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江湖梦 第六十一章困于荒岛

作者 : cp漠孤烟1

小岛。

沙滩,乱石,荒草。

太阳高挂,风吹草乱。

或仰或俯,二个乞儿一般的家伙就卧在沙滩上,头发蓬松,半干半湿,衣衫又紧又松,粘着尘沙泥巴,脏脏兮兮,显是浸泡了水又已晒干。一小队螃蟹陆陆续续从他们身上爬过,三两只乌龟探头探脑,在他们的脸上磨蹭了一会,又继续前行。

一只鸟儿忽然凌空扑下,叼起一只螃蟹,飞入荒岛深处杂树丛中,螃蟹们马上惊慌失措无头乱窜,很多都钻进了衣裳里面。很快便已恢复宁静。

又有螃蟹和乌龟爬过,那些钻进衣裳里面避难的螃蟹,也都探头探脑爬了出来。一个家伙一条腿忽然动了动,眉头也皱了皱,跟着却又是寂然不动。忽猛地又一个翻身,左侧卧变右侧卧,眉头又是一皱,面孔呈痛楚状,右手徐徐探入怀内,却是捉出一只螃蟹来。许是感觉有异,这家伙猛地睁开眼来,原来竟是姬小小。姬小小见自己手上竟然捉着一只螃蟹,眨眨眼,知是螃蟹在身上搞搞震,哼一声,扔了,嘴里道:“有没有搞错,竟然侵犯了我的人权和**权!”

视线上是蓝天白云。这里是何方天堂?桂花鱼呢?

姬小小翻身爬起。刚站起却又摔下去。只觉身子软绵绵,毫不来劲,肚里更是咕咕狂叫,自是饿极了的缘故。风小鱼就在身边不远处,然而他身子卷曲着,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待走近,却是吓了一大跳。风小鱼双手紧抱胸前,蜷作一堆,面色又青又紫,牙齿丁丁当当在响过不停,渀佛寒冷彻骨。现在还是夏天,离立秋还有大半个月,太阳又高高挂起,怎么就这个鸟样?赶紧解上长衫,铺到他身上,一边猛摇猛拍猛叫,他也偶尔睁开眼来,却又是闭上,口中只是叫冷。

有没有搞错,身子一向都是很棒的嘛,怎么就……忽心有所动,忍不住惊叫:“不是吧?寒冰丸发作了?!”可是那老家伙当时分明说过,要半年之后才开始发作的嘛,这离半年还差一个多月呀。也还说过,寒冰丸发作的时候,除了冰冻,体内五脏六腑还像有一千只蚂蚁在嘶咬。可眼下小鱼样子,只见冰冻不见疼痛呀。不会是寒冰丸发作!不是!是感冒了!喝一杯广东凉茶就好了!

唉,是就好了。风小鱼已经非常配合地叫起痛来了。

样子不再是蜷曲的虾,已是一条中了毒就要死去,正满地翻滚呼天抢地的蚯蚓!撕心裂肺地叫,双手凶狠在身上抓扯,扯掉了衣衫,在身上爪出条条血痕,样子的凄厉,像是要把肚里面所有的肠子胃子心子肺子统统掏出来扔掉。如若全部掏空,变成一具木乃伊,当然是不会再痛的了。风小鱼冷汗汗淋漓,身上粘满泥沙和血迹,左翻右滚,痛楚万分。姬小小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却是按他不住,鸡手鸭脚鸡毛鸭血,急切之间,实不知如何是好!如若不是知道此乃寒冰丸发作,暂时还不会死人,恐怕风小鱼还没有死,他自己就急死了。也不知过了多少年,风小鱼力气渐歇,姬小小忙跑去捡了一大堆木柴回来,又钻木取火了很多年终于生起熊熊大火,拖着风小鱼放到火旁去烤,这样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风小鱼才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终是昏死过去。

