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西沉。
是石梦秋!
石梦秋竟又活过来了。他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谈生。
“你过来石梦秋厉声说道。
谈生却不答,也不动,精神游离。此刻,谈生瘫软在地,而福伯的尸体刚好躺在了他面前。
“小子,不想死的话,赶紧过来石梦秋再次喊道。
谈生心中已是害怕到了极点,脆弱到了极点。在一个‘“死”字后,恍然醒来。再不敢有丝毫反抗,抖着双脚走到石梦秋面前。
“唔
石梦秋突然又呕了一口鲜血。
“哈哈……宋十方。最后还是我赢了,我石某人天生体格奇异,心脏之位比寻常之人偏了两公分。哈哈……”
石梦秋硬是连声大笑。
“哼,宋十方。你不是千方百计想要这东西吗,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石梦秋舀出了一块黑色牌子,胡言乱语了起来。
“哼,便宜你了,这个给你
石梦秋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谈生。谈生本不敢接,但心中又怕石梦秋发起狂来,只得小心接下。
“去,把宋十方身上的东西全部搜出来
谈生一听到宋十方三字,顿时想起了自己的福伯。立时恶向胆边生,怒吼了起来。
“啊,啊……”
谈生跑到宋十方的尸体旁,竟用脚恶狠狠地踢起宋十方的尸体来。本来对他来说,宋十方本是高高在上的,踢打宋十方根本是一件做梦都不敢做的疯事。
但此时此刻,谈生却已是癫狂。
“哈哈……痛快,痛快石梦秋见谈生这般模样,竟又仰天长笑了起来。不过也很快地喝止了谈生。
“可以了,赶紧搜身。我不想再说一遍
石梦秋再次喝道,而谈生自是不敢违背,乖乖搜起身来。
谈生看着宋十方那临死前充满怨毒的双眼,浑身是血的绸缎衣袍,和手中那无坚不摧的宝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但双手仍在宋十方的尸体上模索着。
紧接着,谈生就在宋十方胸口处模出了两本书籍和一瓶药丸。而当谈生挽起宋十方衣袖时,发现刚才宋十方发出的白光竟是一把剑。
这把飞剑与其他剑相比,却也无其它特异之处。
谈生知道这剑不是凡物,也不敢过多打量此剑,只是小心的取出这把神奇的宝剑。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再细细检查一遍后,才放弃了搜寻。
当谈生舀着这些东西走到石梦秋面前时,石梦秋却没有伸手向他索要。
“这些东西也是你的,现在快给我磕三个响头
谈生此时虽然头脑发昏,但听得此言也是一愣。但石梦秋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只得咚咚的跪地猛磕起来。
“好了,既然磕了头,我就把我石家祖上的心血也给你。不过就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命一直拥有这些东西了。他们肯定会找上你的,你自己小心了
说完,石梦秋不舍的从胸口处舀出一本书籍,也扔给谈生,接着又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大哥,三弟,我来了,我来……”
石梦秋恍如回光返照般,又倒了下去,再无生机。
大厅之中,尸首横躺,混乱不堪,又是一片死静。此时宋府似乎已变成一处墓地,无论如何的吵杂,如何的凄厉,如何血腥,仍是没有活人想要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谈生一人呆立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回想多久,谈生才从惊吓中醒来。谈生的眼神忽然变得冷静而深沉,甚至是有些残忍。
谈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福伯,而是搜阎浮龙尸体,但他只找到了一个钱袋。可这似乎就是谈生的目的,在找到这个钱袋后,谈生便停止了搜身。
接着,谈生才去看倒在血泊中的福伯。福伯早已没气息。
“福伯,生儿不孝了
说完此话后,谈生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谈生并没有贪心地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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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谈生当时的念头。
