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林志1:双龙记 第8章 避走法林寺(2)

作者 : 青斗

周玉琼见了,上前扶了,摇头道:"杨郎何又说出这般话来。我们今日此举,已是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了不再生变,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只要杨郎不负我,我自无它求。"

这二人又抱着哭了一回,发了一通海誓山盟,相见愈加恨晚了。那周玉琼却也是个奇女子,虽是为情所蔽,胡乱之下做出这等"越轨"事来,也当是那般普通女子所不能为的。

杨文知道自己既与周玉琼做实了夫妻,他那个岳父周同当是有苦说不出,不能再推手此事了,只能考虑日后计了。心中方安。对周玉琼的感激之情自不必说。尤其是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得到了一位贤美之妻。心中虽还是掂记着京城那边吉凶未卜的父母,也不是前几日那般强烈了。年轻人心性,考虑不得许多来,眼下的美事足以冲淡心中的忧虑,认为一切都能好起来,于是脸上呈现出了喜气。

周同那边见了杨文喜气洋洋的样子,心中的疑虑倒是减了些,也自任由他二人在一起了。他想的是:杨家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否则杨文如何还能笑得出来。反正自家女儿年内也要与他成婚的,且由了去罢,年轻人既然已在了一起,越管越是麻烦呢。况且这样做也能显示出他这个做丈人的开通豁达,这个贤婿必能念着他的好处。日后与京城杨太医家做上了亲,周家脸皮上也是有光呢!外人不知道的事,就不能说是越礼丢人。

如此又过了两日,那个刘妈的儿子还未从京城带回消息来。对杨文来说,愈是迟来的消息,应该愈是好消息,也是想多与周玉琼好生的处上几日,一时间也自忘记了父母的安危。

闲里聊天,周玉琼见杨文多少还能应得下自己提问的诗词文章,只是对医药之问,顾左右而言它。也就不再深里问去,想是杨文顾着自己的面子呢。一个地方医家的女儿,毕竟与京城太医家公子的医道学识差着几个层次罢。

这日,周玉琼见杨文在家里闲得无聊,于是说道:"杨郎,来了这些天也没有出去走走,当是闷得慌罢。且去街道上转转,顺便也为我买几个物件回来。"

杨文听了,便讨了几个钱出门去了。

杨文在街上转了半晌,感觉这座镇子与京城的繁华差得多了,觉得没些意思,便买了周玉琼要的东西,两手拎了朝周家走去。

在离周家的大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杨文忽然看到从周家门内走出来四五个身着官衣挎着刀的衙门里的差役,周茂生从门里送出。一个差役回头又对周茂生说了些什么,那周茂生不住的点头。

"周家报了官了!"杨文见状一京,手里的东西也自落在了地上。

"我……我那娘子必是乘我不在家的时候,将我杨家的事告诉了岳父。那……那周同权衡利害之后,不顾我与其女儿已做成夫妻,还是将我报了官!"想到这里,杨文一时间万念俱灰。

"罢了罢了!娘子,非我杨文负你,而是你周家势力若此,容不得我了。"杨文心中苦极,想起父母为自己挡祸,宁愿家中待死,也要令他千方百计的保得性命。此时心中一叹,转身急走。出了周家店,又自慌不择路逃去。

杨文一路胡乱走去,也不知能去哪里,安全起见,只想离那周家愈远愈好。天黑时也不住脚,竟自走了一夜。

天亮时,见路旁边有一菜地,几垅萝卜郁郁葱葱的长在那里。杨文此时月复中又渴又饥,也顾不得许多了,到菜地里拣了个大个萝卜拔了,去了泥土叶子,下口就啃。未吃上几口,便听得身后有农人的呼呵声,吓得杨文弃了萝卜又慌乱跑去。

杨文不敢停步,又自走了一天。黄昏时分,走到一座山脚下的杨文,已是累得精疲力竭,精神自有些恍惚起来。本想去扶路边的一棵柳树歇上一会,手却模了个空,接着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树下。

在那山上的青松翠柏之中,掩映着一座寺院的檐脊。几声浑厚的幕钟响起,荡传远方……。

这时,林间小道上走来一名年轻的僧人,木扁横肩,担着一双木桶,是来山下的河水中汲水的。

那僧人偶一抬头,忽见前方的树下堆着一物,竟是个人呢。

那僧人一怔之下,忙快步走上前来,见到了昏倒在那里的杨文,发现是名陌生的外乡人。僧人犹豫了一下,低头看那杨文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却是生得清秀,面善得很。于是伸手去探鼻息,还活着的。那僧人随即弃了扁担木桶,背负了杨文朝山上的寺院走去。

这是一座名为"法林寺"的小型寺院,仅有两座还支撑着架子的安奉着佛像的殿堂。寺中住着师徒两人。师父唤做空静,徒弟唤做智可,享受着附近人家的香火,勉强度日。

却说智可和尚背负了杨文进了殿内,将他放在了旁边的铺垫上,然后对一边正闭目颂经的空静说道:"师父,弟子在山下救上来一个人。"

空静闻之,慢慢睁开了双眼,瞟了一眼杨文,淡淡地道:"是个没来历的。"

智可应道:"弟子见他还有口气在,就将他背上来了。瞧样子应该是走累了饿昏过去的。"