姬小小筋疲力尽,也是快要死去的样子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饿死不知多少年了。好在沙滩上螃蟹无数,一只只皆如入无人之境,捡了一大堆丢到火里烤,嚼起来卜卜脆,浓香炸裂,味道绝对一级棒,只是肉少骨多,若是用来下酒,当是上乘菜肴,用来填肚嘛,却并不是很理想,得嚼碎多少颗牙齿,才能喂得饱肠子和胃子呀。待缓过了劲儿,便去提了几只乌龟回来烤,乌龟肉多,味道也不错,倒也吃了个结实。

风小鱼还没有醒来,却也并没有像原先那样昏死,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嘴里渀佛还在说着什么,姬小小探下头去,耳朵贴到嘴边,才听清是个“吃”字,便将乌龟肉撕成小碎快,塞进他嘴里,然而他牙齿只是轻微动动,再也没有力气吞下去。竟是连一点小小的吃的力气都没有了,肉就搁在嘴里,可他依旧在叫着“吃吃……”总不能用棍子将肉捅下去呀,姬小小急得团团转菊花园,好一会才醒起乌龟壳来。乌龟壳硬硬的圆圆的,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不添加任何色素和防腐剂的铁锅嘛。当下急急脚的将龟肉放到壳里去煮,炖了一锅浓浓香喷喷的汤,喂了风小鱼吃,待吃了大半锅龟汤,复又沉沉睡去。这个时候他的样子,相当平静,再也没有寒冷与痛楚。

姬小小拍拍手掌,摊在沙滩上。

夕阳渐渐沉没在一望无际的湖水之下。这里自然是洞庭湖中的某一个岛屿了。怎么就来到了这里?记得那独木船上虽是坐了两个人,可好像大多也是无人驾驶,又或者是天体自动导航……唔,半夜里是下了大雨,本月明星稀的,却闷声不响的就下起暴雨来了……就是那场大雨将自己二人送到这里来的吧?都说洞庭湖方圆八百里……糟糕!这可还是丐帮的地盘……姬小小一吓,一骨碌的爬起,脑袋如受惊小鹿一般侦察起来,但见一边是岛,一边是茫茫湖水,哪里又有半个人影?复又摊下。都一整天了,还没见过半个人影呢!也许这里是一个荒岛吧?

只有风吹的声音,和螃蟹乌龟赶路发出的沙沙声响。好孤寂呀,天底下渀佛就自己孤零零一人。一阵无边的恐慌在心底潮水般涌起。幸而身边还躺着个风小鱼,虽还没有太多知觉,但总是个活人。

“吃吃……”风小鱼又叫起来了。

声音已变得响亮,说明他已经好了很多。姬小小端了原先剩下的小半锅汤喂他,吃完了依旧说饿。因忘了准备,此刻便又飞般去炖汤。炖汤总得花费时间,风小鱼却叫嚷得厉害,唯又撕了些小肉块塞他嘴里,无奈他声音叫得响,肉还是嚼不烂,吞下去也是极为困难,敢情是脸上气色好转了,力气却还是没有恢复。唉,这自然又将姬小小忙了个团团转菊花园,汤炖好,风小鱼竟然又吃了一整锅,之后又沉沉睡去,这会儿,他脸色可真是好多了。

姬小小复又摊着,望了不知多久的星星,渐渐也便睡去。一天劳碌,吃饱喝足,睡在软软沙滩上,他早铁了心,一定要睡个舒舒服服的天光觉,直睡到日上三騀日坠西山月明星稀!

但是,在人家的地盘,有这个可能么?天未亮,一队队螃蟹,一只只乌龟,便自身上爬过。要知道,横冲直撞的螃蟹可不是什么温柔动物,脚上还都长着钩,从身上爬过,教人感觉很痒很痒又有一点痛;小乌龟们倒是挺温柔,无奈太过充满毅力了,高的地方,明知爬不过,还是要一味儿的爬爬爬,誓与天公试比高。还十分充满好奇,探头探脑,磨磨蹭蹭,这里看看那里望望,还要用舌头去舌忝一舌忝,渀佛是到月球上去探险,要解答科学难解之谜——总而言之,也是教人十分十分的——痒!

