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出奇的平静,主攻方韩遂一力打造攻城器械,而守城方主帅刘睿更是奇怪,竟然在郡府睡上了午觉,而且还吩咐下去,不得打扰
那名被刘睿面授机宜的亲卫下城后便出了南门直奔董卓大营而去,亮出刘铑牌通禀后,董卓招他入帐,半年来董卓对刘睿再也不敢起轻视之心,所以对刘睿的亲卫还是比较客气,亲自起身相迎
看到亲卫进帐,董卓笑嘻嘻的道:“呵呵,上差前来董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快快请里面落座”说着吩咐给这名亲卫看座
亲卫连称不敢,心里却想:看来这董胖子真是让我家主人给揍怕了,相比半年前的态度可谓天壤之别呀!
二人分宾主落座,董卓道:“上差此来,不知刘车骑有何吩咐?”
亲卫道:“我家将军差我告知董将军,今夜亥时令将军统帅本部兵马,趁夜埋伏于贼军寨侧,但见贼军有所异动,将军可见机行事”
董卓闻听一愣,问道:“不知上差可否言明,今夜贼军会有何异动?难道刘车骑今夜还要夜袭敌军营寨不成?”
亲卫道:“末将不知,末将只负责将军令带给将军,其余情况末将也不曾知晓,军令业已传达,末将这便告辞前去回复我家将军”
董卓无奈只好将亲卫送出大营,回到自己的军帐,坐在案前思量此道军令,正思索间但见大帐帘子一挑进来一人,此人头戴纶巾,身穿蓝色长衫,面如冠玉,细眉长眼,眼中暗透一丝阴狠,面白无须,看年纪大约二十出头
董卓一见此人,眼中一亮道:“文优此来正是时候,本将正有一事想不明白,文优速速为我解来”说着把刘睿的命令与此人说了一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董卓之婿,李儒李文优,李儒听董卓说完,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回董卓道:“禀将军,儒此来亦正为此事,今日儒前往敌军寨前巡视,见敌军大肆建造冲车井栏,便觉有异,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理若是敌军欲攻城,理应将建造攻城器械之事在暗中进行,可如今却故意大肆显露于我军之下,儒思虑再三,只有一种可能”
董卓急道:“究竟为何?速速道来”
李儒连忙道:“敌军欲要撤兵矣!”
“哦?撤兵?何以见得?”董卓疑惑道
“将军请想,昨日一战,韩遂损兵折将,死伤两万余兵马,如今敌我双方已是势均力敌之势,攻守之间胜负可谓难以预料,且将军在此镇守,与城中成掎角之势,若敌军仍坚持攻城实为不智之举,而那韩遂乃金城名士,素以智计而闻名,否则当初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亦不会将其裹胁,试想以韩遂之智岂能不知攻城之难也?故打造冲车井栏乃疑兵之计也!韩遂意图迷惑刘车骑,趁机遁走,可以方才刘车骑军令来看,显然刘车骑已识破韩遂之计,故才命将军趁夜埋伏”
“原来如此!刘子聪…刘子聪…汝还真非善于之辈!”董卓恨恨地道
李儒看出董卓一直对李儒耿耿于怀,他虽未曾见过刘睿,但通过董卓之事以及半年来刘睿的所作所为,他深深地知道刘睿绝非常人,而且对于刘睿的杀伐果断和刘睿所表现出的智谋,李儒自内心中佩服刘睿
看到自己的岳父(汉代对于妻子父亲的称呼无从考证,为了读者阅读方便我们权且以岳父称之,岳父一词应是唐代以后才有的)的表情,刘睿不欲此时董卓与刘睿再起冲突,便接着道:“岳父大人,小婿还有一事禀报”
董卓按下思绪道:“还有何事,一并讲来”
刘睿道:“不知岳父大人有否发现,自开战以来,乌桓族之一万骑卒始终未曾露面,而且据小婿暗中探查,城中好似也未曾见到”
看董卓思索一阵后点头,李儒接着道:“以小婿看来,这一万兵马此时恐怕业已在敌军身后矣!”
“此话怎讲?”