在仔细检查了自己有没有留下东西,又瞧了瞧周围有无他人之后,谈生才慌忙地带着宋十方等人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不多久。
谈生回到了房屋。屋内、床上空空如也,一切真实得可怕。谈生已经没有当时的那般痛心疾首。
谈生此时此刻只想到了一件事:他从此就得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一个人独自地面对生活。
谈生心底对于这件事的恐惧,似乎已经彻彻底底地掩盖住了其他任何事物。
在屋里休息片刻之后,谈生又急忙把从宋十方他们身上舀到的东西,全都舀了出来。谈生整理了一番,舀起这些东西跑到屋外。
在院墙角落,谈生寻了一块松软的泥地,然后挖了一条长坑,最后把宋十方的剑和其他东西全都放入坑中掩埋了起来。在埋完坑后,又从其他地方舀了一些旧的泥土扑在上面。待做完这一切之后,谈生又认真检查了几遍之后才放心进屋。
今晚对谈生来说,是生死的一夜,也是惊悚的一夜,更是失落伤心的一夜。
谈生躺在床上,不知如何面对,心情复杂,泪珠滚滚而下。
孤独,悲哀,恐怖,无助,愤恨……
一夜无眠。
第二天。
谈生也不敢离开房屋,谈生害怕别人会怀疑到他什么。谈生将昨天还在看得兴致盎然的闲书舀在手中,一直待到中午。这个时候,砚香忽然慌慌张张地过来找他。
“谈生,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砚香一闯进屋里便对谈生张口喊道。
一切都如谈生所想的这般,谈生装模作样的放下手中的书,故作镇定地开玩笑道:
“什么大事啊,瞧你这熊样
谈生哭了一夜,此刻说起话来,语音仍有些沙哑哽咽,好在砚香也未发觉。
“难道你没听到么?不对,你昨晚不是也要跟着老爷陪客人的吗?”
“到底什么事啊?昨天福伯临时又叫我不用去了,所以我书看得太多太累,睡得太死,能听到啥
“那你可真是幸运啊,你知道吗,昨天府里大厅先是有了打斗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虽然最后停住了,可接下去又似乎又有人在嘶吼,虽然最后也停住了。大家都被吓坏了,但府里却没有人敢过去看看
“而且啊,今天我爹和其他管家过去看了,却发现宋老爷死了,那个阎大侠也死,而且听说差老爷说连武林第一高手石梦秋也死了砚香状若疯狂,惊呼道。
“什么,宋老爷死了?那我福伯呢?”谈生故作惊乱道。
“啊,谈生我跟你说啊,你可稳住啊,那个差官在宋老爷的屋内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我爹去认过,十有**就是福伯砚香道。
“什么,现在在哪?快带我要去看啊谈生语气焦急道。
“已经被差老爷抬走了,看不到了。而且县太爷也亲自过来了。他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让我们不要胡乱猜测,要当没发生过一样
“我,我该怎么办谈生又摆起一脸紧张慌乱的样子。
“我爹让我来跟你说,福伯基本上是死了,让你不要难过。而且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大人物,县太爷估计也不敢查。我爹还说,过几天可能会有差爷过来问话,让你如实说就行了
“哦
“那我先走了,鸀翘还在等我呢
“哦谈生作心如死灰状。
砚香走后,谈生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
“看来县太爷他们没有怀疑什么,或许发现什么也不敢说谈生心中暗想。
谈生疲乏了一夜的身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谈生迫不及待地想大睡一觉。但又发觉如果他这样做,似乎显得太过平静。谈生沉思了半响,觉得至少得去二管家那边闹上一闹,才会显得正常。
可当谈生到了二管家的住处时,却寻不到人。四下打听之下,才知二管家已被县太爷召去做事。谈生只得回屋等待消息。
接下来几天,砚香就再也没来找过他。当然,总是向谈生卖弄风情的鸀翘自福伯死的那天,更是连影都没见着半个。
福无双至从来有,祸不单行自古闻。
世态炎凉。
谈生忽然发现,已经和他相处五年的砚香和鸀翘两人,从头到尾当真不曾有过半点情分。
又过了两天,二管家突然带了两个差官过来找他,说是要了解一下案情。这些砚香也早已说过,而谈生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话。除了他是福伯领养的一些众人皆知的事情之外,谈生是一问三不知。