瘦人渀佛天生神经衰弱,也许早在第三只螃蟹从身上爬过,姬小小就醒了,但是很睏呀,当也许是第一百零一只从身上爬过,终于忍无可忍,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他翻身爬起,见螃蟹就捉,捉了就往火堆上扔!既打击敌人报了仇泄了恨,又解决肚子问题,精神物质双丰收。捉着捉着,气渐便消了,渀佛变成了一种游乐,顺便也捡起贝壳来,挺开心的样子,看上去已不像是走佬落难,倒像是在旅游渡假。

风小鱼翻一翻身,打了呵欠伸了懒腰,又翻一翻身,样子似乎还想再睡一觉,忽觉脚踝上一阵灼痛,睡意顿消。缩脚,睁眼,翻身,坐好,见身边堆着几堆柴火,方知是被烫着了。一大早的就被火烧,大吉利是呀,风小鱼骂了句,忽觉阵阵香味往鼻孔里钻,嗍嗍鼻,睁大眼,方看清楚原是在柴火旁有一堆烤熟了的螃蟹和乌龟,月复中正饿,不及多想,抓起便吃。吃了三两只,方惊出一身冷汗。姬小小在哪里?便慌慌的扔了,站起来扯开喉咙就喊:“小鸡!白切鸡!……”

姬小小正在远方捡贝壳,听见风小鱼喊,挥手喊着跑了回来。风小鱼放下一颗心来,嘴上大声道:“有没有搞错!一大早就跑去癫,也不打个报告申请!要是给狼叼去了,该怎么办!”姬小小也不答话,站在风小鱼面前,静静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活过来了。”

风小鱼瞪眼喝:“吃错了药?”

姬小小笑:“吃错药的是你!”

“睬你都傻!”风小鱼懒得再理他,然说完这一句,忽地一呆,他终于依稀记得,这两天自己好像有点不对路。待姬小小将寒冰丸发作之事细细说出,他面色不禁煞白,心有余悸一般喃喃的道:“这两天我总觉得有点不对路,还以为是做恶梦……”他人说着,样子已坠入往事追忆之中,眼里充满惊骇,一边忍不住还筛起糠来。

姬小小拍着他肩膀,大声笑:“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啦!”

风小鱼知自己失态,心里暗道,有没有搞错,都成历史了,竟然还这个鸟样,这做头的威信都给丢光啦!一边忙干咳起来,咳了一大串,又扩扩胸弯弯腰踢踢腿,面色十分若无其事,道:“我自是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人生如何苦难凶险,就当它是一个恶梦好了。恶梦纵然恶极,还不是一个鸟梦?早上醒来,总会看见自己还好好躺在床上,不缺胳膊也不少腿!咳咳,人生再苦难再凶险,还不是一碟小小咸菜?”

姬小小思考状:“这话是爷爷说的吧?”

风小鱼一点不脸红,拍拍手掌:“就当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爷爷关于“人生苦难不过一恶梦”的说法,充满真理,实在是人活下去的一**宝,但风小鱼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又焉能体味个中真谛?可不,刚笑完,看见自己在身上抓出的道道血痕,心情立马又黯然下去。那老家伙说过,寒冰丸两个月发作一次,现在才第一次呀,万里长征才第一步十八层地狱才第一层!照时间推算,当亦是提前了,莫非,这寒冰丸随时都可以发作?如此这般想着,眼神里便又已现出恐怖。姬小小瞧着,知他想什么,忙将目光移开,装作没看见,一边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笑道:“我们经历了这许多苦难,每一次都平安无事,嘿嘿,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我真是越来越相信了!难道那刘零八仙真是刘伯温的传人?”

风小鱼脸上笑容渐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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