“若是小婿用兵,断不会将乌桓骑卒用于守城,而将之派至敌军后方,或截其粮道或乱其根本之地,使敌军月复背受敌,军心涣散,以刘车骑之智想必亦会如此,故小婿若是未曾猜错,韩遂撤兵必与这一万乌桓骑卒有所乾”
“那文优之意是今夜依令而行乎?”董卓不悦道
李儒看出董卓之意,便开解道:“小婿深知岳父之意,然则此时不宜与那刘睿闹僵,一者,此人不似那张温优柔寡断,而是杀伐果断,岳父一旦授之以柄必遭其雷霆之击,此时岳父虽兵马不惧与他,但稍有差池岳父只能落于韩遂之境地,落个叛逆之下超可谓得不偿失二者,此战以小婿观来我军必胜,岳父只需率军杀敌,军功自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此役后岳父必将因功受赏,到时只需岳父打通宦官坚持留在西凉即可,那刘睿早晚会班师回朝,到时西凉仍是岳父之天下”
董卓听罢,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喜色
是夜,董卓点齐精兵两万于亥时悄悄地埋伏在了韩遂主营之侧,并派斥候四周查探随时回报敌军动向
丑时刚过,斥候回报,韩遂大营有兵马自西门而出,而且看情形也都和自己兵马相同,各个是人衔枚马裹蹄,董卓下令准备,并命斥候继续打探,并注意北门敌军营寨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报,敌军北营已然是一座空营,只有一些草人穿着铠甲充数,敌军主营兵马也已基本撤光,董卓闻报立即下令,衔尾追击
这两万兵马皆是董卓这几年来训练的精锐,日间又都吃饱睡足,所以一个个精气十足,毫无声息的跟着斥候向敌军后队追杀而去
韩遂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城池,虽然失望,但眼中却也存在着一丝讥笑,他心道:此次虽然无功而返,被那刘睿出兵骚扰粮道甚至差点被抄老窝,导致兵败,然则自己一招疑兵之计,虚实之间便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使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只要兵马犹在,他日自己就仍有反击之时,哼!等我将后方稳固之后,再来与尔等较量!
正在韩遂暗自得意之时,忽然闻听后军传来喊杀之声,韩遂赶忙回头观看,夜空下之间后军位置一片火光,喊杀之声响彻云霄,惊得己方兵马一阵混乱,不多时便见后军有兵士来报,说是官军掩杀而来,看情形足有几万兵马,而且由于后军无有防备已然溃败
未等兵士回报完毕,后军败兵已然向着中军冲撞而来,本来此次为了不引起恐慌,撤退之事韩遂就事前没有告知部下,所以这下敌军追杀而来造成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看到局势逐渐失控,韩遂立即组织亲兵督战,开始斩杀向后奔逃的士卒,可是随着逃兵越来越多,督战队再也无法控制,逃兵好似退潮的海水一样向着中军压来
韩遂一看无望,只得催马随军向前奔逃,主将一逃底下的士卒再也无人管制,士卒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一个个玩命的狂奔,兵器旌旗盔甲粮草等等只要是影响自己逃跑的东西一概全扔,好减轻身上的重量
董卓在后面一看敌军败势已成,便下令掩杀,除却刚刚接敌时遇到了轻微抵抗损伤了几百兵士外,后面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这一战,董卓追出近百里,看着部下兵士体力渐渐不支,董卓下令停止追击,就地结阵休整
当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时,董卓下令回军,并顺路打扫战超一路上斩获敌军首级一万八千余,兵器铠甲粮草无数,自己损失士兵仅千余人可谓完胜,坐在马上董卓的嘴都快笑歪了,心想:此次自己立下如此战功,看你刘睿还有何话说!那破虏将军印绶也是该归还于我之时矣!
且不说董卓如何高兴,回头说韩遂,天色见亮后,韩遂发现身后已然没有了敌军,自己胯下的战马此时也已经口吐白沫,眼看再跑就该毙命了,韩遂才停下,此时他的军队已经彻底打散了,身边除了一百余亲兵外,只剩下不足三千人,这些都是骑兵,自然都跑到了前面
跳下战马,韩遂命令就地休息,同时吩咐这三千余人收马后逐渐逃来的败兵,时值中午,败兵逐渐赶了上来,经过清点只剩下三万余人
韩遂坐在路旁,沮丧的看着横七竖八倒卧在四周的士卒,长叹一声道:“唉!吾看轻天下英雄矣!那刘睿竟厉害如斯!看破我疑兵之计,此败遂轻敌之过也!”
一名亲兵看到韩遂如此,上前劝道:“将军不必哀伤,我军仍于三万余兵马!仍有再战之力!还望将军带领我等杀回西凉,以待东山再起!”
韩遂看了一眼这名亲兵,暗自叹道:杀回西凉?恐怕如今西凉已然落入敌军之手矣!想着伸手模了模怀中的密信
原来昨日韩遂就接到了一封密函,道是武威发现近万的朝廷骑军,由于武威自己并未留下多少兵力,所以算算日子恐怕此时已然落入敌手,他急着撤军就是想趁敌人立足未稳之时将武威夺回,毕竟武威是这些西凉兵的老窝,如果丢了,那到时候恐怕自己再也无法指挥这些人了,如今之计只愿金城还在自己手中,那样也许还有机会翻身,否则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想罢,韩遂也不再多想,吩咐士卒埋锅造饭,可是一看,这些逃兵手里连握着兵器的都少,哪还会有带着灶具的,更别提粮食了
无奈,为了生存,韩遂只好下令宰杀战马,架起柴火烤马肉充饥,这让本就不多的骑兵又减少了百余,当然要是三万人都吃饱了,恐怕杀的战马还要更多
吃完饭,韩遂下令将队伍整好,他站在一处高岗上大声喊道:“弟兄们!再向前便是狄道!再有两日便可到达金城,到金城后我韩遂定当让大家饱餐,到时酒肉任凭大家放开吃喝,现在我等便继续赶路!”
