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宫中,吴贵妃一身与玉兰色的锦缎常服,在内殿中走了几圈,又停在殿中的楠木嵌云腿细牙桌旁。水葱般的玉指拿着一个芙蓉白玉杯在手中握了握。
想着离雀台选秀还剩一天的时间,吴贵妃的心更加急了。以太后对那贾妃的态度,那薛家的姑娘只怕是内定了的。日后那贾妃有了盟友,自己孤身一人,可讨不了好。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要将自己的表妹孙云儿弄进宫的决心。
“李嬷嬷,去将本宫前儿个绣好的靠枕装好,本宫要亲自送去给太后娘娘。”
这李嬷嬷乃是吴贵妃家中的女乃嬷嬷,自贵妃襁褓中便照顾在身侧,不可谓不亲。此时听了吴贵妃的吩咐,便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不由得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道:“娘娘,您难道真想那云姑娘进宫吗?”
吴贵妃闻言,脸色暗了下来,“嬷嬷,这岂本宫想与不想的,如今皇后之位稳如泰山,统共还有一个皇贵妃之位能争争。那贾妃家中有个有兵权的舅舅,自己又是开国功臣之后,日后再有个得宠的妹子进来,本宫还有路可走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是娘娘,如今老太爷也年事已高,日后这家也是那云姑娘那房的当了,若真有她进来,咱们吴家会帮着谁呢?”
“这……”吴贵妃脸色变了变,心下顿时也是百感交集。这些事情,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自家人得势总比外人得势要好的多。
殿外走进一个妙龄女子穿着碧绿夹袄,身材丰润,正是重华宫的头号大宫女云雀。
云雀走进来,先是行了礼,随即道:“娘娘,长乐宫那边来人了,说太后娘娘召见。”
肖容召见,吴贵妃自然不敢耽搁,换上一身贵妃品级的金黄色绣凤宫群,挽了个垂髻,插上一根玳瑁镶红宝钗子,吩咐宫人拿了靠枕便跟出了门。
对于这次的突然召见,吴贵妃心里也猜不出所以然来。想到选秀将至,莫不是为了云儿的事情?
肖容此次召见吴贵妃,也确实是为了吴云儿的事情。
吴贵妃匆匆忙忙来到长乐宫的时候,肖容正坐在内殿的软榻上偏着头看书。在宫中出了吃喝逛园子,最能解闷的也只有看书了。好在这身子本身也是识字的,看着这些古文倒是不碍事。
外间守门的宫人走了进来。“太后,吴贵妃来了。”
肖容放下书,揉了揉眼睛,道:“宣进来吧。”
宫人忙引了贵妃进来,又添置着准备好的果茶,配着同色的果饼。
吴贵妃安耐着心内的不安,温温柔柔的请了安。
肖容笑道:“哀家这边的御厨新制了果茶和果饼,陪着倒是极好,哀家便想着让你过来尝尝。”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宠。”说着又起来行了礼。
肖容忙道:“哀家宫里,便莫要这么多虚礼了,今儿个天气极好,陪着哀家去偏殿里赏景吧。”说完对着吴贵妃伸出手臂。
吴贵妃见状,忙一脸喜色站了起来,伸手便扶起了肖容,两人一同往长乐宫赏花阁去行去。后面的宫人们忙准备着随身用的瓜果茶点。
赏花阁是肖容上次生病后,皇帝为了自家老娘在殿里也能将外面的美景尽收眼底,遍找了匠人在长乐宫东侧的侧殿进行了修正,好歹的给自家老娘倒腾除了一个室内赏景的位置。
肖容在吴贵妃的搀扶下坐在了靠栏边的檀木雕花大椅上坐下。见吴贵妃脸上有些忐忑,随即拉着吴贵妃坐到自己的身边。“暖儿,你入宫也有五年了,与哀家素来也亲厚。哀家也从未将你当外人看待的。在哀家面前莫要如此拘谨。”
吴贵妃闻言,眼睛有些泛酸。身为人媳,哪里有不希望自己婆婆喜欢的呢。“太后,臣妾惶恐。”
肖容拉着吴贵妃的小手,满脸慈爱道:“在哀家的心里,你和皇后都是哀家的儿媳妇。暖儿,你心里担心什么,哀家都清楚。只是你确定要让她抢夺你的一切吗?”
吴贵妃自如听出那个“她”是谁,心里叹道,不愧是太后娘娘,果然都是瞒不过她的。“太后,臣妾害怕。”害怕日后失了年华,就再也没有人爱自己了。
“暖儿,你如今已经是贵妃之尊,日后也不会改变。你出自丞相府,后宫中其他妃子哪个不高看几分。可若是你那族妹进宫,这后果,不用哀家提点,你应该知晓的。”
吴贵妃一愣神,随即道:“臣妾……”
肖容笑了笑,指着栏外的一丛花,笑道:“你看,这花虽然有开有谢,但是周而复始,年年不同。若是没了这土里的滋润,它便只有这一期花期了。”
吴贵妃顺着肖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丛鲜妍的名花随风飘动,颜色无双。
“暖儿……一山岂能容二虎。”
“这……”吴贵妃起身给肖容行了大礼,目中含泪道:“臣妾……多些太后娘娘。
皇宫的御书房中,皇帝一脸深沉的看着暗卫送来的密信。半响,方才深深吸了口气,“阿阳,江南的甄家那边动作要快,朕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陈墨阳一身墨色的云纹蟒袍,脸色严肃,“此次若不是有王子腾的暗中示意,只怕甄家也不敢如此的。”
“哼,仗着手上有点兵权,就如此罔顾国法,这四大家族,一个都不能放过。先从甄家那边入手,朕便不相信,他们有那个能耐能瞒天过海。且让他们猖狂几日,他日,这些所作所为,便是他们的罪由。”
“臣遵旨。”
陈墨阳走后,皇帝静静的看着窗外,叹道:“皇弟,你可一定要办好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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