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和修远下午进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备已经放松了许多。东西两个街市上的商贩们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络绎不绝的行人们纷纷出门,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安稳日子。快到内城大厅的时候,吕布正要和修远分开先去安置赤兔马,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有什么锐利的东西朝修远的喉咙要害处飞了过来。
这下可把吕布吓的不轻,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只好一个虎跃把修远整个人都扑倒在地,然后护着他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等修远再站起来的时候,身上月牙色的外袍脏兮兮的,原本莹润光洁的面颊也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刮出好大一片淤青来,好不狼狈。
吕布狂怒,下意识的就凝聚全身功力往身后推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内城的议事厅的一角就瞬间被炸出个大洞来,昨晚劳累了整夜原本还在后院休息的谋士们都苦着一张脸陆续被一堆将军们保护着走了出来。
修远刚刚还在低头整理衣袍下摆,一抬头就看见厅堂里的桌椅已经零零碎碎的散了一地,数十个面生的黑衣人神色肃穆的半跪在地上,有几个不及躲闪被吕布掌力扫到的,嘴角还挂着明显的血迹。
厅堂里高顺樊稠都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保护着贾诩和于吉等人,倒是赵云反而没看见。修远哭笑不得了扫了所有人一眼,扯了扯吕布的袖子,吕布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理他,修远面色一僵,顺手就扯着吕布的耳朵用力一拧:“奉先!在自己城里这是莫名其妙在闹什么脾气。”
吕布一转头,面上却是修远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委屈,修远看着吕布已经隐隐有些泛红的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立时便慌了手脚:“奉先,你别吓我,这到底怎么了?”
吕布小心的从摊开手掌,只见他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根闪着冷光的银针,修远想起他和吕布刚才在地上狼狈的翻滚,顿时明白过来,小心的把他手中的银针来了出来,又在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轻柔的抚/模吕布僵硬的脖颈,声音不自觉的清冷下来:“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么?为何刚刚从城外回来的军师和主公会收到诸位这样一份大礼?莫不是我修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大家想取而代之?还是说你们也和陈宫郝萌一样早就想害奉先?”
修远这番话着实说的重了,毕竟即便他没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应该武断的给所有人都扣上一个变心弑住的大帽子。终于,高顺梗着脖子双腿一屈,堂堂七尺男儿,对着修远就直直跪了下来:“属下管束不利,请军师和侯爷责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军师能对鬼面营的死士们网开一面,毕竟他们大部分都只是未及弱冠的孩子。”
修远原本就被吕布一脸的委屈弄得慌了手脚,现下脑中一片空白,撒着脚丫子就冲进去要把高顺扶起来,可高顺练武之人,存心要跪,他自然是没办法,修远正不知如何是好,吕布却已经冷冰冰的开了口:“他要跪便跪着,修远你先去休息。此事我来处理。”
吕布现在情绪不稳,先前又已经出手毁了房子,修远哪里敢真的让他来处理。只得自暴自弃的往厅堂的地上一坐:“既然大家都喜欢在地上说话,那我就陪你们在地上说话好了。这暗器都敢丢,怎么事到临头又没胆子开口说话了?莫不是这鬼面营里真的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打定主意要让高将军给你们背上这个黑锅?”
修远话音未落,半跪在地上的一群黑衣人中间有一个小个子已经站了起来:“暗器是我丢的,属下甘愿领死,只求军师不要为难高将军和其他兄弟们。”吕布两个拳头攥的死紧,在徒然安静下来的厅堂里发出令人颤栗的噼啪声,就好像一刻这个狂怒的男人就要化身恐怕的杀神将这些人的性命都收了去。正当他按捺不住要出手的时候,修远已经随意把手里的银针朝那个少年抛了去,只可惜修远手无缚鸡之力,那少年纵然有心要撞上去,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细针落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来。
“鬼面营的死士我一个也不认识,不过有高将军作保,我便再信你们一回,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罚还是要罚的,所有鬼面营的死士都自去陷阵营领十鞭子,至于高将军御下不严,又想利用私情为下属求情,罪加一等,便打三十鞭吧。至于今天偷懒的那些个负责内城禁卫的士兵们,统统扣去半年的银钱。既然前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劳烦贾先生随我到后园议事,至于奉先你赶紧去看看文远的伤势,回来的时候顺便在房里给我找件干净的袍子换上。”
修远这番处理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上却完全都没落在实处,练武之人,即便被砍上数刀,只要不伤及要害,不过月余便能康复过来,更别说只是区区一顿不轻不重的鞭子了。吕布虽然已经怒火滔天,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修远,让他失了威信,只得闷着脑袋往张辽休息的院落里去了。
修远见吕布走了,才终于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朝贾诩招了招手:“贾先生,不知文远的伤势怎么样了?”
“昨晚已经连夜让张将军服下寒石散,于吉仙师亲自作法把乌金箭毁去。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普通的伤了筋骨需要休养一段时日罢了。”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请先生随我来,我这儿有一件大事还要请先生定夺。”
贾诩见修远难得的一脸严肃,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场面话,忙不迭跟在修远身后穿过回廊,两人一同到了后院里一处僻静的石桌旁坐下。修远小心的把郭嘉留下的发带和折扇摊开来,放在桌上。贾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直跟着贾诩的樊稠心里一惊,自觉退到稍远一些的地方警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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