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恃能猜透人心的三爷没意识到这是真凉给自己下的套,只觉得她这话说得混账,不服气道,“你怎知不可能?”
真凉收回盯着他的眸光,口气转冷道,“三爷哪怕对我有丁点真正的念想,那天就不会拒绝我并不苛刻的要求。我知道的,我没有本事跟其他正常的女人比较,非但面貌丑陋,又是皇上的女人,你是看不上也不敢看上的。我更知道,你会对我有那些亲密的举动,全是魅药的功劳。不知道今日在你体内,魅药还有剩余么?”
暗三黑眸微眯,紧紧地凝视着真凉含笑却笑意不达眼底的美眸,暗叹这女人可真记仇,不但牢牢记着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而且还挖个坑等他跳进去之后,又抑扬顿挫地讽刺挖苦他一通,难怪男人们都说,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其实是女人。
突地,暗三侧身坐到床畔,将自己的刀疤脸朝着真凉的脸倾倒压去,道,“你要不要闻一闻,魅药还有没有剩余?”
真凉竭力将脸往后躲,避免与他的脸保持太近,不是害怕面对他狰狞的刀疤脸,而是他带着药香的气息能令她心绪不宁、脸红如潮。
同时,她咬牙佯装冷情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是以你身上的魅药还有没有剩余跟我无关,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暗三一手托住真凉的后脑勺,将脸逼近她的面具,“你的意思是,皇上的女人我不敢碰?”
真凉冷哼一声,“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暗三一脸邪肆道,“我没说过。我好像只说过,皇上的女人我不敢抢,却从来没说不敢碰,不信,你回忆看看?”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真凉抬起沉重的双臂,抱住暗三的头,使劲地往外推,一边推一边一脸嫌恶道,“你这个胆小鬼,没资格碰我!”
暗三伸出两只手紧紧地覆住真凉的手,使得她的手一旦黏上他的头便无法离开,“你的意思是,只有皇上有资格碰你?”
想到那个可恶的不肯放自己出宫的南宫烈,真凉未作深思便道,“他更没资格!”
暗三浓眉一凝,“你已经侍寝多次,他如何算没资格?”
“我说没资格就是没资格!”忽而,真凉勾了勾唇,道,“若是我告诉你一些有关于我跟皇上的私事,你不会透露给他知道吧?”
“当然不会。”暗三一口笃定道,“我们明着是友,实则是敌。”
不疑有诈,真凉信服地笑了笑,道,“比较起来,皇上他比你更没资格碰我,是以,我不可能被他碰到。”
或许当初是她看走了眼才会对这刀疤男的吻与触碰莫名心悸,但至少他在她眼里,是无妻无妾的干净之人,是以哪怕此刻她对他充满了失望、愤怒与指责,仍觉得他比起南宫烈,要好得多。
暗三露出了费解的眸光,“听你这口气,好像你虽然进宫为妃,可却一直洁身自好,没再让人碰过?侍寝的那个人是鬼?”
“咳咳……”这男人居然骂银叶是鬼,真凉干咳一声,索性闭嘴不语,她再透露她跟南宫烈之间的事,也不会把银叶当她替身的事告诉暗三,免得万一出什么岔子。
想了想,还是替银叶打抱不平,真凉便骂了一句道,“你才是鬼呢。”
似乎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暗三便很不甘心,故意将他的脸贴紧了她的面具,道,“若当真如此,我猜测,皇上虽然后宫充盈,实则却是个废人,是不是?”
这男人猜的什么答案呀?压根儿就猜不中的节奏。
真凉望着暗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挤出一丝冷笑道,“你怎么不猜,他是因为我长得实在太丑,是以不屑碰我?”
暗三黑眸深沉地摇了摇头,“他若是嫌弃你丑,便不会答应纳你为妃,他若是嫌弃你丑,便不会让你夜夜侍寝,他若是没有降服你的能耐,此刻你已经不是他的妃。”
男人的脸紧贴着自己的面具,真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三条刀疤覆上来的轮廓与质感,不过,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厌恶之感,反而觉得从他口中喷吐而出的带着药香的气息让自己越来越晕阙,越来越沉迷,仿佛在他身子深处确实有没有解干净的魅药,正在神奇地过渡到她的身子之中。
好在,真凉脑袋里的清醒远远地多过于晕乎。
她越来越觉得暗三这人高深不可测,譬如他对待南宫烈的态度就很奇怪,一会儿说不敢与他争抢女人,一会儿又说跟他是敌对的关系,一会儿呢,居然又夸赞起他来了,他对南宫烈的态度究竟有多复杂呢?
