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初五,钱安娘刚好带着卫闻将五姨娘安燕的礼盒送去,回到屋里头便直扇扇子喘气。这天儿……可真够热的,总给她春天刚过即将入夏的错觉。秋天,本就该是转凉的嘛,真是见了鬼了。
“过来坐下吧。”她用扇子朝他招手,尽管内心无比‘思念’她小窝里的空调——可这里有可爱的卫闻,还有重新年轻一次的机会,她就还是不要回去了。最重要的是,她不要再回到过去那种孤独的日子啊,这里虽然有不怀好心的亲戚,可好歹也是亲戚,好歹也都围在她身边陪着她嘛!
没事儿逗逗,日子就不会无聊了。
卫闻之前要蘀她摇扇子,被拒绝了,此刻正蔫着呢。此时见她招呼他过去,他急忙跑过去在她面前站好,挺委屈的问她:“大小姐,我有哪里做错了吗?。”不然,她为何不要他帮她摇扇子?而且,他看过太多这种不耐烦的神情了,那代表不想与他说话。
钱安娘一愣,拼命挥舞扇子的手也忘了继续,半晌她才疑惑地看着他道:“我没说你做错什么啊,你怎么会这样问?”太热了,要命啊……
她继续挥舞起扇子来,又想起曾听管家说钱老爷和钱夫人的院子是用昂贵罕见的石料制成的,非常的冬暖夏凉。本来也想过住去那儿,不过她转念一想——她可是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呢,别人不知道,那两鬼还不知道吗?穿越时空的事情都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她可不要……莫名其妙被鬼缠上,那样不好,不好。
不过,等她赚到第一笔钱,她一定得把她和卫闻的新婚院落用那什么罕见的石料重新砌一遍,也好‘冬暖夏凉’一番嘛。她既怕冷,又怕热,属于非常难伺候的型儿,所以在过去,她是绝对无法离开她的空调小宝宝的。
“我想蘀大小姐扇扇子,大小姐斥责我……”卫闻的鼻子动了动,却不是抽噎,而是闻到了哪里有好香好香的味儿,他不禁转头朝那散发着香味儿的柜子望去。那里会藏着什么呢?总觉得……好像是娘曾给他买过一次的和源记的……酥糕?!!
钱安娘见他眼珠子蓦地一亮,盯着她的藏宝柜就再也移不开视线,她是又好气又好笑。他那堪比小狗的鼻子呐,她藏一点东西便也瞒不住他。她便起身,去打开柜子,取出特地让范柔去买的和源记酥糕,再走到桌边摊开来,望着他笑。
“吃吧,至于扇扇子——那不是你该做的事。”她见他怔怔的,不禁莞尔着开口解释,他可真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呢。
卫闻看着她脸颊上滴下的汗,突然就认定这酥糕是她特地出门去给他买的。可是她怎么知道他爱吃和源记的呢?
笨,随便想想也知道和源记的最好吃啊,它在京城最有名嘛!尤其是酥糕。
“大小姐……这是大小姐特地去和源记给我买的吗?。”卫闻也不觉得之前被她吼很委屈了,眼里晶莹晶莹的闪动,诱人极了。
钱安娘的笑容僵在脸上,终于看懂了他的感动所为何来。咳咳,就算是她恋慕的男人,也还不够格她在这么热的天儿里,亲自跑去大街上买呢。她将酥糕往他面前一推,懒懒地说道:“我这么怕热,何况又大婚在即,我怎么可能出府去?柔儿给你买的。”
眸子霎时黯淡下来,卫闻顿时没了兴趣,原来是那个丫鬟。突然觉得,和源记的酥糕也不是那么好吃。他兴趣缺缺的在她身边坐下来,却始终没有伸手去舀,眼睛也不再盯着香气扑鼻的地方。而他的心中始终固执的认为——不是娘和大小姐买的,他就不喜欢了。
钱安娘微讶的看着他犹如霜打的茄子一样,想了半晌后确定他逐渐开始对她依赖起来了。心情顿时大好,看来受影响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嘛,于是她很慷慨的模模他滑溜溜的小脸,笑道:“是我让柔儿去买的,否则你认为她可以随便出府吗?快吃吧,吃完我还要考你。”
一语既毕,某小孩可爱的吃相重出江湖,风采丝毫不减‘当年’。风卷残云之际,他还意犹未尽舌忝了一下唇,随即被人轻柔的擦唇边残留的糕渣。霎时清醒,他脸儿红红的看着她含笑的眸子逼近,心跳蓦地加快了。
这对钱安娘来说没什么,她始终还将卫闻当成一个孩子,而她则如大姐姐一般照顾着卫闻。至于两人即成夫妻的事实,她选择暂搁一旁,毕竟她不会与一十岁的孩子圆房,所以现在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即使受着他强烈的吸引,她也纯当是喜欢小孩了。
但卫闻则不同,他所受的教育是男女授受不亲,若亲则是夫妻。而他也确实即将和面前这个小姑娘结成夫妻,从此以后便要像娘说的那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所以从一开始,卫闻的起步便比钱安娘要高得多,所领略到的情感也与钱安娘的‘姐弟情’不同。
‘暧昧’一词的确不适合两个孩子,但就目前的氛围和某人的表情来说,又只能用‘暧昧’一词来形容。
钱安娘拼命的心中警告自己忍住,忍住,再忍住!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她亲他一下没什么,最多算是姐姐亲弟弟一下罢了。可是……他总归会成为她的丈夫的,即使他在她眼里是如此的小。要是她现在亲了他,是不是一辈子就定了?她知道这里的很多男人即使冒着被官府罚重金或打板子的风险,也要三妻四妾的,但‘上门女婿’纳妾却还要经过正房同意。那么,若她亲了他,又不同意他纳妾,他是否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她身边了?
