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沈云勤闻言奇道:“我明明打了四百个,刚好一百套的。”
少女微微一愣,旋即以为自己想多了,依然是狡黠地笑着,向沈云勤道:“不信你自己数啊。”
沈云勤当真走过来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数到最后竟发现真少了四个。外面院里的驴弟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假装天上有不明飞行物一般,傻愣愣地抬头看天。
旁边的大师傅见对方似乎有意借题发挥,忙过来打圆场道:“尊客,既然真少了一套,可能的确是我等疏忽了。尊客既是急着赶路,那我等便少收一贯钱如何?”
“那可不行!一百套就是一百套,这是我藏剑山庄急需之物,莫说少了一套,便是少一个也不行!”
“那就请尊客稍等片刻,小店再给诸位打一套如何?”
“好啊!不过酉时二刻我们是定要启程的,现在离那时还有一炷香功夫,若能立刻打出这剩下的四只蹄铁来,这五贯钱还是你们的。”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那我不管!”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大师傅急道。
“也不用怎么样,便让接买卖的这位小师傅跟我们走一趟喽!我们奉命带一百套蹄铁连夜回庄,无论是误了时辰还是少了数目免不了都要挨罚。可此事又不是我们的错,只能委屈这位小师傅去一趟,替我们解说清楚,顺便把缺的那四只蹄铁补上。等他做完了此事,我们定当奉上盘缠,好生送他回来。”
大师傅想不到对方打的竟是掳人的主意,焦急地向沈云勤望去。却见沈云勤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似的,不慌不忙地一手钳起一块粗料放在火上,另一手举起惯用碟锤,一下下地用力砸去。一边砸,一边说道:“大师傅莫急,不就是四只蹄铁嘛,打出来给他们便是。若真打不出,我便随他们去。”
此言一出,那少女与藏剑山庄之人脸上便挂上了笑意。
他们饶有兴趣地望着少年兀自在那里临时抱佛脚,只等着时间一到便上前强行拉人。既然双方有言在先,纵是告到官府,他们也有的是道理。只要这少年与那剑一同进了藏剑山庄,什么时候再出来便由不得他了。
待沈云勤入了山庄,也无须为难于他,只要将他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却迟迟不让他打足四只蹄铁,这剑便可以和他一直“留”在藏剑山庄之中。
这笔买卖,确是合算得很!
只不过,沈云勤仅用了十锤便将这如意算盘砸得粉碎。
仅用了十锤!第一块蹄铁竟已经打好了!
前三锤,粗料便已弯曲到位;再三锤,蹄铁的新月形状已出;又三锤,稍稍对形状做出些调整;最后一下,将蹄铁上沾染的炉灰、杂质全部震落,一锤定音!
随后,沈云勤将那依然通红的马蹄铁向水缸中一丢,不再管它,又钳起一块粗料放在火上敲打起来。
又是十锤!
第二块蹄铁也打好了!
少女与藏剑山庄众人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也越张越大,极为不可思议地望着举锤自若的沈云勤。便是见惯了少年打铁碟匠铺众人也觉得这速度有些匪夷所思,一个个睁大眼睛,极为兴奋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铁质的粗料在沈云勤锤下如同面团一般可塑;落锤之处,铁料的弧度变化竟如同手捏那般精巧细致;不到一柱香功夫,四只蹄铁便已全部完工。
沈云勤从水中将冷却了点铁捞起,摆在桌上。藏剑山庄之人忙凑过去仔细观瞧,只见那四只蹄铁确是精铁打造,坚固、美观、大小匀称,与先前的九十九套一模一样!
直到此时,众人才真的相信那柄剑的确是出自眼前这个神乎其神的小伙计之手。
“这里是一百套蹄铁,齐了。马上便是酉时二刻,诸位既忙着赶路,还请快些点算清楚,莫要自己耽搁了。”
那少女望着那四百只完全相同点铁,心中所受的震撼并不亚于刚才发现剑的玄妙之时!她原以为这些蹄铁应该是铺里存货再加上几位铁匠一起加急赶制出来的,却不想竟真是这小伙计一人在半日内打的!
只见轻咬贝齿,目光中闪动着炽热的光芒,如看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沈云勤打量了半天,猛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说道:“钱留下,东西带好,我们走!”
那群江湖汉子面色古怪地向铁匠铺众人尤其是沈云勤的方向望了望,几个人拎了蹄铁,片刻间便如潮水般随她退了出去,只在桌上留下十贯堆着的铜钱。
又听得外面人嘶马鸣了一阵,那一连串点声便渐渐行得远了。铁匠铺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将提着的心纷纷归回原处。
虽然那笔大买卖没有做成,可众人心中倒也没那么难受。一则是因为这剑本就不是他们打的,真要分了那钱还是心中有愧;二则是见藏剑山庄之人动了掳人的心思,觉得还是少惹江湖中人为妙,倘若真收了那钱,却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命来花。
见外面天色渐晚,铺中再无它事,众位师傅们便都收了手中活计,一个个同大师傅道了别,各自回家去了。大师傅如今知晓了这剑的贵重,断不敢再当做一件普通摆设随意挂在铺中墙上;见沈云勤还,忙吩咐他小心拿了,更叮嘱他最好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云勤只觉得有些好笑,伏魔剑有人来抢也就罢了,自己不过是照着记忆中的样子随便敲打了一把出来,居然也会被人惦记。
在他心中,这剑顶多值个五贯,只不过是自己确实不想卖罢了。刚才那少女把价钱抬到那么高,无非是在众手下面前下不了台,一旦给个台阶还不是立刻便走了,又怎会真的为一柄剑花这许多钱?
见大师傅说得严肃,也不好当面驳他,先谢了大师傅关照,再用衣服裹了那“宝”剑,唤了抬头看了一下午不明飞行物、脖子都险些扭不过来的驴弟,一起慢悠悠向宿处走去。
进了门,却发现开眼道人那屋的房门紧锁,在外面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沈云勤以为师尊又去了哪里吃酒,便径去厨房煮了碗馎饦吃了,自回屋休息。
入夜。约莫亥时上下,一个窈窕的黑影悄悄地出现在二人的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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