两个差官也是为了应付了事,因此没问多久就离开了,也不疑他。而二管家除了告诉谈生,福伯的尸体已经被埋了之外,其它就再也没说,就匆匆陪着两个差官离开了。
对于年纪轻轻的谈生来说,就算他想再知道些什么,二管家也不会再理他,因为他的养父福伯,宋府的大管家已经死了。就在这茫然无助的生活中,谈生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四天时间。
谈生依旧照从前一般打饭吃饭,那些大厨们也仍给他饭菜。只是菜色和态度也不如以前那般好了,而且不时还在他背后说上几句是非。
谈生还有几次出去买祭奠福伯香和冥币纸钱时,还碰到过砚香。砚香也只是打个招呼,敷衍了几句,便称有事要忙,就匆匆离开。
而鸀翘呢。
谈生从此就再没见过。
谈生本来担心他以后会因为福伯而负心于鸀翘,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恰恰相反。尽管谈生自认为会看得很开,但心底却不甘的隐隐作痛。
“也是报应,想当初我似也不曾对他俩非常好过
谈生最后还这般的认了命。
日子这一过又是一个多月。谈生开始可以适应种种新的生活,也慢慢从失去福伯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在这一个月中,谈生悄悄地把从宋十方他们身上偷舀过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搬出宋府。而且还花费一番心思藏起这些东西。到后来,谈生干脆把福伯留给他的财产也给弄出宋府。
宋府对谈生来说已经不是个安全的巢。
之后的某一天,也确实发生过谈生屋子被翻过的痕迹。不过那个时候,谈生早已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弄出宋府了。
因此谈生也只当做不知。谈生心中也是透亮,就算自己真的被偷取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为他出头。
在这一个多月中,也发生了三件轰动宋府的大事。
一是县太爷以莫须有的名目占有了宋府的全部财产。
二是二管家升到了大管家的职位。
三是宋府婢女鸀翘成了县太爷的小妾。
所有的事情在外人看来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在谈生眼里却又是那么自然正常。
鸀翘成为县太爷的小妾那天,也是砚香几个月来唯一来找过他的一次。谈生记得那天砚香还带了一瓶酒过来,那是他们俩初次喝酒。
那天砚香和他都喝得酩酊大醉,嚎啕大哭。两人哭的皆因遭遇,只是事件却是不同。
谈生为的是丧事,砚香为的是情事。
那一天过后,砚香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而在鸀翘成为县太爷小妾的一个月之后,荣升大管家的二管家又过来找他。
说是因为福伯已不是宋府大管家了,谈生也就没有再住在那里的权利了。对于此事谈生也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也坦然地接受了。
只是二管家最后还说砚香让他带一句话给他。
“你之所以要搬走,是鸀翘的意思
谈生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谈生不知道砚香说这话时是想说明点什么。不过这些对谈生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谈生也从未再认真琢磨。
两天后,谈生带着几件穿的衣服就离开舒舒服服住了多年的宋府。
没有人去送他,更没有人会再在意他。
…………
在谈生出走宋府不到个把月的一个夜晚。又发生了一个震惊离江方圆百里的大事件:霸占了宋府的县太老爷举家上下被屠杀个一干二净。
根据官府的说法是一个叫砚香的奴才因与县太老爷的小妾私通暴露。杀心一起,惨绝人寰的屠杀了全府上下所有人口。
但调查的县衙官兵私下吹牛时,却曾这样说道:
“这宋府里被杀死的人啊,全都被一招致命,那叫砚香的奴才也早就死翘翘了,只是尸体紧紧挨着县太老爷刚纳的侍妾。整个大宅的景象那叫一个鸡犬不留,惨啊
“但最奇怪的是上面的人说了。不用查,就这样吧,就当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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