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餐桌上那硬塞手帕事件后,她就觉着一下午憋着气就没处发,最终那帕子还是被他强送给自己,虽说先前已用自己的擦过嘴,故他后头用来擦拭的锦帕还是干净的,但读者就是嫌弃得不行,等薛染人一不见,就抽出来扔地上踩跺两脚泄气,之后便又自个儿捡起来舀回去清洗了一遍,洗完那放竹騀子上晾着等干。
她坐在外头边晒着太阳边想,到底她是哪儿就吸引薛染这么对她放不下手,挂在心上。
论样貌也就家养的小清新,比不上外头千娇百媚的花圃里那一群锦簇;论脾性是那山里头乱窜的野猴子,比不上那深闺里亦或者专人教出来的姑娘来得好;论才能技艺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人山野村姑还是砍柴烧水做饭呢,她这是五指不沾阳春水,啥也不会干。
说白了,就一愣头青,直肠子,硬脾气的小姑娘家子,怎么就被这看过无数美人,应当眼界甚高的薛少庄主看上了?
她想着模了模窗口竹騀架子上的锦帕,见干了,便舀下来收进怀里,深深感慨了一声,果然是女主光环普渡众人啊,简直是无差别攻击,且一击必杀。
正当她试图以这种方式来调侃缓冲自己糟糕的心情时,耳边传来一道娇软柔媚的女声。
“哟——这不是主上放在心上宠的小主子吗?”
她抬眸看去,就见一身紫衫罗裙打扮的高挑女子站在门口,笑颜灿烂,然目光中带着挑衅之意。
这时候读者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这个一直战斗在前锋的黑女配,原名绮莹,现今改为紫衫的美貌女子。
她本以为自己就要对着那个蛇精病过日子一直到他腻味为止,但这张熟悉面孔的出现打破了她死寂的心,她突然又燃起斗志,眼睛陡然一亮,渀佛常年吃着馊水窝窝头的人猛然瞧见一桌满汉全席摆在自己面前。
本懒洋洋倚在窗台前的人慢慢直起身来,眉开眼笑地朝着紫衫道:“啧——这不是绮莹姐姐吗?”
已改了名儿的绮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唇,原想着她比自己先入碧月庄,按辈分资历都是矮一头的,却不想少庄主竟把她好胜养在这个院子里,听说这院子是少庄主亲生母亲过世前住的屋子,一直都搁置着无人入住,但每日都叫专人打扫清理,可见其对这院子的爱护重视。
初在神仙谷时她就瞧她不顺,明里暗里想给她下绊子,却叫主上维护得极好,根本寻不着茬子。不想,她这刚来庄子的第一日就住了进来,怎生不让她嫉妒厌恨。
这丫头要相貌才艺都是下等货色,怎么的就一个个都护着她当宝?
见紫衫虽笑颜璀璨,但眼底里藏着的嫉恨十分显露,她面对这番情景,反倒是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比之和薛染少年相处时要自然镇定的多。
那厢人影一动,便已款款渡步至她身侧,读者自然走不出那步步生莲的妖媚身礀,毕竟这小身板就是个豆蔻少女该有的。故此她便立在原地也不动,既然是人家上门来找茬,她也就两眼瞧着这前世里就恨她恨得牙咬咬的紫衫,今生里又狭路相逢的绮莹,到底能使出什么奇妙招数来。
她笑眯眯迎紫衫坐下,道:“差点忘了姐姐是先妹妹进了碧月庄的,今姐姐来寻妹妹真叫妹妹吓了一跳。”
紫衫亦是笑,捂着嘴和当初读者初到神仙谷时一样妩媚,“……这不是听庄子里头的管家说又有新人入庄了吗?我便想着来瞧一瞧,不曾想居然是妹妹。不过按理说妹妹不该这么早就进来了……”
“是啊……少庄主也确实太急性子了。”她垂下眼,装模作样地抿了口茶水,继续说,“本还有多门技艺未曾学会,谷主也算对我用了心思,谁想前日里碰巧撞上少庄主,呵……这般莫名便被带回来了。”言罢,她渀佛甚是忧郁又无可奈何地望向紫衫。
女主对女配,可谓是必备过程。
读者望着气成猪肝色的紫衫,只觉自个儿如有神助,无师自通,是命中注定要经历这一幕的,或许就是为了这样一幕令她心潮澎湃的场景。
紫衫气哼了一声,定睛回视:“妹妹这样儿反倒是可惜了,若按妹妹的年纪学成后必定风华绝代,无人可及,就这样窝在庄子里,妹妹就真甘心吗?”
