人口号都不知喊多少遍了:追求——幸福!追求——未来!追求——崭新人生!用姬小小的话说,州府的月亮比平山镇的圆多了;风小鱼也说,在这里做一只日日都干着搬运工作的蚂蚁也是幸福的!唉,跟平山镇相比,州府其实就是天堂呀。你既然到了天堂,还会想着回到人间甚至地狱里去么?

平山镇在后,天堂就在脚下。原地踏步——走!

唉,既然想成为天堂的永久居民,那就只好……暂时重操下旧业喽!

脚步就要迈下楼梯,忽肩膀上被人一拍,背后一个声音道:“两位要去哪里呀?”

猛回头,赫然正是两恐怖分子!恐怖分子正双手横抱胸前,拇指食指抚捏着下巴,阴阴的笑。姬小小脚下一趔趄,几乎摔下楼梯去。风小鱼脚抖抖的,咧嘴傻笑。这招名唤“白痴对天才”,本是姬小小的绝招,他极少用,眼下情不自禁却是用上了,它本就是在极弱对极强情况下,人类最为真情流露的一招呀。

“两位……不是醉了吗?”风小鱼讪笑着问。

“如果说刚才是,现在也已经醒了。”恐怖分子嘿嘿的笑。

这两头猪,喝酒吃肉时猪头猪脑,现在眼里却闪着精光,看上去是多么老炼!

“知道这叫什么吗?”恐怖分子问。

“……”

“扮猪吃老虎!”恐怖分子大笑。

“爷们就是专吃那种自以为吃过脑白金的家伙滴!”恐怖分子开诚布公。

跑,自是没有用的。但,还是要跑!结果自也是意料中的。老鹰抓小鸡是个什么样子?就是风小鱼和姬小小现在这个鸟样。二人当场就被暴打了一顿,拖回到红杏阁门口,嘴巴里还流着血,身上衣衫殷红一片。二人裤子很快被扒下,只留一条裤头,上身衣衫——也许看在天天下雪份上——还留有一件,头上都罩着一件鸡的女乃罩,五花大绑在门口,胸前各挂一块牌,上书“风小鱼(姬小小)——**不付银子样板”11个黑漆大字。

红杏阁内不时有些言论飘出:

“看这两只鸟样,又哪里会是传说中雷锋的样子?”

“原是人贩子!”

“唉,那可怜的女孩!在这里扫地不是好好的?天上又怎么会有突然掉下的馅饼,也许这会儿都被卖到非洲了。”

“……”

不过一夜工夫,风小鱼和姬小小身上已经千树万树梨花开,臭鸡蛋烂菜叶纸碎骨头快餐盒口水痰鼻涕厕纸染着经血的卫生巾粘着**的破抹布甚至包着粪便的裤头,堆挂在他们身上,如春雨浸婬后肥沃土壤上野蘑菇般肆意疯长,天在薄薄地下着雪,但那种蓬勃,渀佛春天已经来临了50年!他们不是来逛妓院的,是误入歧途,也没有吃到鸡,之所以没有银子买单,是因为做了一回雷锋,这是事实,却没有人相信。二人心内血泪与疼痛齐飞,委屈共飘雪一色。示众的日子,一日长过30年。那些思念远方爱人肝肠寸断的恋人,其实时光飞逝如电。

再长的日子,也总有尽头。三天后,当风小鱼和姬小小自耻辱柱上被解下,只剩下半条命,重重的躯壳跌落地面,恍惚中,却有一丝半点的厚实。二人皆迷迷糊糊的想,又终于可以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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