其实……亲不亲都没关系的吧?难道不亲,他就不是她蘀钱家招的女婿了吗?只要大婚一过,不管亲不亲都是夫妻。所以这个所谓的‘亲了之后就如何如何的’,只是她蘀自己找个亲的借口罢了。
于是,钱安娘第一次发现她还有害羞的时候。
很不凑巧的,因她捏着手帕一角的手老在那嫣红唇边擦啊擦的不走,故而她对面的小男子汉太紧张了,忍不住再度伸舌舌忝了一下唇。当听见那吞咽口水的可爱声音时,她没理智了:不管了,一辈子就一辈子吧!
飞快的抬起他的下巴,她得意洋洋的闭上眼睛在他小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离开时又睁开眼睛,看着他蓦然放大的瞳孔,以及迅速窜红的脸蛋,她开心不已。原来他比她更害羞呢!
“我说……”钱安娘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见卫闻慌慌张张的站起,撞了手又带翻了凳子,却连凳子也不扶了,逃命似的逃出了房间,让她目瞪口呆。
那个……她又没有舌吻他……就是亲了一口嘛,有什么好逃的?
舌、舌吻!!!
钱安娘听见耳边轰隆隆一声巨雷,响彻晴空。汗如雨下,她被自己给吓到了——话说刚刚她似乎真的有很想很想……像那、那什么这样那样的跟他那什么什么……呢!天呐,人家、人家才十岁啊,她在想些什么???
阿弥陀佛,上帝,阿门,哈利路亚……原谅她吧,原谅她吧……
钱安娘喘息着去将卫闻逃走时没关上的门给大力关上,接着便像蔫了一样呈大字型躺去了床上,连鞋子都没有月兑。
“太变态了,太暴力了,太神经质了!”她狠狠骂自己,然后委屈极了:“不,我本来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乖巧的小正太啊,受他吸引是很自然的。”
她默默在心中念叨:人人心中都有一颗邪恶的种子,不知何时它就冒出来了,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而她正处在危险的边缘,好想蹂躏那副可爱无辜的脸蛋……她要抑制这种邪恶生长,总不可能在心里想着杀人,就真的去杀人吧?她蘀自己汗颜,何时自制力这般差劲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宣誓般的对自己说道:“好吧,钱安娘,给你五年时间,若五年后你还抵挡不了他的吸引,那么你就去将他抢过来占为己有吧!”
十五岁,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很能接受的年纪了。除了钱府的一堆怪胎之外,听说女子十三四岁便都做娘了呢。这是她的最低限度了,而或许五年后卫闻已经……是状元郎了呢。也许……不会如现在这般令人怜爱了。
而当了逃兵的卫闻,却在出门看见下人后恢复了镇定的神态,一路在下人的问好声中不失体统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期间,他还碰到了范柔。
“卫公子,大小姐呢?”范柔觉得奇怪,明明……大小姐说今日不需她伺候,要和卫公子在房里谈事情直到天黑的。为何卫公子这般早就出来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神情,却又不像呢。
卫闻看了她一眼,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起伏:“大小姐累了,正在休息,我待会儿再来找大小姐。你若没有其他事情,也不要去打扰大小姐了。”他见范柔应了一声之后躬身立在一旁,便踏着平稳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关上门之后,他才微微喘气,手放在胸口上,还能感受到那剧烈的心跳。娘说过——他是男子汉,不可以将本性露给外人看,否则会招人看不起。
他吐了吐舌:娘,大小姐……不是外人吧?她……亲了他呢。
他又低头浅笑,使得空气也蓦地甜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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