这种问题令真凉想得头疼,索性就停止去想。
随便他是什么人,随便他怎么想她吧,反正,他不是那个能够带着她远走高飞的人,她不必跟他太过较真。
整人的心思又起,真凉强忍着与他脸贴着脸的不适,强忍着与他的薄唇相隔一拳的暧-昧距离,一边大胆地直视进他的眼眸深处,一边一字一顿道,“三爷,你错了,大错特错。皇上虽然不是什么废人,但也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能耐。他呀,跟你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蛋!大傻蛋!”
她说南宫烈傻不仅仅因为他能想出那种怪异的侍寝方式,还因为她侍寝了那么多次,他居然不知道她用的不过是一个替身。
她说暗三傻是指因为他的胆小怕事,一旦放弃了特别的她就再也没有拥有她的机会。
真凉最后两声大傻蛋听在暗三的耳里,犹如将对南宫烈的嘲笑一并加诸到他的身上,特别地刺耳震惊。
松开覆住真凉双手的大掌,暗三微微退后,改变与真凉脸贴着脸的状态,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女人狂妄自得的眼。
没有真正的气愤,更没有真正的恼怒,他只是觉得好笑,而他的人,仿佛被那双星辰般清澈闪亮的眸子吸走了魂魄,以致于一时间浑身没法动弹。
女人的幽香袅袅袅娜娜地飘扬进他的鼻息,芬芳纯净,清香蛊人,毫无参差其他的污浊,即便他从未亲近过其他女人,却能够毫不犹豫地肯定,这便是所谓的雏子之香。
暗三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有喜悦,也有疑虑与后悔。
若是那晚他答应把她带走,或者答应娶她,甚至将她彻底变成他的女人,那么,即便他们不能耳鬓厮磨地日日相见,今日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此刻这个样子。
她会对自己真心诚意地笑颜如花,而他会越来越喜欢她么?
没有那种假设,因为若是再让他选择一次,他应该还是会选择忍痛拒绝她。
真凉觉得,自己在这场没有多大意义的猜测与争论中,已经赢了,看着暗三那无言以对的模样,她心里便很是舒服,仿佛真的报仇了一般痛快!
好不容易拉开两张脸的距离,真凉正准备撇开他下床,暗三似乎觉察到她的心思,挺拔的上半身猛地往前一倾,瞬间吻住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
说是吻其实是抬举他了,第一时刻碰到真凉双唇的,可不是他凉薄的唇,而是他的牙齿。
一时间,真凉气极,瞬间脸红到脖根,这个男人竟然又强吻她!既然他不敢跟南宫烈抢女人,为什么在她变成南宫烈的妃子之后,还要如此轻薄南宫烈的女人?莫非这是变相地表示他对南宫烈的愤怒么?
牙齿扣在唇瓣上的滋味,实在太痛,真凉双手下移,抵在他宽阔的肩上,正准备使劲推搡,男人齿上那恶狠狠的力度却缓缓收回。
牙齿缓缓往后退去,他温热的软唇缱绻温柔地包裹住她的,紧紧地包裹住之后,仿佛是被那种缠绕的滋味所深深滴陶醉,久久地一动没有其他动作。
真凉清楚地感到,好像有什么璀璨的东西在自己的脑袋瓜里轰然炸开,虽然只是被他静悄悄地吮含着唇,心跳却在不断地加速,浑身也开始变得绵软,仿佛又被下了迷香之类难以动弹,而她那不争气的身子不知不觉地往他的怀里倒去,眼睛则迷离地想要闭上,紧紧地闭上……
不知何时,暗三已经退开了他的软唇,仍旧是坐在床畔,凝望着被他覆含得更添妖冶之色的红唇,沉声道,“不管你如何看不起我,如何讨厌我痛恨我,但有一点不知值不值得你高兴,我的初吻,是给你的。”
对于这点,真凉始终是抱着相信的态度的,凉凉一笑道,“若是你相信,我的初吻是被你的夺走的。”
以前的尉迟真凉有没有将初吻给了闻争鸣她可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变成尉迟真梁之后,第一个吻她的人便是这个叫作暗三的男人。
闻言,暗三望着她的眸光越发幽深,肯定道,“我自然相信。”
这男人真诚的口气与眼神,极容易让真凉产生错觉,误以为他是深深地喜欢她的,在乎她的。
转瞬间,真凉对男人的不满与愤恨再次腾腾升起,一个因为畏惧皇权而放弃她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跟她谈论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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