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人又说了一遍地道的韩语,金根姬老人也认认真真地听了,可一句话没有听懂。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院子外传来一阵轻轻地叩门声,那种叩门的节奏对她来说特熟悉,还有那远去的脚步声也是那样的熟悉——不用在多想这些了。
当朴胜恩刚刚转过头时,可她没有给朴胜恩发怔的时间。她的手一下触到他的手,她使劲地握起来,而且猛力地亲切友好得有些吓人似的,再三握紧表示欢迎。
“家乡人呀,家乡人,五十多年了,没有听到乡家人的声音了。……俺听不懂了,真的,十几年来没有人来看俺一眼,唉……始于盼到这一天了,谢谢,谢谢!”此刻,她象疯婆子一样歇斯底里起来。
年青人似乎是蒙了,闭上双目,无言以对。金根姬当时就平静下来,说:
“没有关系的,俺想好了,见到家乡人俺不哭,一定不哭,再大的委屈也能不哭。咱们说说话。啊……眼泪呀,早已经流干了
朴胜恩也感动了,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站在一旁的刘宏也被眼前情景感动,他已经是察觉到老人一直都很不安,表现出一种焦急不知所措的样子。于是,凑到朴胜恩耳朵旁说道:
“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下——能不能不用韩国语言说话,她不懂韩国语言一定很内疚……说汉语交流这样会妥当得……得多……你们可以用汉语可以直接交流
“噢……是的、是的,能在异国它乡的老人有点不由自主了。——这样更亲切些,我一定会的说到这,他把手松开了,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同庄的郭哑巴扛着一根扁担走过来了。
从金根姬门前过,发现情况有一些异常,见劳模嫂子的院门紧关着。他停下脚步,思考一番,并带着好奇的眼神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看到院子里坐着两个陌生的男人。随后,他扛着扁担拔腿就跑。
朴胜恩坐上了,刘宏也坐下了,接着金根姬老也坐下了。他们坐的地方是那一棵大槐树下。
起初,金根姬只是面带笑容向朴胜谈起自己的姓名以及在中国生活的情况,他们聊了一会儿,接下来朴胜恩突然对她说:
“老女乃女乃我一看到你呀!就知道你是咱们韩国人,你住宅的周围明显的和别人家的不一样,院子内外的墙跟、旮角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忘掉朝鲜族的传统,确时有一种到家的感觉……真好!”
“噢……俺已经习惯了
尽管她拚命抑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这院子里还是有一个韩国的男人在,这个男人可以解决她的思乡之痛。随后,朴胜恩继续说道:
“你知道住宅上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噢……”
“就是你挂在山墙上的一副勾带,我的爷爷女乃女乃也是山区人,他们的家的山墙上也有这样一副勾带,是上山打柴用的。和你墙上挂着一模一象
“你们爷爷女乃女乃都是山区?是全州府摩岭山区的?”
“不是,我们老家是道尔附近的一山山区人
“道尔……什么是首尔?”
“是韩国的一座大城市,中国的首都是北京,那么韩国的首都就是首尔,”刘宏接下来,解释说。“1945年朝鲜半岛获得解放,大韩民国又建都汉城,虽然口称它为‘首府’,却不写汉字,仅用韩文拼写。在2005年才确定用新的中文名称‘首尔’取代‘汉城’这就是首尔的来历
她又一次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她突然看了看朴胜恩。急忙地说道:
“噢……知道了,知道了,那就是咱们韩国人的首都,是不是,朴胜恩先生
朴胜恩满意的点点头。他意识到总该有所表示才对,于是他说:
“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亲眼看一看你老人家是不是朝鲜人,是不是还真实的活在世上,第二个目的就是给你回到韩国的信心,给你生活的希望。我表达的不到位……其它的也没有可说了
“是吗,俺就是韩国人,地地道道的韩国人,怎么啦!”
金根姬心里猛吃一惊,昂起头发呆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人怀疑过的,前后联想起来,她心潮起伏,良久不能平静。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刘宏全看清清楚楚。的确,对她身份的怀疑那是对她最致命的伤害。
“劳模妈妈,朴胜恩先生是韩国的大律师,你是提供一些资料,他回到韩国核实认证,然后……你就可以在国中境内办理护照,并在把核实认证的资料报中国的韩国领事馆……这样你就可以回国了,别急,很快会办好的
于是,朴胜恩先生从皮包里拿出一人本了,对金根姬老人进行了详细的询问笔录。
此时此刻,郭哑巴在庄中拦住孙红梅,双手焦急地向她比划着,嘴里“啊啊……”地讲一些哑话。刚开始她听不懂,后来听懂了。劳模嫂子家出现新情况……
在金根姬的院子里,朴胜恩正在给金根妅姬的陈述做记录。过去的有一此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有一此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时间有足足半个小时。当他合上本子的时候。
金根姬急忙补充一句,她说道:
“其实俺也有一些担心,爸爸金炳浩可能不在人世,弟弟金栋测性格刚烈很可以去参军了……在内谷村那一带最可能找到的是俺的妹妹金莲姬,她是一位温顺的女人,她最有可能在老家那地方等俺的
“你你提供的线索很主要,非常感谢!”
“切!这话呀,那能让你说呢,俺应当感谢的人是俺呀!”她转过脸看着刘宏说。“俺说的对不对呀!”
“对对对,非常正确刘宏说。
此时,朴胜恩又一次坐下来,打开本子在上面划了一笔。
曾听说律师的性情古怪,可眼下这位韩国律师却比较平易近人。虽然说他的话使她精神上感到轻松一些,可朴胜恩先生事情太多,时间紧迫,她不得不见缝插针,随便多说几句,缓和尴尬的局面。
“五十八年了,五十八年了……难得你来一次呀,”金根姬满脸笑容地对朴胜恩说,“二战时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的家就是韩国,全州市摩岭山下内谷村人,”她梗噎着,并反复强调自己是韩国人。“是啊!回家,俺也曾经想放弃过,那种令人心痛的回家之路……总是放不下。如果回到了韩国,俺还要回到中国来的……这里总还是有许多的牵挂
“金根姬老女乃女乃,我是韩国律师朴胜恩,请你接爱我最衷心的敬意!”朴胜恩说过后,再一次向老人家深深鞠躬。“我感谢刘宏作家提供的线索,你不要伤心,慰安妇在韩国很受爱戴和尊重的,日本帝国主义毁灭你的青春,人生、人格、精神……我们会用人道和正义讨回公道。我们会为千千万万和你同样受日本帝国主义铁蹄蹂躏的姐妹们,找回尊严,灰复各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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