"喂他些吃食,明日醒来打发去了就是。"空静说完,又闭上双眼,继续颂他的经文。

且说这天清晨,一缕朝阳从窗口射进来,正躺在一处角落里昏睡的杨文,感觉眼部有些发痒,便自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处在一间陌生的殿堂内,一尊庄严的佛像安坐在那里,前面几支香正缥缈着数缕清烟。

杨文开始感觉似乎在做梦,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已是有了些力气。又模了模肚子,月复内也似乎不那么的饥渴了,昨晚应该进了米水。

随即,眼前出现了一个惊喜的和尚头来。

"施主,你可醒了!"智可高兴地道。

"是……是你救了我吗?"杨文明白了些什么。

"昨日见施主饿倒在山下,是小僧将你背负了上来。"智可说道。

"此为何处所在?"杨文感激之余,又自问道。

"这里是法林寺。"智可应道。

杨文支撑着坐了起来,知道自己是进了一座寺院里了。

"智可,那位施主醒了吗?"随着声音,又走进来一名老和尚。

"多谢两位师父救命之恩!"杨文忙站起来朝两名僧人施了一礼。

"哦!施主醒来就好。若是觉得身体无碍,这就下山去罢。"空静和尚淡淡地说道。

"我……"杨文见这寺院幽静,已是有了不愿离去的念头,否则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杨文随即跪倒在地,叩了一个头,悲切地道:"请大师父发发慈悲,收了弟子做个出家人罢。弟子已是看破红尘,特来此寻求剃度出家的。"

"哦?"那空静惊讶之余,不由得上下认真打量了杨文一番,见杨文虽是衣衫上沾些灰尘,甚至还破了几条口子,却是穿戴不俗,不似出自普通人家的。且杨文言谈举止又自彬彬有礼,呈些不一般的气质来,又不是平凡人家子弟的愚顿模样,更没有那般为非作歹之人的面相。

那空静心中暗道:"此人必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当是在家里呕了闲气,出来避个暂时的清静。哪里会真心的出家,我又如何敢剃度他,寺里又如何容得下他。日后其家里人必会寻了来,我寺里曾救他性命,自会有所感激的,说不定还会捐些银钱来,至少也能资助部分香火的。权且舍他几日菜饭罢。"

想到这里,空静摇了摇头说道:"施主年纪轻轻,正当大展宏图之际,何以妄破红尘。若不嫌气,就在寺里养上几天罢,待身子好利索了,再回家去不迟。"

说完,那空静和尚合掌"阿弥佗佛"一声,故作高深地去了。

智可随后对杨文道:"师父既然发了话,施主就留下罢,待养好了身子再归家就是了。"

杨文心中道:"我此时还哪里有家可归。权且住下再说,日后磨尽了老和尚的性子,必会收留我的。此地僻静,那两个大仇家未必能寻到这里。过上几年,再另寻生计罢。"

打定了主意,杨文又对智可和尚施礼谢过了。

如此过了两日,杨文身体恢复。自到这法林寺前后转了转,才知道这是座小庙,仅住着两名穷和尚。倒也正合了杨文的心意,除了僻静,也少了人多眼杂,安全些。待空静问他姓氏。杨文倒还留了个心眼,未敢说出实名,说自己姓杨名武,河北大名府人氏,也自未敢改了姓去。

杨文知道自己的处境,也自不敢做个闲人住着。平日里本是智可和尚的活计,如那担水、扫院、烧饭的杂活,从智可手里抢着做了。期望能留下来就好。

这样过了一个月有余,空静和尚也未见杨家的人寻来。心中也自没了底数,有些后悔将杨文留下与他师徒分饭食了。好在见杨文还勤快些,未做个白食的客人,碍于面子,不好赶他。只是吩咐了智可分于活计与杨文做了。

杨文见了,心下窃喜,干起活来愈加卖力。和尚他本是不愿做的,也自没有再提起剃度出家的茬口,眼下有个安身之处就是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空静和尚私下对智可说道:"这个杨武怕是个犯了大错被家里撵出来的,或是个有案在逃的罪身,否则这么长时间其家人还未能寻了来。你这件好事做得可是赔了呢。"

那智可和尚却是个有些见识的,也是这一个月来杨文分担了些本他应该做杂活,私下里落些清闲,不甚情愿杨文离去,于是说道:"师父也莫要眼皮太浅了。弟子看这个杨武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公子。弟子与他闲聊时,也是个能识字断文的秀才。并且不曾做过下人活计的,却要与弟子抢着来做。可见是个能忍万般苦的还未发迹之人。这般斯文之人,哪里能做下作奸犯科之事,或是个落迫的无家可归的秀才。且留下他就是了,每日多出几碗饭食罢了,寺里目前还能供得起的。日后他若是走了运,自会回来看顾我们的。本朝太祖皇帝在未发迹时,不也是穷极了到寺院里扮僧人蹭饭吃的。当时哪里会有人想到日后他能坐临天下呢。日后便是这个杨武成不了贵人,也会念着我们好处的。此时强赶了他去,也不是个事。我佛慈悲,好事就做到底罢。"

空静和尚无奈地道:"希望能如你所说罢,官府不来寻问就好,否则我们寺里可是连罪不起的。"

这师徒俩一番合计,便勉强的将杨文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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