说吧率先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向前走去,众士卒听到韩遂的蛊惑,心底也都生出一丝消,一个个也有了些精神,纷纷跟着韩遂而去
酉时,韩遂率军来到狄道,狄道地处渭水尽头,属于典型的黄土梁峁与河谷地形,两侧为土山,中间一条河谷早已干涸,形成一条道路,两侧山上长满树木,那时的植被还算不错,整个山梁看起来郁郁葱葱
韩遂来到谷口前面,看着前方的谷口,心里一阵莫名的惊悚,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看了片刻也为觉出哪里不对,于是下令继续前行
等刚刚进入谷口,突然韩遂想到哪里不对了,他立即勒住战马大喝一声:“全军听令,立即后队变前队!速速退出谷口!快!”
原来,他刚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内心太乱,所以一时没有想到,只是刚进谷口时他才突然醒悟,这里太静了!静的让人发毛,如此之静毫无鸟雀之声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山上的树林里必有埋伏!
韩遂刚刚喊完,就听树林中传出“咻咻咻……”的箭矢之声,霎那间韩遂身边便有几十人被射翻在地,韩遂赶紧抽出佩剑搏挡射来的箭矢,并翻身下马藏身于马身之后
一番箭雨过后,韩遂又损失了两千余人,箭矢刚停,就听山上一片喊杀之声,接着就见山上如潮水般涌下一**的官兵,霎时间就将韩遂的二万多兵马围在了中间
韩遂赶紧下令结成圆阵对敌,可是现在的两万人其中有六成以上手中都没有兵器,而对方足足有三万余人,不但盔明甲亮手中兵刃寒光逼人,而且外围的几千弓箭手一直将箭头对准自己,眼看此战必是惨败之局
正当韩遂胡思乱想之时,就见敌军队伍中缓缓走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此人此人头戴吞兽亮银盔,身穿银甲,手中倒提一杆银枪,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长的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此人出的战阵,大声对韩遂喊道:“逆贼韩遂!事到如今汝还不速速下马受降!更待何时?”
韩遂闻听大声回道:“汝乃何人?敢出此狂言!我麾下有甲士二万,各个身经百战,就凭汝这些杂兵安敢如此猖狂!”
“哈哈哈哈!韩遂,难道汝还欲做困兽犹斗不成?我乃大汉车骑将军刘睿将军麾下暂代讨虏将军孙坚孙文台是也!汝若是此时下马受降,本将还可饶尔不死!若是不听良言相劝,待我一声令下让尔等血流遍地!”
韩遂听孙坚说完,心里算是彻底凉了,可笑自己还讥讽刘睿不识自己之计,谁曾想,刘睿不但造就识破自己之计,还将计就计让自己钻入了圈套
正在韩遂自己沉思之时,孙坚看韩遂毫无投降之心,便开始对着敌军士卒喊话:“尔等听真!我奉大汉车骑将军刘睿之命在此等候尔等多时!如今尔等已然是穷途末路,莫要再为那逆贼韩遂卖命,天子有召,凉州平乱只诛首恶,其余众人一概既往不咎!我给尔等十息时间放下兵器蹲下投降,若是十息过后仍不降者格杀勿论,有诛韩遂者更可加官进爵!望尔等把握机会!立功赎罪!”
此言一出,立即让已经混乱的军心更加不稳,而且很多人现在看韩遂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韩遂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的亲兵也立即围在了他的周围,不过这一动作非但没能保证他的安全,反倒是起到了反作用,这使得一些略存异心之人好似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既然韩遂不信任我,我干嘛还要为他卖命呢?
于是在孙坚数到五的时候,一些士卒便开始蹲下了,而这些人大都是已经没有兵器在手的,倒是省了一道工序
另外一些离韩遂近的更是把主意打到了韩遂身上,也不知谁开的头,只听某人大喊一声:“杀韩遂!”
接着几百名士卒冲向了中间的韩遂以及他的亲兵,韩遂的亲兵本身就只剩下不足三十,没一会便被士卒斩杀干净,紧接着韩遂都未曾反抗便被斩成了肉泥
至此,凉州叛乱基本平复,四月中旬,凉州全境回复平静,叛乱彻底平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