她轻笑道:“可惜不可惜妹妹是不知,但事已成定局,姐姐多说无益。”
紫衫被噎了一下,干巴巴地道:“妹妹倒是……看得开。”
“人活在世上,本就要知足……才可长乐。”她说至此,猛然仰首笑望紫衫,“难道说姐姐觉得呆在庄子里是可惜了吗?那不如妹妹同少庄主说……让姐姐重新回到神仙谷去?到时候让谷主给姐姐寻个更好的人家去?”
原在神仙谷时紫衫便见识过她的伶牙俐齿,不想这数日不见,这一口利齿简直要将她全身都咬成骷髅咯!
心中怒不可遏,却又无法真由了性子朝她谩骂,想她如今在薛染跟前可是大红人,就算她这个在庄子里管事的大丫鬟,也没法较劲,只能忍下一口气,生生挤出笑容来,“妹妹这么说若被有心人传到少庄主耳朵里可不是让姐姐难堪了吗?姐姐也就是顽笑话,妹妹切莫当真哪……”
紫衫此刻是无计可施,又反被她泼了一身脏水,这才低头好言,可紫衫原本目的是要排挤自己的,读者再想到这几日受尽那两个男人的窝囊气,虽然她是没法子和那薛染抗衡,但不至于连这么个小角色也对付不了。再者未来哪里说的准这人会不会对她下手,论武功,她决计不是对手,而论心肠毒辣,比如让她杀人什么的目前还克服不了。所以她思忖着,还是尽早把这隐患给除了去,也就是将她从视野可见范围内排除,省得未来过日子提心吊胆,随时担心要失了小命。
虽然失去这能令她燃起斗志的黑女配很是可惜,但比起性命,孰轻孰重,她还是看得分明的。
读者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紫衫的下一步举动,只不过人家尴尬地说完那句话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她来,很显然,她还是不甘心毫无收获地来一趟,毕竟这种机会可能她也察觉到不会再有了呢。
等候是一件需要耐心的磨人行为,而读者是有大把时间的,所以她也不着急,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一个无视这静寂场面百无聊赖地喝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桌上纹着仕女图瓷瓶里的鲜艳花枝。
终于,对头的人失去耐性,终于再度张嘴。
“那姐姐就不妨碍妹妹歇息,便先告辞了。”
有那么点诧异紫衫就如此简单放弃这次攻击的机会,不过她相信这个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想着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只抬了下眼,“绮莹姐姐。”
被喊了名字的人怔了下,才笑着纠正她,“如今我已名紫衫了。”
“是啊……紫衫。”她嘴里淡淡地说,忽然低语一句,“紫杉姐姐莫要做得不偿失的事儿啊……”
紫衫侧过半边身子,脸色有些僵硬,沉默了少刻才慢慢展开笑颜,“妹妹说什么……”
这时候她站了起来,像是要送她出门,手轻轻搭在紫衫的手背上,笑语曼声,“姐姐慢走,妹妹就不送了。”
她比紫衫年龄要小上五岁,自然并肩站着个子也要小上许多,但站在她身旁的人却在她这般和气温良的笑容中感到一阵阵冷意。
瞧着紫衫眼中一闪而过的惧色,读者不得不承认,和高深莫测的蛇精病在一起,她多少也受到了些影响。不过这个影响……似乎感觉还不赖。
她笑望着紫衫从自己的视线里慢慢远离,心情很好地转了个身,随后突然倚到窗口,手翘成兰花指放在脸侧,眼睛眯起对着一团空气作神秘笑容,低沉着声道:“小东西……你不该惹我。”
“谁惹你了?”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转头就看见长身玉立,端得气质绝佳,风华无限的男人就伫立在那儿。
方才面对紫衫的自信此刻全无,她直接呆愣住了,像根木头似的就杵在原地纹丝不动,身体完全僵硬住了。
——老天,难道说方才她装他的样子都被看见了?
——读者觉得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而就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刻,薛染忽然照着她方才的手势做了个兰花指,慢慢放到脸侧,虽说都是同个动作,但他做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不过尔后似乎是察觉到这举动的可笑,他低头吃吃低笑出声,半天才抬头,眼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小东西……你不该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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