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秋枫?”我不觉失声惊呼,我之前只知道陆秋枫是个将军,却不知道他居然能和丞相府扯得上关系。
而今他连画都能作,那还有多少是我根本就不了解的啊?好些人还羡慕我不已,以为我和陆秋枫有多熟悉似的,其实对此人我压根就算不上了解。
“外界传言你是陆秋枫的妹妹,果有其事吗?”好像是个女人都会对这事好奇。
“传言岂能当真?”漏老底了。
张兰温柔地一笑,“请恕张兰多嘴,在张兰看来,妹妹似乎并不认识陆公子。”这女子确实是兰心慧质,我一声惊呼就能让她了解这么多。
“认不认识有那么重要吗?”我不以为意,“哟!陆秋枫。”从画的左下角我突然发现陆秋枫的题名,证实了张兰所言非虚,原来陆秋枫真的很有才气。
而我这时终于知道张兰为何看到这幅画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原来是这幅画乃陆秋枫佳作,她爱陆秋枫爱得发狂,自是爱屋及乌。
“确也没什么重要。”张兰忧郁的神情像是触及了心事。
我左右细瞧了一番那幅画,还是没觉得有多迷人,“姐姐,这画没啥稀奇呀!像这种风景,很多画中不都有吗?”
张兰轻笑着解说:“这,子西姑娘就不知道了,类似的风景确是很多人都画过,但区别在于意境。”
“意境?”我听得糊涂,又去细瞧那画,“这画有什么特别的意境吗?”
“从此画中,可以看出来陆公子是一个感情丰富之人,但此画中冷色调较多,想必陆公子外冷内热,含蓄内敛,轻易不会吐露心事。画中女子仰望天上浮云,眉目含情,神情忧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大概心中隐藏了一份深深的挚爱。”说话时张兰柔情似水,目光深邃,似已看到了画的深处。
从她说话的模样,我已知道她爱得无法自拔了。
“这画上画的是一个女子,与陆秋枫何关呀?”我还是不能理解单凭一幅画就能把一个人剖析得这么精准。
“画者情聚于眼,眼注于笔,而笔注于画,一笔一画均是情之所现,意之所凝。陆公子笔到之处,处处隐藏自己,却又处处暗含自己。咋看画中女子情难释怀,其实又何尝不是陆公子自己的写照?”张兰句句画龙点睛,所说尽是我看不出来的东西。
“可是画上并没有陆秋枫啊?”我以为陆秋枫会藏在画的某处,可我使劲看也没看出来。
张兰淡淡一笑,“有即是无,无即是有,一副好画,作画者往往会留下悬念,供人猜想,至于能懂多少,全凭各人对画的理解和看画人的心情,以及审视画中意境的角度。妹妹,能懂吗?”
我懵懂地摇摇头,“不懂。”
想不到她单凭看陆秋枫的画,就能了解陆秋枫这么多,仿似知己一般,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这份能力,可是对于没有希望的爱情,我却不知是该提醒她,还是该同情她。
张兰神情和蔼,并不取笑我的无知,“妹妹这般聪慧,多学一定能懂的。”
我看了看她深情不断的脸,鼓起勇气道:“姐姐……见过陆秋枫吗?”
“没有。”张兰轻摇摇头,神色转喜为忧。
哇!靠!没见过也能爱上?这世间还真是无奇不有。
“那么,你是看陆秋枫的画而对他生情的吗?”我不能不这样怀疑了。
张兰垂下眼帘,似有些难以言说。
“姐姐,如果爱,那就去追求。”我暗地为她叹口气,“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诗不只是对男人说的,对我们女人也同样实用,若是如此默默地等着,你还有几个青春可以等?”我个性率直,有什么说什么,况且同为女子,我也无需遮遮掩掩的。
张兰像是看破红尘一样,对任何事都激情不起来,她沉默半响,幽幽道:“不是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听这话,好像她也有打算,可是要一直等,经受这折磨死人的‘寒彻骨’吗?我无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有她们的一套活法,而我没必要要求她们像我一样纯真地活着。
张兰突然展颜一笑,“不说我了,还是妹妹你和燕丹燕公子……很令人羡慕哦!”
“羡慕?”莫不是她们都以为我和燕丹是一对吧?我吐!那猪今天生意不做,也要去追美女,试问谁消受得起?
“难道不是吗?妹妹可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哦!”张兰试图转移话题而隐藏自己的忧愁。
“切!”我嗤之以鼻,“我和他八竿子挨不上边,你要是觉得可以,放下那棵树,来试试这根草吧!”
说话中我移到她放满扇面的柜台前,拾起那些小巧玲珑的扇面观赏起来,如此扇子,不仅能扇风,还供欣赏,要何等雅兴的人才用得起啊!
“妹妹真是说笑了。”张兰随着我的脚步过来。
我提起一把两面透明如镜,绣着一个大家闺秀的扇子,朝陆秋枫的那副画一指,“姐姐,那画卖多少钱?”我口气不小,貌似要买的样子,但其实我只是想看看陆秋枫的身价值多少。
“那画价值五千两银子。”张兰为难地一笑,“但小店并不想卖它。”爱惜如此,张兰心中对陆秋枫的深情我都无法形容了。
“不卖,那很好啊!留着欣赏。”要卖我还没钱呢!
张兰瞥了一眼我手上拿的扇面,“妹妹要是喜欢,这扇面算是姐姐送你的。”
“送我?”我与她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居然送我东西?世间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我颇不敢相信地向她望去,拒绝卖那幅画给我也用不着送东西补偿吧?
张兰轻轻将扇面往我面前一推,“妹妹不用拒绝,小小扇面,值不了几个钱,妹妹无需介怀。”
“哦!”虽然我不拒绝占人便宜,但像这种自动送上门的还是第一次,我稍稍地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那妹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有关系。”从我进门到现在,张兰说话、举止一点没有出格的地方,全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拿了张兰的扇面,心头除了对她有一份感激,似乎还多了一些不自在,好像我受人贿赂一般。
“姐姐这儿离我‘西丹粉馆’不远,有空去那坐坐,我亲自为你煮砂锅羊肉粉。”别人对我好,我也要对别人好,礼相往来。
张兰轻点点头,“会的。”
“那我要走了。”出了店门,我又掉头对她道:“姐姐,我再见到陆秋枫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去见见他,相思是很苦的哦!其实他也没什么稀奇的,见了你就知道了。”
还有个问题,就怕见了她会更爱,不过那已不是我能够主宰的,个人命运如何,自己掌握。
从这里走到“西丹粉馆”,几丈远的距离,出门就能看见,确实不能说不近。但是,当初“西丹粉馆”开业时,燕丹把四邻都请了,却没见她来,可见她不爱出风头,是个内向,不开朗的个性。
我一路上欣赏扇面,晃晃悠悠地回去。现在天气已经转凉,扇面不太用得着了,不过用来欣赏,故作雅观倒是不错。
未进粉馆,老远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男子恐吓的语声:“谁煮的,这么难吃,就这等本事还敢在京城炫耀?信不信本少爷把你这粉馆砸了,快去给本少爷重新煮来,另外把你们老板叫来,本少爷有话问。”听这口气,火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